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第二一五章 气死当场

说着，他看向陆止道：“阿止，我的话是真是假，你尽可派人查问。” 他眸中的神色并无半分闪躲心虚之感，陆止料定他既然敢当堂说出此言，必有后招，便即刻命人前去调查。 在场的几位大臣都拿不准眼下是什么情况，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派人去查，还是该出言阻拦。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陆止的命令已经发了出去。 为保查证结果可信，陆止还命此次会同审理的各部都出人参与进查证之中。 刘世瞻倒要看看陆怀能有什么小花招。不管调查的结果如何，他都一定能找到漏洞！区区一个陆怀而已，能有什么能耐做得滴水不漏，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灾民们并不知道公差来调查陆怀手腕上有没有伤，是为了查证谋逆大案。 他们只知道他们亲眼看见了陆怀为了应验慈母感应之梦，解救灾民疾苦而亲力亲为修葺佛像。他们只知道他们实实在在地看到了陆怀为了修葺更换佛像而受的伤，不在别处，正在腕间！ 他们希望朝廷知道陆怀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希望朝廷知道陆怀是多么慷慨善良的好人！哪怕有人质问他们，敢不敢为自己的话当堂作证，他们也并不畏惧！ 为陆怀这样慷慨仁善，周济他们性命的人作证，有何不敢？ 查证的公差们带回了数个灾民一一查问，每个人都可以为陆怀腕间的伤痕作证。 而且，各部派去查证的人都在庙里看到了为更换佛像所用的木方，染着点血迹的麻绳。 将麻绳如灾民所证言的那样，缠到杂役的手腕上，模仿搬运木方的举动，也确实勒出了一道道如陆怀现下手腕上存在的那般伤痕。 人证、物证、验证皆有，这下等着陆怀自打脸面的人希望都彻底落空了。 刘德颤抖地看向刘世瞻求救：“祖爷爷，祖爷爷您快想个办法啊……” 刘世瞻想了所有可想的，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陆怀还真的是做到了滴水不漏。 陆怀的伤，是最直接，最有效，最能直指真相的证据了。可是现在，这个证据被完美地解决和否定了！ 直到此刻，刘世瞻才开始对陆怀重视了起来。 他将种种线索重新在脑海中汇集，反复思量，忽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他之前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以陆止为事件的核心去考虑的。可万一，事情的关键不在陆止呢？ 陆怀也曾是内廷中人，陆怀还是陆止的师父，他们师徒间的感情是毫不避人的深厚。而也正是陆怀的不配合，才导致司百熊的栽赃迟迟无法被推翻！ 所有的一切，看似是上层风起云涌，波及到陆怀。可这事情落了地审起来，细细思量起来，却可以发现事事都与陆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与陆怀有关。如果陆怀并不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反而是真正的搅动风云的棋手呢！ 刘世瞻想到这里，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这么重要，这么明显的关键，他居然现在才想到！只因他轻视了陆怀！ 这可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的棋局。而他，居然疏忽至此！ 刘世瞻一阵眩晕，心口狠狠一紧，一下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漫长的生命让他积累了丰厚的经验，他以为自己经验老道，自己足够谨慎，却依然犯了常常赢得胜利的人都容易骄傲自满的病症。 他或许胜利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没有犯过错，但致命的错误，往往并不需要多大，只要一个，就能让人输得一无所有。 他还是输了，输给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个如此年轻的后辈…… 刘世瞻狠狠地盯着陆怀，想要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将陆怀看透。 然而，命运是残酷的，他再也无法将陆怀看清了。 他毕竟是一个高龄老人了，他的身体已经禁不住如此的冲击。更何况，他的精神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他知道，如果无法为刘德洗脱罪名，那么他们刘家，就要完蛋了！ 他已习惯了运筹帷幄，万无一失。他以为他还经得起风浪，然而此刻他才明白，漫长的时间与岁月，早就消磨掉了他当年那孤狼般坚定的意志。 他经不起这种失去，甚至经不起觉得这种失去即将成真的猜测。 刘世瞻就这样咽气了。如此突然地死在了会审的大堂上。 刘德哭得撕心裂肺。在场的官员们吓得大惊失色。 可人毕竟已经死了，又是他自己承受不住调查的结果，事情的真相。 换言之，他是被他家的不肖子孙气死的，责任并不在旁人。 但是这样的老寿星，人走了，大家总要表示一下哀痛。 哀痛完之后，该通知家属通知家属，案子该审，还是要继续往下审。 于是本次审理，也成了本朝一次神奇的审理。 堂外停灵，家人哭成一团，堂内继续审案。 后面被押来的顺天府衙的差役们，早都受了司百熊和师爷的的警告，再看看这位有人瑞之威的刘世瞻老头都被活活弄死了，他们和刘世瞻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一个个就算原本首鼠两端，存着点想要见风转舵心思的人，此刻也再不敢心生异念了。一个个都咬死了就是刘德私换案卷，司百熊根本就是受到连累的。 案子审到这个份上，已基本没有了从此事上掀开苏家谋逆盖子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