第1章 时光如流水

时光如流水，好似是一晃神的功夫，一年半的时间就嗖的一下滑了过去。 1984年，10月1日国庆节，明明早已入秋，可天气依旧闷热。 现在的乡政府食堂，也就是原本公社食堂的小灶间里，郝春雷就跟只陀螺似的忙个不停，脑门上渗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他也顾不上擦一擦。 今天是老爷子验收他扬州炒饭的日子，成则出师，不成的话，还要继续练半年，这对他来说，可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 因为这一年半以来，他一直就在练这个炒饭，都快把他给炒吐了。 现在谁要再跟他说扬州炒饭好吃，他铁定要跟谁急。 半年前，老爷子就曾经验收过一回，可惜他那时候火候未到，功亏一篑，未能出师，这一回的他可是势在必得。 今天正好是开全乡先进工农先进代表大会的日子，中午饭由乡政府提供，老爷子就把做饭的任务给接了下来。 参加大会的，工农先进代表，再加上嘉宾，以及各位领导及工作人员，算下来足足一百三十来号人。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得准备一百四十份饭菜。 为了响应国家勤俭节约的号召，也为了节省开支，老爷子就想出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主意。 扬州炒饭，外加一荤一素两份凉菜跟一份汤，这就是今天中午的伙食标准。 虽简单，却不寒酸。 反正乡政府领导在试过样品后表示非常满意。 凉菜跟汤由老爷子领着食堂的工作人员准备。 当然了，大米饭跟炒饭需要的配菜也是他们帮忙，郝春雷只需要负责炒就行了。 可一下子要做一百五十份炒饭，要保证质量，还要保证速度，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挑战。 还好他的力气早就练出来了，现在他用的锅比最开始的锅要大了两号，一次性可以炒五人份的量。 也就是说，一百五十份，他只需要炒个三十锅就能完成任务了。 为了提速，他还想了一个妙招，同时用了两个灶头炒，这边热油，那边开炒，等那边炒得差不多可以出锅了，小古哥就会接手分装跟清洗的工作，而他，则会换到这个灶头来，继续开炒。 可不要误会郝春雷是偷懒省事儿。 这让小古哥帮忙，也是老爷子首肯了的。 因为他早就垂涎于老爷子的扬州炒饭了，一直就想学。 但是，尽管他在郝春雷的小生意上给予了很多帮助，尽管两人关系也一向很好，这老爷子不松口，郝春雷是不敢私自教他的。 再说了，郝春雷他自己还没有出师呢。 这回老爷子却突然松了口，可把小古哥给乐坏了，二话不说，立马屁颠颠的就跑来帮忙了。 热火朝天的忙了一个多钟头以后，一百五十份炒饭，终于是炒完了。 “呼，可算是炒完了！” 郝春雷放下锅铲，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的他还不能完全放松，因为他还在等着老爷子的验收结果呢。 “爷爷，请您验收！” 他转过身，半垂下脑袋，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这滋味，可不好受。 不过老爷子也没打算抻着他，而是点点头，轻飘飘来了句， “嗯，勉勉强强算是合格了吧！” “欧耶！” 郝春雷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开心得蹦了起来。 “恭喜你啊，小郝师傅！” 耳边传来小古哥带着一丝笑意的恭贺之语。 “嘿嘿，同喜同喜！” 郝春雷冲对方一挤眼睛，小古哥马上就领悟了他的意思。 可不是同喜么？ 就是在今天，他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可以学这个这炒饭，而郝春雷又刚刚通过了老爷子的验收，这道扬州炒饭正式出师。 今天这个日子，对于他俩来说，都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然后，得意忘形的郝春雷发出了如下的宏愿， “哎哟，终于过关了，接下来一个月，不，两个月，我都不想再碰这道扬州炒饭了！” “呵，想得倒挺美的！” 不料，下一秒就被老爷子给打脸了， “从明天起，你开始教小古炒这道扬州炒饭，不亲自上手示范怎么行？” 于是，郝春雷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然后，他就见小古哥跟他又使眼色又抱拳的，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然后话锋一转， “呵呵，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厨艺这种事情，就是要多学多练，我这才只是勉强过关呢，哪能就真的停手不做了呢！ 当然是要再接再厉，继续训练，直到爷爷您的给评语是优秀为止。 我要谢谢小古哥给我练习的机会才对呢！” 老爷子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然后摞下一句“从明儿起，我开始教你做松鼠鱼”之后，就背着手施施然离开了。 “好悬挨骂！” 他一走，郝春雷的肩立马就垮下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后怕道。 而小古哥此时却不能跟其悲喜相通，因为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欢喜了。 “小郝师傅，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他一本正经的给郝春雷行了个大礼。 “小古哥，我可担不起你的大礼！” 郝春雷吓得往旁边一蹦，然后跟小古哥嘀咕道， “你不嫌弃我是个新手就不错了！ 我爷爷也真是的，既然答应让你学了，为什么不亲自教你呢？” 小古哥脸色一正， “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有你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郝师傅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教你一个人，他就已经够累了，我哪好意思惊动他老人家。 说真的，我师傅都说，你们家的手艺从不外传的，我虽然一直说着想学想学，可从来就没抱过希望。 今天我都要开心大发了。 一会儿我就跟我师傅报喜去！” 说到这里，他脸上明显出现了喜色， “顺便我去帮你问问，今天这工钱是怎么个结法。 回头跟早上的鱼钱一起给你结啊！” 作为朱师傅的亲徒弟，小古哥在朱师傅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把一部分采买的活儿接了过来。 而郝春雷跟他兄弟们的小生意，现在也由小古哥承手了。 一年半下来，那生意非但没黄，反而被小哥儿几个做得有声有色的，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