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爸爸

赶到医院时，江正明已经脱离了危险。 私人icu病房内，为了病人休息而调暗的灯光，笼罩出依偎着坐在病房外沙发的母子二人。 见他来，周容丽没什么反应，一旁江淮意起身，声音颤抖的叫了声“哥”。 江淮州点点头，神色复杂的透过玻璃窗看着面前插着仪器的父亲，最终开口：“怎么回事？” 江淮意看着父亲此刻憔悴模样开口：“医生说心脏问题谁也说不准，可能是年纪大了。” 然后庆幸：“还好送来的及时。” “嗯。”江淮州目光从江正明的身上移走：“你们先回去吧，我来看着...” 可能这个词太久没有说出口，此刻竟觉得嗓子被堵住。 顿了顿，“我来看着吧。” 周容丽这才有了反应，瞬间起身看向江淮意：“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陪着你爸！” 看着母亲近乎崩溃的模样，江淮意强忍心中酸楚上前搂住她，轻声安慰：“妈，今天太累了，天也黑了，我们回去，明天一早就让吴管家送我们来好不好？” 见如此母慈子孝的场景，江淮州只是默默移开两步，等着他们最后的商议结果。 走到吸烟室，但忽地想到要是留下，烟味对病人不好，最终还是收起烟盒，抬头看了会天上皎洁月光才返回。 “哥，我联系了吴叔叔，那我们先回去了，辛苦你了。”江淮意搂着母亲道别。 离开后，江淮州借着微弱灯光和月光看着病床上的父亲。 他脸上带着氧气面罩，露出的胳膊上是被透明防水膜包裹的滞留针，光影下，脸上沟壑更加清晰，更加沧桑。 他直直看着这副场景，努力与儿时的父亲模样重重合。 在他十六岁回到江家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江正明。 他知道江家在锦市的地位，哪怕外婆给他的物质并不差，与江氏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而这一切，都是江正明靠着狠辣手腕一笔一笔赚来的。 可第一次见到一身黑色西装，领口工整打着宝蓝色领带的男人时，却不自觉靠近。 当时的他就明白，这是骨肉亲情。 当他压抑自己激动情绪，叫出那句自己偷偷叫过许多遍的“爸爸”后，迎来的不是他从小到大看到的同学父亲那样，不是慈祥笑意的应答。 只是淡漠的一个眼神，脚上的步子不停的迈向大门，留下一句：“外套不要乱放。” 江淮州看着自己的身边整齐叠放的格子外衫，想开口解释自己不知道挂在哪里，才叠好放身边的。 但房门被关上，空荡大厅只剩下他一个。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努力做好一个父亲满意的儿子。 考试第一名， 可父亲都只是淡淡，从未笑过。 他只以为，那样身份手段的父亲，本就是一个严厉的父亲。 可这样自欺欺人的假象被从楼梯“噔噔噔”跑下的江淮意的一声“爸爸！”打破。 江淮意幼儿园的夏令营结束，晚上父亲下班回来时他听到声响抛下陪他玩积木的江淮州跑下了楼。 见父亲回头，江淮意立刻奔向他蹲下迎接自己的怀抱里。 跟在后面的江淮州没想到，会从这样一个叱咤商场的男人脸上见到如此温柔的目光。 此刻他的眼里眼里满是爱意，将光着脚的江淮意抱起，伸手拍了拍他脚底的灰尘，声音柔软：“你不穿鞋子，着凉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