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话逍遥牡丹止语

落樱榭里烛火影绰，茶香四溢，念诚散落的长发垂至脚踝，一股幽淡的发香在空气中幽幽弥漫。 她手执小毫，静心撰写着经文，恬淡自然，我坐在一旁的榻上看痴了这幕，竟连书也忘了再读。这被楚伯父罚抄的百遍《盂兰盆经》，若不是念诚帮忙，还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 “念诚，你执笔的样子很好看！”我忍不住赞道。 念诚并不抬头，只是莞尔笑言：“听父亲说，我叔父写字才是俊美异常，而且可双手执毫同时撰写，他可是城里有名的才子，才貌双全，秉性乖张，听说《南山簿》中有他一笔，只是不知如何描述。这也是我想看到簿册缘由之一。可惜叔父英年早逝，惋惜至极。” 我顿时来了兴致，忙追问道：“我常听父亲提起云暮叔伯，不过每次提起，父亲都忍不住叹气，我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得父亲如此偏爱，连这样的簿册都能记录，可见这必定是位奇才！” 念诚放下笔，目光投向窗外惆怅道：“其实我也只是听说，我出生时，叔父已离世四年有余。我长到七八岁上才从大人的嘴里得知叔父的一些事。记得小时候我曾无意间走到云暮轩玩耍，可谁知半夜竟高烧不退，当时父亲便叫人锁了云暮轩的大门再不许打开。说起来也有十年了。” 念诚突然警惕地看着我问道：“上次你跟谭家少爷去，可有看到什么？” 我想了一想，便将那晚所见所闻悉数讲与念诚。 不想正当讲到暗格之时，念诚突然神色一紧道：“别再说了！许是天黑灯暗，你看花了眼也是有的，我家不曾有什么暗门。” “可我明明看到丑花跳入暗门中......” “我累了！我想休息！”念诚紧闭双目痛苦地扭过头。 我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道：“好妹妹！许是我真的看错了！你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瞧你。” 见念诚有意逃避，我不再坚持，忙告辞退了出来不提。 翌日课后，我坐在书桌前思索着昨晚念诚突然转变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正郁闷之间，瞧见谭耀祖领了几个同窗在窗外廊下热火朝天的斗蛐蛐，我走过去把他薅出来道：“念诚的事，你管不管？” 他正在兴头上，被我冷不丁的拎出来，刚要来气开口骂人，我忙把念诚抬出来堵住他的嘴。 果然，他一听念诚的名字，魂立马丢了一半，忙转而笑道：“我妹子的事比天大！快说快说！” 我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那天在楚家，我们见到的那个啃肘子的丫头吗？” 谭耀祖眨巴着眼睛思索着，半晌幽幽回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可是要给我说念诚妹子的事，你现在问我的可是那个满嘴哈喇子的傻妹子，你为了一个傻妹子，把我从这么激烈的酣战里拽出来？你信不信我打你？还能不能当兄弟？” 我扯住他道：“你先说那个傻妹子。。。不是不是，是丑花，她是不是跳入暗门里不见了？” 谭耀祖不耐烦的摆摆手：“天那么黑，谁记得住？我就记得那肘子都臭了，害我现在想起来就反胃。去去去～” 他挥着手就要钻进人群，被我一把又拉出来。 “艾善生！我真是欠你的呀！是是是！那个流哈喇子的傻子揣着肘子跳进暗门不见了！不见了！”谭耀祖气的大声嚷嚷着。 “那就是有咯！肯定不是我看错呀！怎么念诚非说她家没有暗门呢？”我嘀咕着。 “什么？我念诚妹子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我妹子说没有，那绝对不能有！” 我拍了他一掌骂道：“墙头草两边倒啊你？不过你说她为啥非说没有呢？” 谭耀祖一本正经的分析着：“也许这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或许人家家里的隐私不方便对外宣说，再者说了，大户人家里装几个暗格密室，这不是很正常吗？” “密室？！！” 我俩几乎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像寻得知音般不由得一个击掌来小庆这个得来不易的小默契。 “你说密室里会放什么东西呢？”我摸着下巴思索着。 “能放什么，左不过是一些金银珠宝，名师字画类的，谁家还没有个值钱玩意儿，有什么稀奇的？我只是奇怪，你这个在楚家寄居之人，怎么老是关注人家家里的暗门密室的做什么？”谭耀祖乜斜着眼睛问道。 我心一虚忙正神道：“又混说！我不过是想起来一位去世的长辈......我不过是想了解一下他的生平......” “噢～” 谭耀祖似笑非笑的奥了一声，看着我一动不动，仿佛再说你继续编，我看着你编！ “他很有才学的！我很尊重这位长辈的！你可别误会！”我立刻正色道。 谭耀祖见状大笑起来，忙说道：“看把你吓得，逗你的而已！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你是不是想问楚云轩同父异母的庶出兄弟楚云暮？” 我惊得瞪大双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谭耀祖不屑道：“你可着南山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楚云轩杀手足害后母的事？我曾与你提起过，可你不信啊！没辙，自己玩吧，我玩蛐蛐去了！” 我忙伸手拦住他，好言央道：“好兄弟！你快与我讲讲，我摆酒请你！” 谭耀祖傲娇道：“这可是你说的！” 谭耀祖真不愧是八卦之祖，见我央他，顿时来了精神，顾不得蛐蛐，唾沫横飞的开始讲道：“我也是听我爷爷说过，我们南山城曾出过一位俊逸洒脱的才子，那真是貌比潘安，才高八斗，算起来也是咱们书院的师兄，不过他在这读书那会，咱们还在老爹的腿肚子里转筋呢！” “说重点！”我有点等不及地催他。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状元之才，未来皇殿面圣，金榜流芳不在话下。可他虽天资聪明，却秉性偏僻，唯爱逍遥自在，游戏人间。给自己起了个字，叫什么逍遥汀主，总是呼朋唤友游历大好河山，他家老太爷也拿他没办法。恁谁都劝他走正道，盼他光宗耀祖，可只有一人不劝，那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楚云轩。” “为何不劝？” “要不说你心眼实！楚家富甲一方，未来必定要有人继承祖业，楚家老太爷三房太太，大房之子楚云轩，二房之子便是楚云暮，三房无子。听说大房母子两个起了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