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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高家庄打杀泼皮,复天庭官贬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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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刻,那条披帛便将空中的海东青尽数丢到紫金红葫芦中,凰儿将盖儿塞上,朝着众人一晃葫芦: “尽入囊中。” 驯鹰是个难事。 捕到的这只“玉爪”性情极其凶暴不安,见任何人都拼命冲撞,还会主动向人攻击。 能在野外生存下去的猛兽,对危险之感其实远要比凡人更加敏锐。 那只“玉爪”明明可以察觉到周屿安一行人身上那恐怖的危险气息,以及随时可以捏死它的实力。却依旧桀骜不驯,甚至还敢用利爪攻击靠近它的人。 其乖戾之性可见一斑。 听取了凰儿的建议,周屿安开始实施“饱鹰”的策略。 苍鹰的脾气暴躁,更何况是海东青,所以的海东青刚开始都是横冲直撞,为此头破血流也不停下,甚至一两天不吃不喝。 凰儿并不在乎这些,而是让周屿安等到它们饿得没有多少力气了,便给海东青们喂食香喷喷的“热食”,主要是活鸡活兔,任由海东青们吃饱喝足,令海东青们觉得这比在野外生活要舒适、轻松得多。 这样一连喂上了五日,海东青们的体重明显增长,这时,周屿安又开始继续饿鹰了。 周屿安带着灵寿君和姬怀尘,像填鸭一样,掰开老鹰的嘴,往嘴里硬塞带着线绳的线麻等东西做的“团子”,每次填三四个,两个时辰后又再扯出来,扯出来时那“团子”上都已个个沾满了鹰胃里的油脂。 就这样,几人一连填上几次后,再喂给海东青们少许用水浸过的兔肉,给它们解一下饿,虽不至于让海东青们饿死,但也吃不饱。 再然后,众人又用同样的方法给海东青填“麻花”,再一个个扯出,反复如此,直到看不到麻花中有油脂为止,这时候,海东青们已经饿得皮包骨头。 再之后,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众人连续几个昼夜不让海东青们睡觉,海东青一有瞌睡的,灵寿君便会敲响铜锣,令那数百只海东青在的铁笼内惊飞一段时间。 几个人轮流守着,只要发现海东青们闭眼就立刻弄醒。这样,海东青们饿了吃不饱,困了不能睡,再脾气暴躁的海东青,最后都会“精神崩溃”,变得服服帖帖,任由他们摆布。纵然飞出去了,也会听从调遣,听命返回。 半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高亢的鹰唳,穿透着撕人魂魄的力量。惊空遏云。 空旷的原野之上,数百只海东青组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在周屿安一行人的上空极速盘旋。 周屿安抬起右臂,一阵尖锐的口哨声从他口中传出。 哨声刚落,雪白的“玉爪”立刻如流星般,降落在他的臂膀之上。 与此同时,凰儿一抖朱红的衣袖,对着空中发出一阵哨音,空中立时有鹰啸做出回应。 紧接着,空中那数百只海东青迅捷的各自散开,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太多没用,一只足已。” 周屿安淡淡道。他在熬鹰的时候一直诵经,那些海东青听了经卷,都开了灵智。此次四散而去,必然不会回那入云崖,至于会飞向何方、有何造化,那便要看它们自己了。 天空依旧湛蓝,色如牛乳般的云层缓慢的移动着,远去的飞鹰最终变成了一个个细小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长路远兮,险非常,非常之观常伴险,非有志者不能至其者也。 夏日炎炎,暑风阵阵。一道黄烟从远处疾驰而来,仔细去看,黄烟之中还夹杂着火红的光芒。 那是一头气宇轩昂的望天火犼,身上神火缠绕,正迈动四足飞奔,载着身上那名一表非俗的大汉朝着一队车仗冲去。 “前三十里有村落!” 姬怀尘止住火犼,如炬般的目光投向驺虞背上的道士。后者拍了拍驺虞的巨首,示意停下,然后一摆右臂,身后的华舆立即停了下来。 三匹神马打了个响鼻,焦躁地刨着脚下的黄土。