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不见（两章 合一）

“老大！”李老太看着她跑远的背影，那叫一个心疼，头一次对周胜的语气有点凶，“你在旁边傻站着干什么！自己的房子都要被人砸塌了，还顾着你那面子呢！” 周胜看的心疼，但他的脚愣是一下都没挪动，“娘，周祈拿着大锤那么凶，要是连我也砸怎么办？” 刚刚打到自己脸上的那一拳，已经让他疼了半天。 真是一铁锤下来，脑袋岂不是要被直接开了瓢，周胜怎么敢冒那么大的风险。 李老太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太敢，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嚎啕大哭，“老天爷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生了这么个烂了心肝的东西！” “好好的房子，他说糟践就糟践，真是不当家不知道过日子不容易，那么好的红砖大瓦房。” “我好苦的命啊！” 她嚎的凄惨。 李兰花蹲在她旁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没敢，索性闭紧嘴巴，默默的不说话。 来看热闹的大家伙，听见李兰花哭的凄厉的声音，还真有当了父母共了情的，开口去劝周祈，“你娘心疼房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端端的，你说你砸它干啥？有什么话好好商量，再难也总能商量出来一个章程不是？” “这房子花了钱盖得，你是得爱惜一点。” 周祈一概不理。 他要是会因为别人的话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可能被派去执行当初那个秘密任务。 这个世界上，只有媳妇的话，会让他认真思考一番，然后乖乖照办。 至于其他人？呵…… “大队长来了。” 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句，大队长张启先，绕过人群，抬脚迈进院内，看着被周祈砸的不成样子的房子，眉心跳了跳，径直走了过去，“周祈。” 听见大队长张启先的声音，周祈住了身。 气息微乱，他略平复了一瞬，才撑着语气自然的开口，“大队长。” 听媳妇提起过，大队长帮了家里不少忙，周祈自然不可能对他态度不好，“这房子，我不想要了。” “您认识的人多，找几个人，来把这房子拆了吧。” 他教训李兰花，远远没有把东西抢回来宝贝。 李老太突然发了狠，从后面死死的搂住黄翠英的腰，扭头瞪向李兰花，“还傻站着干什么！快把她拿着的大铁锅给老娘抢回来！” “这是咱家的东西你看不见？” 李兰花潦草的点了点头，手心用力的在裤子上擦了擦，走上前去抱着大铁锅，“这是我们家的东西。” 她声音弱，面对黄翠英也不敢大声，只咬着牙去拽，又不敢用十分力道，把铁锅边缘勒伤了黄翠英的手，到时候再反被讹上，“黄婶，要不你松松，我娘不愿意。” 语带祈求。 黄翠英却不怕她。 在村子里不讲道理习惯了的，她脚后跟用力，死死的踩住李老太的脚用力去碾，“松手！” 夏天脚闷，李老太本来就穿着草鞋，被她这么踩，疼的"嗷呜"一声缩回了手。 李兰花吓得怔怔后退。 黄翠英趁着这个功夫，抱着大铁锅，一溜烟的消失的干净，“我先把铁锅放回家，再回来拿我的砖头。” 顺便的，把丈夫和儿子全都喊来。 多捡点砖头，攒一攒，以后说不定还真能盖一间砖瓦房。 话说的大声，看起来是对着大队长，其实也是说给来看热闹的大家伙们听的，“我受了伤，当时部队给的津贴，也没到我的口袋，身上没钱付不起报酬，但我承诺，这屋里的东西，墙上的红砖，都是报酬。” “只要有人愿意，就让他们来拆。” “这块宅基地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做的了自己房子的主。” 大队长跟周祈的关系不错，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帮着他，在所有人面前都瞒下了这个房子，对周祈的性格，还算是了解。 现在听到他的话，再看他的表情，便熄了劝说的心思，扭头看向村里的大家伙，“周祈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有人愿意干的就来干，本来就不能给钱，报酬就按他说的来。” “这屋里当初被周祈媳妇添置过一遍，桌椅板凳都是好东西，单单是那做隔断的布，都不便宜了。”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红砖，这比真给钱，还划算。” 细说起来，大队长心里对周祈只有那么几分愧疚在的。 人家的媳妇临走之前将钥匙交给自己，答应的好好的会帮忙守着，可没想到周胜破皮无赖，愣是趁着天黑砸了锁，收拾收拾就搬了进去。 大队长一找，对方就耍无赖，非说是周祈托梦让他住的。 这事要告公安，可大队长去的时候，小姜公安不在，局里的其它同志只说让宋念亲自去告他们才会出手，否则只能算是家庭内部纠纷，他们可以调解，但无权抓人。 这件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周胜一家也在里面已经住了许久。 见大队长没劝周祈，反倒顺着他的话来，李老太不管不顾的兜头就骂，“哪有你这样当大队长的！撺掇着人家推房子！老娘早就看你跟周祈媳妇不对劲了，你这么做，小心以后生……” 话到一半卡住了喉咙。 李老太满头是汗的看着贴着自己鼻尖的大锤，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卡死，满眼怨毒的看着周祈，心底又有些害怕，“周祈，你要作死啊你！” “你还真敢拿锤砸我不成？” “大队长！”李老太色厉内荏，声音凄厉，“我要告周祈不孝，您真不打算管管？” “把他关起来！” “关进大队部，这种不孝的东西，就应该一直被关到死，别放出来霍霍别人。” 大队长没有立即应声。 周祈垂眸看着自己面目狰狞的娘，早就已经凉透了的心，这会儿依旧觉得透心彻骨的寒的厉害，咬牙怒喝，“宋念是我的媳妇，我不允许，别人说她一个字不好。” “你要是再拎不清，乱说话，我不介意，把老宅也给砸了。” “我真干的出来。” 李老太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蹿到天灵盖，因他这句话真心吓得厉害，“你……” 周祈冷眼看她，眼神一片漠然，“要不然试试？” “公安抓我，我也不怕，反正我进去有吃有喝，那些人看在我的身份上，还不会虐待我，说不定比在外面待的还舒服。” “我可真的，什么都不怕。” 