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磁悬浮列车启用计划

“一人成军……肃清低骑士……”V低声重复着，目光在瑞弗和卡尔之间来回扫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不像是一支军队，倒更像是一种"清除机制"？不是用来打仗的，是用来处理失控者的。” 安迪靠在墙边，手臂交叉于胸前，眉头紧锁。“如果十七天使是欧空局内部的秘密武力，专门用来镇压叛变的低骑士……那他们本身，是不是也曾是低骑士？” 空气骤然凝滞。 卡尔缓缓抬头，声音低沉：“也就是说，我们追查的不是某个组织，而是一种循环??强者诞生，失控，被更强者抹除。而"十七天使"，就是那个最终的终结者。” “不对。”瑞弗忽然开口，眼神锐利如刀，“是十二。” 众人一怔。 “你刚才说十七，现在又说是十二？”V皱眉，“你自己都搞不清吗？” 瑞弗摇头，目光死死盯着书页。“摩根写的是"十二"。亚洲提到的是"十七"。但我在提取黑手记忆碎片时，看到的画面里……只有十二个代号。” 他闭了下眼，仿佛在调取脑内残留的影像。“代号以星历命名：阿尔法、贝塔、伽马……一直到拉姆达。没有后续。十二个人，十二道光轨，环绕一座悬浮于近地轨道的设施??他们称它为"静默回廊"。” “静默回廊？”安迪喃喃，“我没听过这个名称。” “当然没听过。”卡尔冷笑一声，“就像没人听说过"水晶宫"一样。那是欧空局最顶层的机密档案区，据说连AI监管系统都无法访问，必须由两名以上"天秤级"权限者联合授权才能进入。而能拥有这种权限的，整个太阳系不超过七人。” V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夜之城的霓虹依旧喧嚣，数据流在空中交织成网，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窥探这片土地。但他知道，真正的监视从来不在地面。 “所以问题来了。”V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如果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是真的，那么"十二天使"不仅存在，而且早已介入这场案件??从副市长遇刺那一刻起，他们就在看着我们查案，看着我们一步步接近禁忌。” “甚至……可能允许我们走到这一步。”卡尔补充道。 “为什么？”安迪问。 “因为有人想让我们看见。”瑞弗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蓝光??那是神经接口高速运算的痕迹。“我在破解黑手记忆时，并非完全自主完成的。有一段加密路径，看似被暴力撕裂，实则是被人从外部主动释放。就像……有人故意留了一扇门。”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贺素一直未说话，此刻终于开口：“你们还记得黑手被捕前的最后一句话吗？” 所有人看向她。 “他说："你们不该唤醒沉睡的星火。"” “星火？”V眯起眼，“是指代什么？某种武器？还是……某个人？” “我不知道。”贺素摇头，“但我知道一件事??当低骑士降临夜之城时，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他们来，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摩根?白手是否真的死了。” “白手没死？”卡尔猛地抬头。 “不。”瑞弗缓缓道，“他已经死了。我亲手验证过他的生物信号终止记录。但问题在于……那份死亡报告，是由欧空局后勤医疗部签发的，而非战场回收单位。换句话说，没人亲眼见到尸体。” “操。”V低骂一句，“所以他可能还活着？躲在某个角落，等着我们把这些线索拼起来？” “或者，”卡尔冷冷接道，“他已经成了"十二天使"之一。”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入众人心脏。 安迪深吸一口气：“假设这一切都是真的??存在一个由前低骑士组成的秘密部队，专门清除叛逃者和知情者，那么副市长的死，会不会根本不是政治谋杀，而是一次"净化行动"？” “完全有可能。”瑞弗点头，“副市长掌握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比如"静默回廊"的位置，或是某位天使的真实身份。于是，有人借拉撒路之手发动刺杀，再让黑手灭口，最后派低骑士收尾。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在控制之中。” “但我们打破了节奏。”卡尔低声说，“我们抓住了黑手，绕过了暗码，看到了那段提示……我们本不该看到的。” “所以我们现在很危险。”V环视众人，“不只是职业上的危险，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风险。只要欧空局愿意，明天就能让我们全部"退役"。” “除非……我们也成为规则的一部分。”瑞弗忽然笑了。 “你说什么？”安迪警觉地盯着他。 “我说，既然无法对抗系统，那就加入它。”瑞弗站起身，走向房间中央的投影台，“我已经黑进了NCPD的深层日志备份，找到了一段三个月前上传却被标记为"无效数据"的视频文件。来源IP指向月球背面的一个中继站??代号"伊甸残响"。” “伊甸残响？”V皱眉，“那不是废弃的冷战时期监听站吗？早就没人维护了。” “但它最近有过活动。”瑞弗将文件拖入解码程序，“最后一次信号发射，是在副市长死亡后47分钟。内容是一段音频留言，加密等级为"神谕级"??只有持有"天启密钥"的人才能解锁。” “谁会有那种东西？”卡尔问。 瑞弗看了他一眼：“摩根?白手。” “等等，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也许吧。”瑞弗轻笑，“但死人也能留下钥匙。” 解码程序开始运行，进度条缓慢推进。房间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仿佛每一秒都在逼近某个不可逆的临界点。 