周屿安回头看了看风尘仆仆的众人,思虑片刻,说道: “去村子里休整半日,化些斋饭来吃。” 密林苍苍,苇草茫茫,其中又不乏起伏舒缓的大片草地,这种地方,是各种野兽生存的上好水草之地,也是剪径强人的逍遥场。 这是距离周屿安一行十余里开外的一处林子,此时正是夏日,行人多去柳阴树下歇凉。这正给了强贼可乘之机。 这林子中确有一伙强盗,有二三十人,拿着些杆棒、草叉、铁锤之类,形形色色。终日在这林子里等候过路行人,好剪径夺财。 “唉唉唉,小的们,都给我过来,让我点点人头。” 一个络腮胡子的胖大汉挽挽袖子,跳到一块凸出地面的黑石上,一边挥动手中的柴刀,赶起懒散的一伙强人,一边大声吆喝。 “那什么,吴老七怎么不在?他去哪儿了?”胖大汉扯开破锣嗓子问道。 人群中立刻有人回应:“那家伙早就回村了,说什么,吃不了这份苦……” “我呸!” 胖大汉狠狠地朝地上了一口,愤愤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注定他吃不上热的。” 他顿了顿,转头将人数在心中默点了一番,然后大声道:“小的们,我们在这片林子里,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既然干了,就要干到底!若是现在你们变了心意,心存侥幸,想要回村过太平日子,那可不成!” 胖大汉眯起眼,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若是回村中,被官兵抓了,可不要怪兄弟们!是你自己走的路,怪不得别人。” 他这话一说,人堆中立刻有了回应:“大王,放心吧!兄弟们就跟着你在这林子做这等买卖,绝无二心!” “好!” 胖大汉脸上的横肉一抖,振奋精神道:“小的们!都给我拿好棍棒、布起陷阱,等着拿人!” 此时快至秋日,虽是晴明得好,只是酷热难行。 这炎天暑月,若是公子王孙这等有钱人家,必然在凉亭间、水阁中歇息,身边还要浸着浮瓜沉李、丫鬟调冰雪藕避暑。可这支奉玉帝旨意著书的队伍,却只能一忍再忍。 到了晌午,天气更热,那逼水兽是海里的神兽,在这烈日之下行不得,见着林子便要去歇息。摩昂 几次三番安抚那兽,摩挲它的脖颈,可却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三匹神马步伐渐重,速度慢慢降了下去,娇娘从华舆内探出头,瞧了眼身旁的众人,却发现青鸾低飞、火犼慢行,灵寿君在正前方赤裸着臂膀赶路。 “这天气,实在让人热的行不动路。” 娇娘叹了一声,缩回了舒适的华舆内。 华舆内,早放上了青铜冰鉴,上面搁着时新瓜果,旁边的凰儿正轻提着一只精美的奔马酒壶自斟自饮。 另一面,灵玉子戴上凉笠儿,穿着一件青纱小衫,正伏在驺虞背上侧卧观景。周屿安一手提着彩棍,一手摩挲着驺虞的巨首,引着众人慢行。 热气蒸人,就似甑锅一般,天空中半分云彩也见不到,又连个风丝也没有。当下天气热不可当,再加上嚣尘扑面,晓是神仙也扛不住。 又翻过一处土冈子,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片浓绿。 那是一片不小的树林,里面树木横生,青草猛长,一眼望去尽是浓绿,再无其他。 “快快快,进去歇息歇息。” 灵寿君振奋精神,急急忙忙地率先钻入树林,一屁股坐到柳荫树下。 那头逼水兽气喘急急,也跑到一棵松树下趴着喘息。摩昂无奈的苦笑了下,翻身下兽,也坐在树荫下歇息。 另一面,青鸾载着龙女急扇翅飞到树荫下休息,火犼也驮着姬怀尘箭也似的钻到柳荫下乘凉。 周屿安见众人都疲惫不堪,便也没说什么,也随着众人在树荫下歇息。娇娘和凰儿从华舆上搬下两桶米酒,又拿来几只椰瓢,众人连忙从树荫下站起来,开了桶盖,轮流舀着酒吃。 无一时,几人便将两桶酒都吃尽了,坐在地上歇息片刻,自觉恢复了些气力,便都上了坐骑、腾起云雾,就要进发。 而就在众人正要从这片林子穿过时,却突然听到一阵震耳的棒锣响,两边树林里霎时闪出三十多人,一个个手里拿着枪刀棍棒,挡在对面,厉声道:“道士!哪里走!” 林间寂静,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棒锣响吓了一跳,只道是妖怪来了,连忙各持兵器戒备,却没想到只是几十个剪径的强人。 姬怀尘略有些恼怒,一挥偃月刀,冷声道:“老爷我今日不想杀人,想要命的,快滚!” 