最后一丝侥幸的想法被他拆穿，李老太满眼仓惶，求救似的看向大队长，“你是村里的大队长，你不管管吗？” 大队长早就厌烦透了周家这堆人。 宋念还在村里的时候，她们就整天在村子里搅弄是非，一大家子欺负人家一个寡妇。 等人一走，更是变本加厉。 现在对自己的儿子也如此，哪里能看出来一丁点，亲母子的样来。 张启先懒得理会李老太，装模作样沉思了一瞬，长长的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样子，“周祈，先把手里的铁锤收起来，万一你腿疼的站不稳，手一滑，铁锤真砸破你娘的头怎么办？” 李老太被他这句话吓得，慌里慌张的抓着李兰花的胳膊，连滚带爬的躲得离周祈远了一些。 任由对方逃走，周祈将铁锤扔到一旁。 张他这幅样子，让周胜越发的害怕，默默的朝旁边挪了挪，没敢贴着他。 见人已经到齐，大队长清了清嗓子，满脸严肃的看着三人，伸手敲了敲桌子，话里带着几分怒气，“你们今天这闹得叫个什么事。” “那么多人都看着，不嫌丢人！” 周胜和李老太闻言，立马一脸赞同的看向周祈。 紧接着就听到大队长接着说道，“你们俩，一个当娘的，一个当哥的，自己的家里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心疼心疼就算了，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周祈同志，干的事情，那都是为了保卫咱们的安全，你们这些当家人的，怎么觉悟性一点都不高，信不信我跟公社反应，让他们带人过来，好好的给你们上几堂教育课！” 发现大队长骂的竟让是自己，李老太和周胜都傻了眼，一时之间连反驳都给忘记。 大队长接着敲了敲桌子，很是义正言辞的模样，“这事就算闹上去，挨批评的也只会是你们，我要是周祈同志，有你们这样的家里人，我都觉得心寒。” 周祈顺势开口，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大队长别说了。” “我已经寒心了。” “以前是我不懂，现在经过这么一档子事，我彻底明白了。” 启先顺势点了点头，扭头看着李老太，“你看，好好跟他说，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是当娘的人，让着自己的亲儿子有什么问题？我看你平时对周胜，其实也很是包容嘛。” “这样吧，大家都不必在这里站着了，都去大队长办公室，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看看这个事情怎么解决，你们觉得咋样？” 李老太惨白着一张脸，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好好好，就去大队部，咱们坐着聊。” “对，坐着聊。” 坐着聊，对方也不会发疯在这里砸房子，还能把东西保住。 她掐了一把李兰花的胳膊，一脸嫌弃的瞪着她，“你在这里看着房子，别真人给拆了，要是没拦住，回头我把你给拆了。” “娘，”李兰花哆嗦着，被她这句话吓得满脸的泪，“我、我不行啊。” “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这活就交给你了，没的商量，要是有人硬来，你就带着丹丹撞到他们的锤子上，我看真见了血，他们还敢不敢动手了。” 李老太态度坚决，李兰花嗫喏着，没再敢多说什么，只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老太自认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抬头看着周祈，“走吧，咱们一起去大队部。” “我倒想看看，你今天生的是什么疯。” “行啊。” 周祈再次把棍子捡了回来攥在手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去就去呗，真能把我关大队不成？” “关了也没事，别忘了我以前是干啥的，真当我跑不出来？不想聊的话，等我跑出来，我半夜先去老宅把房子给砸了。” 李老太愣是被吓得没再敢多说，拽着周胜的胳膊先走一步，“大队长，你快着点，我们娘俩先去等你。” 大队长双手背后，也没喊上周祈，自己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等人一走，周祈的视线在李兰花的身上停顿一瞬。 对方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好半天才僵硬的开口，“二、二弟。” 周祈没理，看向还没走的大家伙，“拆房子的事，就按照我刚才说的那样来，你们要是有愿意的，现在就可以动手，等我从大队里出来的时候，这房子能被拆的只剩宅基地最好。” 再次看向李兰花，周祈补了一句，“房子里面，有我大嫂常用的东西，她要是想收拾，希望大家不要阻拦。” 话说完，周祈才抬脚离开。 李兰花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见到有人真的进了院子准备拆房子，她一溜烟冲进了堂屋，推了周丹丹一把，“快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了，他们真砸。” 周丹丹眨了眨眼，速度极快的寻到了周胜藏钱的地方，将包钱的手帕直接塞进口袋，这才去收别的东西。 家里的钱，连李兰花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这还是她装睡时偷偷观察到的。 房子的事，周祈说完，便没管。 他开的条件足够优渥，根本不怀疑会有人不心动。 耳听着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的闷响，周祈唇角轻勾，哪里有一点走路不协调的样子，神清气爽的朝大队部走去。 他到的时候，李老太和周胜已经坐在了大队长对面。 见周祈进来，两人的眼里满满的全是恨意，却没人敢开口先说话。 周祈已经疯了。 谁知道惹恼了他，他又会拿什么砸自己？ 他们两人的老实，让周祈的心情略好，搬了张凳子直接坐在周胜的身旁，扭头看他一眼，甚至好脾气的笑笑，跟刚才在房子里发疯的时候，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