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又是一本《人间失格》即将面世？

“内阁要求的？让谁来写？” 河出静子听着外放的手机声音，疑惑抬头，看向了同样露出不解表情的北川秀和斋藤玲奈。 “是的。准确来说，应该叫"1995年东京沙林毒气事件回忆录"。” 电话那头，早已因此事汗流浃背的町村信孝叹了口气，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报表，缓缓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解释给了他们听。 原来半个月前，首相小渊惠三和一群内阁的主要成员在进行日常会议时，突然发现95年的那场大暴乱对社会各层面影响极深。 尤其是毒气事件后，即便为首的奥姆真理教高层们早已伏法，但地铁可能不安全的想法已然深深根植入民众的心底。 国营地铁是东京都政府的主要财政收入之一。 95年后，因沙林毒气事件，东京都兴起了一波复古的“电车热”，让原本营收已经低于地铁的电车等陆上交通工具再度焕发生机。 现在比较出名的电车公司，譬如HElectro、夏普、电装株式会社等，全是由豪门和财团把控的私营企业。 他们的营收利润和国家毫无关连，也就那点可怜的税收能让国家稍微止止血。 大量利润被财团分走，刚走马上任的小渊惠三肯定忍不了。 其次，电车的安全系统和监控系统也不如新地铁，有较大的安全隐患。 “电车热”兴起后不久，所谓的“电车之狼”也陆续出现在各地电车上，给年轻女性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专门管理公众安全事务的防务省，现在的客服电话，一天得被打爆十几次，来电的全是受到了不法侵害的女性，或者是他们的监督人。 因此在一番深入讨论后，首相内阁决定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把公共交通的营收利润从电车等陆上工具处收回来。 小渊惠三和前任桥本龙太郎不同。 他敢于直面问题根源，也勇于去解决问题核心。 在他看来，导致这一现象的关键是东京地铁不再有以前那样的权威性和公信力。 其丧失掉权威性和公信力的原因，就是95年3月份那起骇人听闻的沙林毒气事件。 要想说服民众，就得让他们直面痛苦，而不是陪着他们逃避问题。 因此讨论过后，小渊惠三便盯上了日本文坛的“天下第一”北川老师。 他希望经历过那场恐怖事件的北川老师能动笔写一部有关“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的，然后以此宽慰民众，让大家不再恐惧这类恐袭事件。 接到命令的文部省大臣町村信孝立即找人去联系了北川秀。 奈何现在的北川秀已经不是什么人都能联系到的小角色。 为了安全起见，他和他家人的联络方式极为隐秘，一般人也没法来他的住所见他。 几番波折下来，办事不力的文部省底层牛马们，硬是没能联系上北川秀。 眼看首相下达命令都过去一周了，心急如焚的町村信孝只好把手头工作先全部搁置，亲自打电话找河出静子，希望她能帮忙联系北川秀。 “.事情就是这样，河出社长，实在抱歉。希望您能尽快帮我联系.” “其实.北川老师现在就在我的身边” “好的，那这样的话.诶，等等，您、您刚才是说北川老师就在您的身边吗？！” “是的。文相阁下，我就在社长的边上。”北川秀凑近手机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随后爆发出欢呼雀跃的笑声。 “太好了，太好了。那北川老师您的意思是？”町村信孝捧着手机，只觉得最近不顺的运气终于好转了些。 因泡沫经济破裂的余震影响，小渊惠三内阁的施政阶段进行的很不顺利。 身为两朝元老的町村信孝原本身处和经济不太相关的文部省，照道理不怎么会受波及。 但“电车热”后，各类地摊文学以及带有强烈隐喻性质的激进文学开始在市面流行。 这些“毒”物严重毒害了青少年的心理健康，还因此爆发了不少骇人事件。 文部省首当其冲，他这个文相自然脱不了干系。 眼看小渊惠三有了重组首相内阁的意思，万一他选择摒弃掉町村信孝这个前朝遗老，那町村的仕途就真的完蛋了。 因此帮忙写“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回忆录”这事，町村信孝比谁都积极。 这也许是他最后能博得小渊惠三好感的机会了。 北川秀个人是非常抵触过分接触日本政坛的。 但他的崛起，以及之前和谷崎一郎他们的对垒，确实借用了不少文部省和町村信孝的资源。 《诗经·卫风·木瓜》里的那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一直是北川秀为人处世的座右铭之一。 只是帮忙写书鼓励和宽慰没安全感的民众，倒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毕竟也是一个“国家级”项目，发起人还是首相小渊惠三，接下来的话，就必须全力以赴对待。 北川秀思索了下，立即打开脑海中储存的前世海量文学作品，很快就从中找到了完美符合町村信孝、小渊惠三需求的—— 村上春树后期写的口碑销量双丰收神作《1Q84》。 《1Q84》发布于2009年，故事分为三卷：Book1、Book2和Book3，篇幅分别为24章、24章和31章。 主要以主角“青豆”和“天吾”的视角进行叙述，前两卷采用村上春树已经磨砺出来的双线并进叙事模式，第三卷还添加了“牛河”这第三条线，是村上春树于中首次采用复杂的三线平行结构进行推进。 故事围绕邪教团体进行描述，讲述了男主人公“天吾”和女主人公“青豆”在“小小人”所营造出来的“未知的Q世界”相遇的故事。 和村上春树以往的“村上风”言情一样。 《1Q84》的男女主也经历了不幸的童年，是在伤痛中成长起来的主要人物。 和他以往的不同的是，《1Q84》里，其他的登场人物也陆续成为了暴力和邪教的牺牲品。 在这部中，村上春树不再仅仅局限于写哀伤环境下的青春恋爱故事。 他在中加入了大量宗教狂、暴力、血腥等非典型元素，如空气之“蛹”，无孔不入地钻进主人公的生活之中—— 这便是主人公存在于世、挣扎不已的、被称为1Q84的残酷青春。 