为首的胖大汉一听他这么说,立时乐了:“真是新鲜事,老子拦路劫财,还没见过这么大口气的人——小的们,给我上!” 这伙强人方才在林子中已将众人的坐骑、华舆,连同衣服都看了个真切。最先吸引众人目光的,就是那辆巨大的华舆。而在看到那些神兽之后,他们的心就凉了半截——又喜又惊。 喜的是那华舆奢华,里面坐的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他们若是截下来这辆华舆,怕是从此之后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惊的是那华舆周围一群人,男的精壮,女的貌美,手中兵器放光彩,身下坐骑更是难寻的神兽。 若是他们这群凡人上去截路,怕不是会让对方一挥而灭。 “头儿,这阵仗,咱还劫么?” 一个瘦的像麻杆似的马脸汉子问。 “唔……”马脸汉子的话正好问在胖大汉的心坎上。这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可劫吧,怕对面神力,万一敌不过,岂不是自讨苦吃?可不劫吧,这又是明摆着的肥肉。 权衡利弊,胖大汉还真是一时拿不出个决断。他还没说话,身旁的一个刀疤脸的汉子却抢先开口了: “劫,怎么不劫?这么肥的一块大肉,凭什么不吃?莫说大王不是那等脓包,此刻便就是脓包软蛋,也要努力——劫了这几个撮鸟,一生无忧!” 那胖大汉被疤脸汉子的这番话激住了,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高振右臂,带着一众强人冲了上去。 当下,数十名强人围成一个扇形,舞动手中的兵器,如饿狼般朝着周屿安一行飞扑而来。几乎就在同时,一根散发着霞光的钢锏破风而去,只是微微一扫,所制造的狂风便将对面的众人掀翻在地。 气浪突卷,摩昂铁锏白袍,立在众人前方,一双龙睛散发着骇人的光芒。 一个破衣烂衫的跛脚男子惊异道:“这汉子倒会弄术法儿。” “莫管他,大家一起上,宰了这小子!那几个女人还能让咱玩玩!” 人群中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下一个瞬间,数十个强人登时一拥而上,手中兵器朝着摩昂乱打而去。 摩昂提锏相迎,甫一交手,他对这些兵器感觉极不适应,头一锏砸下去,竟然只打残了一个歹人。 强盗们的武器以匠具为主,像什么草叉、斧子、铁锤、短棒,都是他们的兵器。摩昂自幼对战的都是装备精良、体格强健,且法术高强的散仙、妖魔,还从未和这等人交战过。 当下,他龙睛突瞪,手中钢锏如星陨般落下,将一个瘦子打倒在地。只见那人倒在尘埃,嘴唇巘土,连声都没再出一声。 胖大汉勃然大怒:“这混账!老大无礼!盘缠没有,反倒转伤我一个人!” 摩昂一挥钢锏,怒道:“你这伙强人,今日时运不济,撞上我了!稍安勿躁,等我一个个打来,只这一次便让你断了根罢!” 话没说完,一旁的灵寿君猝然出手,手中双锤猛然砸去,登时把那胖大汉砸倒在地。低头去看时,只见那白花花的脑浆和猩红的血液混合铺了满地,那胖大汉俨然断了气息。 正在此时,姬怀尘座下的那头望天犼突然跳了出来,发出一声惊动山野的兽咆,顿时将那群歹人吓得撇枪弃棍,四路奔逃。 灵寿君眼中凶光大绽,举起双锤还要去追,却被身旁的摩昂拦下:“穷寇莫追,你把人脑浆子都打出来了,再多杀他几个又能如何?只不阻碍你我行路便罢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回头瞧了周屿安一眼。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咧嘴笑了笑,算是赞许了他的做法。 随着一声喝令响起,一行人启程向前。 他们不知道的是,仅仅在片刻之后,那些四散而逃的歹人便再次聚集在林间的一处。 “大王都死了,要不然我们分分银子,各自回家得了。”瘦骨伶仃的马脸汉子建议道。 “你这话好似放屁。” 还没等其余人发表意 见,一个身材壮实、左额头上带着一块胎记的汉子便跳了出来。 这是在这群歹人中,地位仅次于胖大汉的二号人物,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对其余人考虑去留的结果,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大王死了,我们做兄弟的难道不为他报仇么?”