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吻手礼

“只是摆放几根蜡烛？我、我能做到的，这位大人，我能做到的。” 莎莉丝特激动不已。 她怯懦的低着头，依然不敢去看德亚。 但是她发颤的声音，已经暴露出了内心的喜悦。 没有人这样帮助过她。 啊，不，这么说对老嬷嬷不好，老嬷嬷是关心她的，也是帮助她的。 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人这样寻求过她的帮助。 就算是老嬷嬷，也只是怜惜她，力所能及的要为她去做一切事。 莎莉丝特很感激老嬷嬷。 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不是人们对她的鄙夷，对她的厌恶； 她想要的，也不是人们对她的怜悯，对她的可怜。 她想要的，是人们能够平等的、心平气和的与她交谈。 她想要的，仅仅只是这一份最简单不过的平等和尊严。 就算失去了一条腿一只手，莎莉丝特认为自己也是能够去做一些事的。 残疾人总是希望外人能够给予他们尊重，对莎莉丝特而言，这就是她小小的自尊。 “但是我要提前告诉你，莎莉丝特。 我要做的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是一件坏事，你愿意和我一起做吗？” 德亚面带微笑，温和的说道。 “我不在乎这些，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事坏事，也没有人教过我这些。 我只知道大人您想要我的帮助，我、我会帮您的。” 莎莉丝特急切的说道，仿佛生怕德亚又不需要她的帮助了一样。 “十分感谢您，莎莉丝特殿下…… 我要您做的事很简单，只要在晚上时，在这座苏赛塔尼二十一世的陵墓附近按照这个图案将蜡烛摆好就可以。 蜡烛不需要点亮，图形的角度与距离有着固定的要求，嗯，你能看懂吗？” 德亚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上面是一个并不复杂的奇异图形，正是属于‘暗月女神"的仪式。 ‘亡者复苏仪式"重要的在于以诺语（暗月），这一联通神明的语言。 至于仪式的布置反而极其简单。 如果是在女神活着的时期，使用这个仪式是要经过女神同意的。 但是在女神陨落后的现在，这个仪式反而能够随意使用了。 也即是说，暗月女神陨落了，但没完全陨落。 就如那位人偶师所言，祂在寻找复活的机会。 德亚不知道女神是否能成功复活，他只知道他会把女神的力量全部给偷过来！ 莎莉丝特认真的看着德亚递给她的纸，没过多久又是把纸还了回来。 在德亚惊讶的眼神下，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 “我已经全都记住了，我的记性还是很好的……大人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您背出上面的内容。” “不，我相信您，莎莉丝特殿下。” 德亚摇了摇头，笑着道。 毕竟莎莉丝特是外神的寄宿体。 甚至可以说，她本身就是还没有化茧成蝶的‘腐败之神"本身。 “您能对我这样信任，我真的很感谢……请问大人，我、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莎莉丝特小心翼翼的问道，带着小小的期待。 “我是德亚，德亚卡文迪许，卡文迪许家族的次子。 请您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甚至用不了多久，这个名字将会被世人传颂！” 德亚以微微的傲然和自信，昂起头来说道。 “德亚……德亚卡文迪许……” 莎莉丝特小声的念着德亚的名字，她认真的道：“我相信您的名字一定会被世人传颂的。” 德亚笑了一声，提醒道： “莎莉丝特殿下，我刚才说过了，我们在做的是一件坏事，坏事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 所以我拜托您的事，您千万不要告诉他人。 不管是谁问起，您也不要说出去，只要您说不知道，那么就不会有事。 还有，若是您在布置好了这些蜡烛后见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也希望您不要喊出来。” 莎莉丝特用力点头，生怕德亚不信任自己一样，急切道： “我不会说的，我谁都不会告诉，我以生命发誓，德亚大人！” “这还不至于以生命起誓的地步，您不必如此……不好意思，我们的国王陛下正在举办寿宴，我恐怕不能再这里多待，要先告辞了。” 这样说着的德亚，微微弯下腰，然后就是不动了。 在莎莉丝特的不明所以下，他摇头道：“殿下，我正要以吻手礼道别，您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莎莉丝特吓了一跳，就像是头上长了兔子的耳朵，正在缩起来。 她手足无措的道：“不、不是，对不起，德亚大人，我不是很懂这些。” 莎莉丝特看了看自己仅有的左手。 她的左手五指修长白皙，肤质光滑，吹弹可破，并没有如她的脸一样被腐蚀掉一部分。 “我的身上有难闻的味道，我不愿意玷污了您，您还要去参加宴会。” 莎莉丝特羞愧的说道。 她的那股接近腐烂的味道虽然不是很浓，但却是从全身上下散发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您可能不知道，我是一位死灵法师，这种味道我已经很习惯了。 而且不是所有的死灵法师都喜欢这种味道。 所以曾有死灵法师发明了一种类似香水的东西，只要喷一点，就会消除这些味道。” 德亚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小瓶香水，他对着自己喷了一下，又对着莎莉丝特喷了一下。 作为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死灵法师，德亚每天都要消除自己身上的味道。 莎莉丝特眼前一亮，神色间隐隐有着激动。 德亚见此一笑道： “这瓶香水送给您了，不过它应该用不了多久，之后我可以给您送来更多的香水，请问您住在哪里？” 莎莉丝特扶着拐杖的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低声道：“我就住在那边的一座小屋里。” 德亚眉头皱了一下：“住在王宫里就稍微麻烦了，我也不能随时随地进入王宫内部。” 莎莉丝特连忙说道：“那里不在内宫，而是王宫外围，附近也没有人的。” 王室不愿莎莉丝特的事被人知道。 因此她住的地方非常冷清，连护卫都没有。 看着莎莉丝特那唯有一只的金色眼眸里的隐隐期待，德亚满足了她的愿望：“那就请您静候佳音。” 说着，德亚弯下腰，轻轻牵着莎莉丝特拄着拐杖的左手，在少女的颤抖下，行了一个吻手礼。 对于未婚女士，吻手礼并不能真的用嘴亲上去，只是一个示意的动作。 行完礼， 德亚优雅道：“请允许我先告辞，最后我想和您说一句，您的内心坚强又勇敢，令人钦佩。” 他抚了抚自己的金框眼镜，紧握手边的小巧木箱，对着莎莉丝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