这本荣获了日本2009年的年度畅销图书榜第一名，是当年日本最卖座的纯文学。 除此以外，它在海外各国的反响也非常好，在中韩等国都有超500万册的总销量，是村上春树继《挪威的森林》后，又一部世界级现象神作。 之前北川秀没选择把这手王炸搬出来，是因为《1Q84》的本质过于阴暗，且世界观背景采用的是日本人最敏感的“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 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日本国对这件事的态度究竟如何。 这种与邪教相关的历史事件往往是政客们履历上的“污点”，一般政客都不愿意去提及它。 北川秀要是先写《1Q84》，搞不好会直接得罪一大批利益相关者，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町村信孝奉小渊惠三之命来找他写书，且是这种“命题作文”，那《1Q84》就能抬出来了。 安全起见，北川秀没急于答应下来，而是隐晦的在手机里提了下他的创意和想法。 即便写的是残酷痛苦的青春，但总体十分好看，且主题思想对邪教组织和恐怖主义进行了深刻反思，是在残酷中引导民众展望美好的作品。 从这点来说，《1Q84》发布后，必然能起到小渊惠三想要的效果。 就是这个过程，还有书里涉及到的内容，有点让既得利益者们不太好接受。 毕竟村上春树把邪教祸乱的根源归结在了政坛上，等于变相指责是因为政客们的不作为，才导致了这一系列的惨剧发生。 里，男女主人公斗争的过程中，充满着无力感，邪恶的力量太过强大，“政府”又无作为，个人的力量和团体的力量相比，终究过于渺小。 只是听北川秀简单叙述，河出静子等人都能从中感受到个人命运的深深无力感，以及时代洪流裹挟下，无人能抵抗历史车轮的无助感。 “这分明是另一本《人间失格》啊”河出静子在心里默默这么想道。 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斋藤玲奈。 已经是出版界内赫赫有名的金牌编辑的斋藤玲奈给了她一个类似的眼神。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人间失格》当初给社会以及民众带来多大的冲击，两人记忆犹新。 北川秀跳槽到河出书房的第一部就是它，也是因为它，河出书房从五大出版社的吊车尾一跃而起，成了能抗衡讲谈社的庞然大物。 手机那头再度沉默了许久。 町村信孝抱着手机不断在办公室里踱步。 北川老师啊，还真是喜欢给身边的人出难题。 没找到他时，町村信孝急得团团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没法完成首相布置的任务，从内阁群里被踢出去。 等找到了北川老师，对方又给他摆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 采用《1Q84》，等于决定陪着北川老师一起疯狂一把。 万一它的反响不如人意，或者遭遇来自既得利益者群体的巨大阻拦，那他的文部省大臣之位就会直接摇摇欲坠。 也别说会不会被踢出首相内阁群了，先考虑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在自民党内活下去吧！ 但要是《1Q84》的反响和《人间失格》一样出色，那所有萦绕在他头上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这是“1”或者“0”的选择。 这是求稳或者梭哈的选择。 一切，都在町村信孝的一念之间。 他反复思考，不断权衡利弊，最后一咬牙，还是应了下来！ “好！只要北川老师您愿意帮我这个忙，我会拼尽所有支持您把《1Q84》写完的！” 町村信孝的政坛野心很大，他不甘于只是做一个边缘化的文相。 今年不过54岁的他，还有希望更进一步，内阁官房长官，内阁总理大臣，乃至.首相之位，不是不可能！ 町村家世代在北海道做知事，已经是全日本上流社会人所共知的“封疆大吏”家族。 这种自江户时代就根深蒂固的豪门世家，一代又一代人唯一的夙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入主更中心的都市圈，成为日本政坛真正的豪族！ 如今振兴家族，展现荣光的可能性已经被町村信孝握在手心。 曾祖父，祖父，父亲他们都没能做到的事，也许他能办到。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得到文相的这句允诺，北川秀三人立即放下心来，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那他们还怕个什么东西？ “出版和连载方面，河出书房也会拼尽所有协助北川老师的。” 河出静子很聪明的也跟着表了态。 由于起步太晚，河出家族始终没法挤进日本财团真正的圈子。 这些年来，她殚精竭虑，将河出家族从小财团一手经营成中型财团。 到了这一步，在首相内阁有没有绝对的靠山，能不能得到现任首相的鼎力支持，是她能否带领河出家族成为日本第七大财团的关键。 平时她嘴上说不在意这些事，尤其是在被逼宫了一次后，好像真的看淡了这些东西。 但实际上，三十二岁还没结婚，心底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女人也能当家作主，也能成为财团领袖的她，始终想让河出财团更上一层楼，和最古老的六大财团比肩。 河出静子的这份执念，类似于斋藤玲奈从未说出口的“诺贝尔文学奖”执念。 这大概是日本人源于社会、家庭和历史，不得不承受的命运吧。 深切感受到这些东西的北川秀，也决定再写一本旷世神作，帮身旁的两个女人达成心愿。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肯定会拿出十二分干劲，把《1Q84》完美写出来给民众看！” 北川秀对着手机，对着河出静子两人，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