那汉子怒气冲冲,似乎很是悲愤,高声道:“都听我的,给大王报仇,抢了那伙人的金银!” “给大王报仇!给大王报仇!” 那汉子的话感染了其他人,其余歹人立时发出一阵悲愤的高喊,杀气顿时蔓延开来,惊起林间一窝羽色斑斓的小雀扑啦啦飞起…… 高家庄是个人丁稀少、地处贫瘠的村落,它临近的城邦并不多,也都是些穷困之地。但村落所处之地山清水秀,野花盈径,树衬绿水,好景非常。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村头的土路略有些泥泞,靴子踏上去,不免令人觉得有些粘脚。 咚。 一只状如狮虎的巨爪踏在村口那一小滩积水中,激起点点水花。 一头威风凛凛的驺虞昂起巨首,抖了抖杏色的鬃毛。与此同时,一位芳兰竟体的女子跳下驺虞。 她身后环绕着数名虎躯狼腰的大汉,以及一辆巨大的华舆与数头神兽。 在她对面的村落,屋舍错落有致,一条土路从村头贯穿到村末,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其中。 此时已是酉时,炊烟升腾,空气中正弥漫着饭香。村间不时传来鸡鸣狗吠,不免令众人生出“世间百样好,唯有田园静”的想法。 “进村看看。” 周屿安举步向前,一行人便驱兽跟上。 人声兽吼,立时将村子里的村民惊动了。但在看到那几头身形庞大的神兽后,都远远躲开,闭门不出,只敢在门缝里打量风尘仆仆的众人。 姬怀尘抿抿嘴,不禁苦笑道:“看来,咱们还真是有几分吓人啊。” “胡说八道,哪里吓人了?”灵寿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说道:“明明是他们怕冲撞了神仙。” 一旁的凰儿立刻接过话茬,讥笑他道:“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正说话间,那路边的一间篱笆墙里走出一个老者,开了大门,正要往出走。 周屿安连忙赶上去施礼,两人相见,互道了问讯。那老者将周屿安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位法师,从哪里来?” 周屿安微微欠身道:“我等从四处而来,去天下四方著书者。今日到此宝地,实在有些困乏了,天色又晚,还请老丈垂怜,让我几个到檀府告宿一宿。” 那老者微微一笑,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你们要跋山涉水,路途遥远,一行几众?怎么就你一个来?” 周屿安道:“还有几位,就在那里。”说着,让开身子,让老者能够看到那帮一表非常的散仙。 周屿安用手一指:“这几位便是。” 他话音刚落,却听见老者“啊呀”一声,犹如受惊的老鹿,向后就跑。周屿安连忙将他一把扯住,陪笑道:“老丈,跑什么?” 那老者战战兢兢,咬着牙,连连摆手道:“你这小道,我见你面貌清俊,有心收留你,谁知道你那伴当都带着什么怪物来,快走,快走!” 周屿安搀着那老者,满脸是笑:“老丈,你切莫惊恐,这几头兽,只是给我等做个脚力,不会伤人。” 那老者哆哆嗦嗦,抖似筛糠,只是摇头。 另一面,众人都瞧出不对劲了。龙女便和灵玉子、娇娘一齐上前劝慰。 众人和周屿安劝了好一阵,那老者方才有些相信,对着周屿安道:“出家人可不打诳语,你别诓小老。” 周屿安一笑:“小子从不骗人。” 那老者这才相信,便让他们将华舆停在后院路边,又令其将马匹神兽牵到院子边上。等到看他们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老者这才欣然带他们入院。 那老者带着众人才进门,便见屋里走出一个婆婆,身边带着四五岁的一个女童——这老者家才做好饭食,婆婆正要出来叫老者回来。 老者连忙将婆婆拉到一旁,低声道:“这几位来此借住一宿,你且去添些饭食——需仔细了!这几个搞不好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你看门外那兽,都是他们的坐骑!” 那婆婆闻言,便偷偷向门外去看,正好瞧见那几头神兽伏地歇息,不禁“啊”了一声。老者连忙捏了她手一下,叮嘱道:“快去添些饭食来。” 一边说,那老者一边走去给周屿安等人倒水。众人连忙欠身接水,天色渐渐晚了,老者便让婆婆掌起灯来,一众人都在草堂上闲叙。 