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街头左转

苏南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漫天雪花飘落，她静静地抱着肩膀走在路灯下，像是失落在人间的精灵。 青林市公安局，刑事讯问室。 “请你再描述一下那个人的长相和具体特征。” 一位面容刚毅，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端起面前的保温杯，向对面的报案人缓缓说道。 “那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男的，穿着一身黑衣服，脸上有两颗痣……”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中年男子旁边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手握一只铅笔，灵活的在纸上跳动。 没过多久，一幅栩栩如生的人脸悄然浮现在纸上。 中年男子瞄了几眼，然后无声的对旁边站着等候的警察点点头。 不一会儿，询问室门被打开，又带进来一位目击证人，重新开启了一轮描述与作画。 画画的青年名叫苏南，青林大学绘画专业的天才学子。 今年才大四，但因其写实的画风和超高的画技，已经在某博上坐拥百万粉丝。 不仅如此，他还是青林市公安局的特邀画像师。此刻，他就是在为一起夜间入室抢劫案的嫌疑人画像。 等将几位目击证人的描述画好，苏南沉默不语，将面前几张不同的画像一一铺开，仔细的核对其中相似的五官。 对于这一幕，审讯室内的其他警察也习以为常，只是保持安静，耐心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苏南才开始下一步动作，只见他重新抽出一张纸，快速的动笔，一个全新的人脸跃然纸上。 “好了，秦叔。” 清脆的声音响起，苏南抬头对着中年男子微笑着说道。 出了警局，苏南伸了一个懒腰，裹紧身上的羽绒服，看了一眼没电的手机，嘴角一扬，心情舒畅，快步踏上了门口的出租车，直奔家门而去。 刚进楼道，站在家门前还没开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了声声怒吼。 “老苏！你还有心情看你那破报纸，你儿子都要废了还不值得你关心吗！”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今天又放了人家闺女的鸽子！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几次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王姐交代！” “苏柏然！我跟你说话呢，你要是再看那报纸，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和那小兔崽子一块给我滚出去！” 听到屋内的吼声，苏南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想要转身离去，但又转念一想： 今天是自己生日，他妈就算再生气，总不至于真卸了自己吧….. 想罢，他就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打开了房门，视死如归的走了进去。 “妈…” 看着自己老妈站在客厅，手正握着的没剩几根毛的鸡毛掸子，苏南感觉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几分，讪讪地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哼！还知道回来，洗手，吃饭！” 啪！ 鸡毛掸子被扔在地上，苏母掉头就走进厨房，苏南连忙小跑上前捡了起来，藏到沙发空里。 对于他的回来，看报纸的苏柏然很是淡定，只是慢悠悠的将报纸叠好，才站起身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傻站着的苏南，转身走进了厨房，帮忙收拾碗筷。 饭桌上。 苏南瞅了瞅面色不虞的老妈，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老爸，只觉得自己这个生日过的索然无味，随即一口闷掉面前的白酒，开始了大口扒饭，只求早点脱身。 受这鸟气，还不如回去拥抱自己的画室，多搞两幅画出来。 “你别想着吃完就溜，给我解释解释，你今天为什么又放人林阿姨闺女的鸽子？” 就在这时，苏母幽幽的声音传来。 “不是…” 苏南闻言抬头刚想解释，就被后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闭嘴，你先别说话！” “你自己说，不喜欢豪迈洒脱的，可以，我给你找的于阿姨家的晶晶，多么温柔可爱的小姑娘，结果你去见了一面转头就走，说不喜欢戴眼镜的！” 苏母一边说着，一边重新给苏南空掉的酒杯填满。 “行！那人胡阿姨家的女儿，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一看我就喜欢，可你到好，直接不去见面了，说什么不喜欢个子矮的！” “还有那个王阿姨家的…….” 苏南插不上话，只得默默的继续低头吃饭，时不时的悄悄抬头，对上苏父那双爱莫能助的眼神，嘴角不由的发苦，再次一口闷掉重新填满的酒杯。 眼看着苏母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照片，准备挨个介绍自己放了多少个女孩的鸽子时，苏南连忙起身说道。 “妈，我才二十三，大学还没毕业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砰！ 听到这话苏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目而视。 “什么叫我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能不急吗？难道你也想跟你李叔家儿子似的，都二十五六了，还成片捧着一堆纸片人喊老婆？” 苏南不禁叹了口气，不知道第多少次解释道：“妈，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二次元，我就是喜欢画画而已…” “你别跟我提什么次元不次元的，我不懂那些，反正我看你也快了，跟一堆纸片人一混就是一天！” “那是我在网上的连载漫画，不是纸片人老婆！” “都一样！你要是真想让我放心，你就去见见你林阿姨的女儿，人家小姑娘可是看了你的照片，对你非常的满意！ 妈也不是让你现在就结婚，只是跟人家姑娘认识一下，谈谈恋爱，这不正是你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吗？ 正好你今天过生日，人家闺女说了晚上会过来给你送蛋糕，正好你喝了酒，今天就在家里睡吧，别回你那画室了。” 图穷匕见！ 听到这话苏南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今天一个劲儿给自己添酒，原来打着这个算盘！ 眼看着自己老妈开始从那堆照片中，翻找起林阿姨女儿的照片，苏南连忙将手中的碗放下，掏出黑着屏幕的电话，装模作样的答道。 “喂，什么？你们都到了，就等我呢？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等着我啊！” 话音落下，苏南拿起自己的羽绒服就往外走，“妈，我同学商量好了给我过生日，不去不好，我就先走了啊！” 不等苏母反应过来，苏南就关上了房门，一路小跑着出了小区。 青林市地处北方，十一月已经飘起了雪花，迎着寒风，连喝几杯白酒被风一吹，醉意瞬间上头。 不过苏南酒量还行，不至于直接躺下，冰天雪地的睡在户外。 默默的抄着近道，走在后街的小路上，路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苏南看着眼前一幕，突然手痒想将其画下来。 要是眼前再有一个丰韵娉婷的女子，站在路灯下，抬头望着雪花，那便更好了…… 可下一秒，到了路口，左转，他仿佛看到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