趁着等待，V低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瑞弗？你以为找到一段录音就能改变什么？就算真有"十二天使"，我们五个也掀不动欧空局的一根手指。” “我不是要掀翻他们。”瑞弗望着屏幕，“我是要让他们知道??棋盘上的卒子，也开始思考了。” 进度条抵达终点。 音频播放。 起初是电流杂音，接着，一道沙哑、疲惫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但请记住，我不是牺牲品，我是开关。 >十二天使并非守护者，他们是囚徒。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被剥夺自由的灵魂。 >水晶宫之下，藏着真正的敌人??不是AI，不是外星文明，而是人类对永生的贪婪。 >他们用意识上传技术，将濒死的精英封存于量子矩阵，称之为"群星议会"。而十二天使，不过是他们的看守与清洁工。 >我曾试图摧毁静默回廊，失败了。但他们也没杀死我，因为我掌握着一把钥匙??足以引爆整个矩阵的逻辑病毒。 >这把钥匙，现在交给你。 >记住：当第十三道光轨亮起时，就是重启开始之时。 >??M.B.” 音频戛然而止。 房间寂静得如同真空。 “第十三道光轨……”卡尔喃喃，“什么意思？原本只有十二个天使，第十三个是谁？” “新成员？”安迪猜测。 “叛逃者？”贺素提出另一种可能。 V却看向瑞弗：“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在提取记忆时，就已经发现了什么。” 瑞弗没有否认。“我在黑手的记忆里，看到过一个画面：一名身穿银灰装甲的战士，站在环形平台上，面对十一具静立的身影。他背对着镜头，头盔面罩映出星空倒影。然后，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旋转的蓝色火焰。” “那就是……第十三人？” “不。”瑞弗摇头，“那是"火种"的象征。摩根说的"星火"，不是警告，是召唤。” “你疯了吗？”安迪猛然站起，“你想启动那个病毒？你知道那会引发什么后果吗？整个欧空局的意识网络都会崩溃！数百万依赖量子维生系统的政要、科学家、富豪……全都会瞬间脑死亡！” “包括那些无辜的技术员和家属。”卡尔附和，“这不是正义，是屠杀。” “那现在的秩序就正义吗？”瑞弗反问，声音陡然提高，“他们用活人做实验，把战士改造成杀人机器，把灵魂锁在虚拟天堂里享乐千年！我们每天呼吸的空气，吃的粮食，坐的磁浮车，哪一样不是建立在这种腐烂的根基上？” “你可以举报！”安迪吼道，“走合法途径！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想着炸掉一切！” “合法？”瑞弗冷笑，“谁来受理？市议会？他们一半是欧空局的傀儡！NCPD高层？约翰逊局长敢动一个手指头试试？法律在这里早就不成立了！” “那你也不能代替审判！”卡尔怒视着他。 “我没想审判。”瑞弗平静下来，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想给你们选择权。现在，我就把"火种"的接入密钥传给你们每个人的神经终端。接下来怎么做，由你们决定。” 他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五道微光同时闪现在众人腕表上。 【密钥已送达】 【目标：静默回廊核心矩阵】 【激活方式：集体授权/倒计时72小时】 “你给我们三天时间考虑？”V苦笑，“真是慷慨。” “因为我也是人。”瑞弗轻声说，“我也怕。怕错，怕死，怕背负太多血债。所以我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沉默再度降临。 良久，贺素开口：“如果……我们选择上传密钥，会发生什么？” “全球范围内的量子通讯将中断至少六小时。”瑞弗回答，“所有连接矩阵的意识体都会被强制弹出。部分脆弱者可能永久性脑损伤。同时，静默回廊的防护系统会自动启动自毁协议，整座空间站将在二十四小时内坠入大气层燃烧殆尽。” “那十二天使呢？”卡尔问。 “他们会苏醒。”瑞弗说，“真正地醒来。不再是执行命令的工具，而是找回自我记忆的个体。有些人可能会恨我们，有些人会感谢。但至少，他们重新拥有了选择的权利。” “听起来像革命。”V喃喃。 “本来就是。”瑞弗微笑，“只是这次，枪口对准的是神坛上的尸体。” 安迪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口气：“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们一开始查的，只是一个副市长的死因。结果现在，我们要决定整个人类未来文明的走向。” “有时候，真相就像多米诺骨牌。”卡尔淡淡道，“推倒第一块时，没人知道最后一块会在哪里停下。” V望向窗外，远处的摩天楼顶闪烁着巨型全息广告：**“欧空局祝您晚安，愿星辰指引您的梦境。”** 他忽然笑了。 “我一直以为，赛博朋克的世界最黑暗之处在于科技压倒人性。但现在我发现，真正的黑暗，是人性明明可以反抗，却选择装睡。” 他抬起手腕，凝视那枚静静发光的密钥。 “我投赞成票。” 贺素紧随其后：“我也支持。我父亲就是被所谓"高端医疗计划"骗进意识冷冻舱的，十年了，没人告诉我他还活着吗，还是只是一串代码。” 卡尔沉默许久，终是点头：“算我一个。不是为了救世，只是为了不让下一代的孩子，再听见"天使"这个词时，只能想到恐惧。” 安迪看着三人，又看向瑞弗，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反对毁灭行为。但我……不阻止你们。” 这意味着，默认。 瑞弗点点头，没有多言。 他知道，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警察、顾问、佣兵或调查员。 他们是火种的持有者。 是夜之城最后的清醒者。 而在遥远的近地轨道上，那座名为“静默回廊”的金属巨构正悄然转动，十二道光轨静静环绕，宛如墓碑排列。 没有人注意到，在第十二与第一道之间，一道微弱的裂缝正在缓缓浮现。 仿佛有什么，即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