摩昂喝了口水润润嘴唇,问道:“施主高姓?”老者回道:“姓杨。”摩昂又问高寿。老者便回道:“七十四岁。” “老丈有几位令郎?”龙女无聊地玩着裙带,随口问了一句。 一听此言,老者立时发出一声叹息来:“我只有一子,适才你们看见的,便是小孙女。” 周屿安闻言一眯凤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还请令郎相见拜揖。” 老者摇手叹息道:“那混账不中拜。小老也是命苦,养不着他,如今不在家住了。” 周屿安目光一转,落在摩昂身上,却发现后者也在看他。就在这时,灵玉子恰逢时机地问道:“令郎何方生理?” 老者冷哼一声,摆了摆手,叹息道: “可怜,可怜!那混账若是在何方生理,还就是我们家的喜事了!那畜牲心中专生恶念,不务本等,平日里打家截道,杀人放火!他的朋友的都是些狐群狗党!现如今和他们出去已有了五六日,到现在也没回来……” 听到老者这么说,龙女被惊得不敢言喘,心中暗想道:“或许,先前摩昂打杀的就是这老丈的儿子。” 另一面,周屿安更是神思不安,欠身道:“善哉,善哉!如此贤父母,何生恶逆儿!” 灵寿君则是没心没肺,丝毫没有忧虑,近前道:“老丈,似这等不良不肖、奸盗邪淫之子,连累父母,要他何用?等我替你把他找出来,一锤打杀了罢。” 老者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但嘴上没说什么,只是道:“我也曾想要把他捆了送去官府,奈何小老我膝下再无人丁,纵是不才,却还要留他与小老 我掩土立坟。” 摩昂与姬怀尘连忙陪笑道:“灵寿,莫管闲事,你我不是官府。他家不肖,与我何干! 周屿安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于是对老者开口道:“腹中实在饥渴,还请老丈赐饭。” 老者连忙起身,催婆婆上饭,又请众人到庭院中用饭。 饭菜不能用“珍馐美味”来形容,没有肉食,但各种野菜却不少,尤其是瓜果极为丰富,枇杷、甜瓜、白榄、卢橘、林檎……堆了满满一大盘子,还有一大盆梨羹放在一盆冷水中镇着。 看着这饭食,凰儿顿觉远不如在林间宿营来的好——这和他们平时所吃的饭食差的太多了。 老者脸上挂着些尴尬:“恕小老招待不周,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们喂马喂兽,给你们吃的也都是粗茶淡饭……” “老丈不必如此。”周屿安在石凳上微微欠身,说道:“粗茶淡饭,这已是不错,出家在外,能果腹已是万幸。” 又谢了次老者赐饭,众人便撩开后槽牙,风卷残云一般吃将其来。他们一路劳顿,此刻急需进补一番,老者家的饭食虽不太丰盛,但也能一解困顿。 酒足饭饱之后,姬怀尘对老者施礼道:“且告施主,见赐一束草儿,在后院打铺睡觉,等天明我等好上路。” 老者闻言连忙起身,带着众人到后园里拿了几捆稻草,教他们在园中草团瓢内安歇。灵玉子则是带着龙女、娇娘连同凰儿三个女子,一齐上了华舆安歇。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村庄的夜很是安静,除了蝉鸣和风声外,只有时不时的犬吠传出。在这种环境中,人很容易安睡。 “砰砰砰!” 一阵粗暴的砸门声突然响起。 “开门!开门!” 凶恶的喊声很快将屋内安睡的老者惊起,他急慌慌地披上一件衣袍,从屋内跑了出去。他一边应门,一边在心中寻思:此刻已有四更天,会是谁来? 老者拔开门栓,却见门外立着一伙强人,个个拿着刀叉棍棒,为首的一个汉子,额头上一块胎记——正是他儿子。 “怎么那么慢啊?” 这老杨的儿子一边嚷,一边招呼其他强人入内。 一伙贼都嚷道:“饿了,饿了!”这老杨的儿子连忙跑到里屋,把他正在熟睡的妻子从床上叫了起来,叫她打米煮饭。 “没柴了,你去后院抱些来。” 老杨的儿媳一边叫,一边面无表情的舀米下锅。 老杨儿子挠挠头,似乎有些恼火,但还是去了后院。在抱了柴火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一片白色。 那是一只鹰,通体雪白,正栖在后院的一处树枝上安歇。 老杨儿子眯了眯眼——这鹰他很眼熟,似乎就是今日他们所劫的那伙人所豢养的。他眼神一凛,抱着柴火急匆匆回到厨房,问道:“后院里的白鹰是那里的?” “是一伙云游的外乡人,昨晚至此借宿,公公婆婆管待他一顿晚斋,教他在草团瓢内睡呢。” 