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姜玉篇）流犯也是人

水孔氏和水张氏在一堆物资中找出不少布头和针线，打算给大家缝制一些鞋子出来。 安若儿在姜玉买回来的几箱子杂书里挑了一部《霸道知县爱上我》。 安家的双胞胎和水家的六个孩子都跑到另一个卧室疯玩去了。 要不是透过马车纱窗往外看，还真以为是在郊游。 水梦珊看姜玉吃个差不多，趁别人不注意坐在姜玉身边，小声道： “咱们就这么一直走吗？” “一直走，现在距离末日灾难还有一段时间，必须要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水梦珊点了点头，脑海中想起的是十几年前地球大灾变的场景。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一旦发生了世界末日会是什么样子。 但怕是活下来的人要远远低于地球吧。 水梦珊想到这里显得有些低落。 “别想那么多，咱们改变不了灾难的发生，那就尽可能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 水梦珊点了点头。 别的不说，水家的这些人都很好。 家庭和睦，相互之间也没有其他高门大户那些龌龊。 水家的孩子也都很可爱懂事，让水梦珊很喜欢。 安家的人和姜家的人就不行。 这两天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对这两家人有了十分深刻的了解。 这倒显得安若儿对待安乐乐和安淼淼的难能可贵。 别的不说，只要这么一大家子能保护下来，其他的她反而不在意。 流放的日子倒还算平静。 虽然一路上清苦，安家和姜家的人也先后都来找过麻烦。 可都被朱六和张良挡了回去。 时间很快过了一个半月。 七八百人的队伍经历了一路长途跋涉，又经历了旱灾，流民，狼群，暴雨等灾害。 到现在还剩下五六百人。 其他的不是病死，横死，就是暗地逃走的。 凡是逃跑的，衙役们都会搜寻追捕。 追到的直接处死。 没抓到的就向周围官府上报，下达通缉令。 这一来二去的，耗费了不少时间。 距离目的地也越来越近，时间还有一周左右，姜玉也不算着急。 只是现在虽然末日还没来临，可各种预兆已经开始出现。 先是经过的州府大旱面积扩大，大量的农作物干死旱死。 还有从东边逃难过来的流民带来了消息。 海边不知道什么情况，海水开始倒灌。 如今已经淹没了三州六府，一百多座城池。 除此之外还有大燕朝的第一高山，库山莫名崩塌。 多地火山喷发，大量的火山灰覆盖周围州府，损失巨大。 随之而来的还有多处大地震，毁灭民房无数，江河断流，百姓流离失所。 别说大燕朝，据说周围的邻国也都有各种灾难频发。 不少国家，包括大燕朝，都发生了地方起义。 一时间战乱四起，乱得不行。 反倒是流放队伍一路还算平静，周围虽然旱灾，可地广人稀，又处于大后方。 战火和灾难对这边的波及还不算多。 不过随着流民的增多，对流放队伍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比如之前经过的城市都会给流放队伍和解差们准备食物和水。 可随着灾民和流民逐渐围住城市。 就算是解差们也没办法直接入城。 但靠从城墙上吊食物根本是杯水车薪不说，还有被灾民抢夺的危险。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 还有一些城池干脆连干粮都不愿意给。 就算这些地方官员不说，大家也知道，这城里怕是也断粮了。 真正受灾时可不是像小说里那般潇洒。 吃不到窝窝头，还能去森林里抓兔子，搞狼群？ 那都是胡扯。 人吃不饱，只能啃树皮，吃青草。 漫山遍野的灾民一个个比狼还要恐怖。 这时候别说是动物了，就是蚂蚁和蟑螂都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没看有的人都开始把观音土往嘴里塞？ 水找不到，食物找不到，起码做个饱死鬼。 “这样下去不行，水已经没多少了，所有流犯的加一起也就够用一天的。” 晚上，在姜玉送给潘博明的马车上，潘博明和三个捕快围坐一起，脸色难看。 借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勉强能将四个人的面孔照亮。 清晰可见几个人的凝重。 “吃的还算不少，省着吃，三四天不成问题。” 现在距离目的地只有一周的路程。 可是并不代表到达目的地就安全了。 先不说这群流犯能不能活下来，就是他们这些解差还要返回国都呢。 这一路上的惨状他们可是看了个仔细明白。 想要回到国都，起码要准备一个月的食物和水。 潘博明这段时间搜刮流犯，收下边人的孝敬，赚了好大一笔。 这次回国都之后便是什么都不敢都够潇洒过完下半辈子。 可现在问题是，自己要怎么回去？ “水和食物的问题是一方面，现在更重要的是灾民的情况。” 张良想起姜玉的那辆马车，对食物和水倒是不慌。 反而是这些天看着灾民们目光从悲伤到绝望，从绝望到麻木，又从麻木到现在的嗜血。 如今的灾民像是即将失去神志的野兽。 总给人一种随时要扑上来的感觉。 要知道冲击流放队伍是重罪，等同于劫法场。 那是最轻也要流放三千里，甚至要杀头的。 可光是今天，就遭遇了六七起灾民和流犯冲突的事件。 张良依然记得这些灾民看着板车上的物资和那些马车，骡车，驴车的眼神。 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撕碎车厢，杀掉这些脚力一样。 纵然现在还有一百多位解差压阵，可能压多久？没人说得清楚。 “要不咱就地解散呢？” 一个憨头憨脑的捕快提出建议：“若是咱们拿着食物和水返回，起码能多活四五天，咱们是官差，又有武器，一路上找人接济，回国都不是问题。” 其他三人看向他，幽深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感。 “流犯也是人。” 张良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随时要暴起的豹子。 潘博明看了一眼张良，没说话。 “良哥说的对，关键是咱们要真就地解散，那就是严重失职，别说回国都，就是咱兄弟们都要被通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