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黑白无常的震惊

幽影城。 沉重的城门缓缓关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隔绝了外面荒野上残留的硝烟和某种焦糊的怪异气味。 城主府偏殿一间密室内，油灯昏暗。 黑无常用油腻的手指捻着几枚黯淡的冥币，神情漠然。 对面的白无常烦躁地来回踱步，脚尖踢翻了墙角一个空酒坛。 “我说老黑，你倒是坐得住，还有心思数那仨瓜俩枣？”白无常停下，脸上写满了不耐，“外面可是翻了天了！四城联军，气势汹汹地去平乱葬岗，结果呢？屁滚尿流地滚回来了！四城的脸面，这次算是丢进冥河里喂鱼了！” 黑无常眼皮都没抬，声音平得像块石头：“败就败了呗。一群乌合之众，跑去啃乱葬岗那块又臭又硬的骨头，能有什么好果子？你说那地方，穷得毛都没有，调集那么多鬼卒阴兵去攻打能收获些啥？” “就因为那几个叛军？人家往阴森死地里一躲，能找得到人才有鬼了。” “而且，咵艋那吝啬老鬼，本来也指望不上。暮霭、枯骨那几个……哼，一样不顶事。” “话是这么说，”白无常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可你不觉得邪门吗？乱葬岗那群老弱病残，凭什么能把装备精良的四城联军逼退？先逃回来回来的鬼卒都在传，说是被一种"砰砰砰"的怪响吓得胆寒，跟惊弓之鸟似的，还没见着人影呢，前面的盾墙就被打穿了！古怪得很！” 黑无常捻钱的手指微微一顿：“……奇怪的声响？” “对！”白无常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像炸雷，又低沉又震撼，震得魂儿都哆嗦！听回来逃命的军官说，那声音一响，必有鬼卒遭殃！而且，死的，可都是军中好手，至少都是凶级以上的，甚至还有煞级的存在！” “煞级？！”黑无常浑浊的眼珠动了动：“……不可能啊，以乱葬岗那帮子老弱病残，怎么可能杀得了煞主级的存在？” 他忽然顿了顿，脑袋里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难道是……徐行？” 徐行之前找他们咨询过乱葬岗的情况，然后乱葬岗就突然变得神秘强大起来，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啊。 “除了他还能是谁？！”白无常像是找到了铁证，声音拔高，“那是随手就能把我们俩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狠角儿！肯定是他搞的鬼！这小子手底下花活多得很，连冥钞都是一捆捆地砸，弄出点吓破胆的动静算什么？我就说咵艋踢到铁板了！非得去招惹那煞星！现在？哼，赔了夫人又折兵！” 黑无常没接白无常的话茬，反而皱起了眉：“老白，少说两句。这事跟我们没半点关系。看戏就好。至于徐行……”他顿了顿，“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别耽误我们挣冥钞就成。我们就是两个勾魂的鬼差，地府乱了千儿八百年，也不差他这一茬。” “这不是闲得慌，看着他们吃瘪挺好嘛，”白无常见黑无常没兴致，嘟囔着又坐了回去，拿起另一个空酒坛晃了晃，“不过你说，徐行那小子……他掺和进乱葬岗的事，到底想干哈？” “谁知道呢。”黑无常把冥币收进怀里，恢复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如果真跟我们有关系，也等他找上门再说。横竖他出手大方，总比伺候咵艋那个抠门的老鬼强。”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篇，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与往日军容肃杀截然不同的喧嚣。不再是战鼓号角，而是混乱的脚步声、沉重的喘息、金属甲片碰撞的哐当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和哀叹。 “大部队回来了？”白无常好奇地起身，凑到门缝处往外瞅。 黑无常也慢悠悠地站起身，踱到窗边，撩开厚厚的黑色帘布一角。 城门口，不久前还盔明甲亮、气焰嚣张的四城联军，此刻正狼狈不堪地涌入城门洞。 队伍稀稀拉拉，完全没了出发时的整齐军容。 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被抬着、架着、搀扶着的——并非普通士兵，而多是军中的头头脑脑、穿着高级甲胄的军官！ 一个幽影城的副统领，煞主级存在，以前在城内可是威风八面，此刻却是右臂齐肩消失，断口处残留着焦糊的痕迹和逸散的鬼气，脸色灰败地靠在一个小兵身上。 暮霭城一位赫赫有名的煞主级供奉长老，整个下半身几乎没了，只剩下半截焦黑的上身躺在担架上，气息奄奄。 枯骨城带队的一个骸骨大将，原本坚硬的骨头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被两个鬼兵用门板抬着。 姜楼城一个头生双角、以防御力著称的牛魔将官，硕大的牛角断了一根，胸甲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贯穿前后背的恐怖窟窿！ 普通士兵虽然盔甲也有破损，看起来狼狈不堪，灰头土脸，但大多肢体完好，只是眼中充满了未散的惊惧和迷茫。 真正凄惨的，是队伍中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高手们！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焦糊味和一股……被强大力量瞬间撕碎后的魂体残骸气息。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乱葬岗的老弱病残们造成的？ 还是徐行出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