老杨的儿媳双目无神,一面烧火煮饭,一面回答。 “哪里来的?”老杨儿子眼中尽是狐疑。 “不知道。” “不知道?”老杨儿子皱起眉头,语气登时变了:领头的是不是个道士?” 老杨儿媳脸色一变,愠怒道:“一个出家人,你也要打人家的主意。” “我说,媳妇。”老杨儿子挠挠头,眼中露出一丝狠毒:“你知不知道,我和那几个人有仇。” “你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别人躲你还来不及,谁会去招惹你?你就不怕哪一天,官府派兵来把你捉去?” 老杨儿子重重的冷哼一声,似乎不想在和她争论,只是嚷道:“好了好了,快去拿酒!” “我不去。”老杨儿媳将一块木柴扔进火里,语气冰冷:“你整日在外面闲混,家里能有米下锅便已是不错,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酒?” 老杨儿子登时暴怒:“你个臭娘们儿!要你去拿便去拿!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小心老子打你!” “你打啊!难不成你平时打的还少么!”老杨儿媳顿时嚷了起来。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窗边正有道锋锐的目光注视他们。 是周屿安。 他原本在后院草团里睡着,却被砸门声惊起。摩昂、姬怀尘都要去看,都被他止住,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才叫声大了,他也按耐不住,便过来观望,正巧碰上两人争执。 他观察了一阵,决定暂时退开,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可不想搅到凡人的琐事中去。正当他要悄悄离开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他娘的!” 老杨儿子从腰间持出一把尖刀,厉声叫骂道:“老子杀人从不眨眼,惹急了老子,连你一起杀了!” 老杨儿媳一把将他推开,尖声叫道:“你杀,你杀吧!” 这一推,将老杨儿子彻底惹恼了,一时气血上涌,不管不顾地一刀刺去,正巧一刀刺入老杨儿媳的胸口。 “你倒是再喊啊你!” 刀身已经没入了老杨儿媳的胸口,老杨儿子双目血红,如一只发狂的豺狗,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周屿安的两道眉毛立时拧成一团。 周屿安一开始以为这家伙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媳妇,所以没有出手制止,可没想到这混账居然真的动手杀人。 当下他按耐不住,拽开手中彩棍就要上去打,可又一思量,怕他这边动手,摩昂那边一时没有准备,仓促之间不好会合。他略作犹豫,终究还是矮下身形,退了回去。 另一面,老杨儿子将尸体匆匆用茅草盖住,走到众贼围坐的草堂里,直叫众贼起来:“兄弟们,快起来磨刀!造化来了!” “什么造化?” “打死我们头儿的那一行人,今夜就在我家借宿,现在就睡在草团瓢里。” “好造化!”一个汉子鼓掌大笑:“拿住那些混蛋,一个个剁成肉酱,一则得些钱财,二来与我们头儿报仇!” 老杨儿子道:“不着急,先吃了饭再说,兄弟们有了力气,正好下手!” 几乎就在同时,草堂的门板与户枢霎时破裂,竹制户枢的 碎片飞的满屋都是,断成三节的门板猛地嵌进了黄泥夯成的墙里。一时间烟尘飞腾,满屋蒙尘,只能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 “挨千刀的草寇!你们的死期到了!” 听到这声大喝,众人立刻拔刀持棍,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门口一个道士打扮的汉子提着根霞灿灿的琉璃棍,怒目圆睁,大剌剌地走进屋里。 周屿安本来想要知会摩昂等人一声的,可终究压不住火气,提着棍到厨房,正巧碰到老杨儿子用茅草将尸体盖住。一路跟来,又听众贼要谋害他们,便再也按耐不住,出来现身。 “兄弟们!一齐上,把他给我碎尸万段!” 老杨儿子大喝一声,挥动手中钢刀,带头冲了上去。 后面群贼叫了声:“还我大王的命来!”便也都跟随而上,将周屿安牢牢围在中央。 刀枪齐举,棍棒皆来。一伙强人将周屿安围在中间,照着他身上乱砍乱刺,周屿安连挨了十来下,再也忍不住火气,手中彩棍一扬,登时在屋里闪过一丝霞光。 “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周爷爷的厉害!嗐!” 彩棍在空中像是一朵花一般的炸了开来,棍花犹如盛开的彩莲,煞为艳丽。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周屿安一跃而起,彩棍冲着众人脑袋重重砸下。 下一个瞬间,一道血花飞溅,白色的脑浆喷了一墙,将原本黄色的土墙染出一片白晕来。 周屿安的攻击还在继续。 彩棍横摆,犹如星落云散,霎时将两三名强人打倒。那条棍犹如阴司的索命绳,挨着就死,汤到皆亡,弹指间,一伙强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老杨儿子后退了一步,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的腿早已不听使唤。 在他正想着如何脱身的时候,周屿安的彩棍猛然袭来,只听咔嚓一声,老杨儿子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一棍直接将他的左腿打折了。 周屿安轮棍一指他,破口大骂:“你这不孝狂徒,今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却才我亲眼见你杀死自己的妻子,今日,我就为她报仇!” 还没等老杨儿子做出反应,周屿安的彩棍便已迎头而下,一棍打在他的脖颈上,只听一声脆响,那老杨儿子的脑袋霎时飞出数尺远,撞在墙上,滴溜溜地滚到墙角…… 与此同时,漆黑天幕之中,一尊赤衣天神脚踏祥云,俯瞰着这一切。他用毛笔在一本青缎小簿记了几句,然后一拂衣袖,踏着祥云翩然离去…… 金乌高高升起,突破了厚重的云层。那辽阔的云端,就像涂了一层胭脂,变成一个红彤彤世界。 一阵阵马嘶突然响起,杂乱的马蹄声踏破宁静。 云端之上,一群嘶风逐电的天马踏云奔袭,奋迅嘶鸣。一个个踏雾登云,气力颇长。 天马矫健的身影在胭脂般火红的日光中里渐行渐远,很快,各色的马皮与瑰丽的霞光融为了一色。 周屿安无聊地看着那些尽情奔驰的天马,重重吐出一口气。 他被天庭派来跟随他、记录他一言一行的纠察天官记下了他诛寇之事,簿子被呈了上去。 虽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这几个人也是活该被杀,但此事涉及到了阴司——这几个人在生死簿上,可是还有半年阳寿的。死在周屿安手下属于意外,但这也给地府添了些麻烦。 十殿阎王没说什么,可玉帝觉得应该给周屿安些许“惩戒”,磨磨他的性子,于是将他召回天庭。 官贬末流,降为太仆。 这就是天庭对他的惩戒。 不过太白金星并不认为这是玉帝对周屿安的惩戒,在那日退朝之后,太白金星跟周屿安说了八个字——“任重道远,广结善友”。 他被玉帝安排到了太仆寺,也就是别名御马监的地方当了个寺卿。太仆寺卿乃御马司正职管事,若按人间论,官职为正四品,从四品或正五品,并非不入流——但也是末流的存在,就是个养马的马夫。 御马司颇为严苛,若饲养不力,致马死亡,便要受罚治罪:“如稍有些尫羸,还要见责。再十分伤损,还要罚赎问罪。” 想到这里,周屿安忍不住咂了咂嘴,从袍袖里取出一封文书。 那是他上任御马司管事的文书。玉帝在文书面旋了个先天太极图,并未置词,直接令天兵发给到了周屿安手中。 周屿安端着文书揣度了半天,那太极图熠熠生紫气,确是玉帝笔圈阅。只是阴、阳二鱼循环往复,飘忽不定,很难判断陛下是什么想法。 真不知道太白金星是怎么想的,居然能说出“任重道远”这四个字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远处奔腾的马群。马嘶阵阵,蹄声隆隆,那几百匹天马似乎并不知疲惫,只是在云层中撒欢般的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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