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一之濑？

在一连拍完几组照片后，接下来便要以小组为单位正式参访清水寺。 跟随者人流爬上石梯，通过正门后，高耸的五重塔让人大为震撼，再望向下方的京都街景，更是令人发出赞叹。 只可惜清水寺的参拜入口，早已挤满先一步到达的学生和观光客，现在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进得去。 不少学生在排队等待的期间都抱怨天气太热。 京都这里属于盆地地形，夏天炎热，冬天寒冷。 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思考，由于寒暖时节的强烈落差，因此为京都的四季带来不同的美景。 春天可以欣赏满山遍野的樱花，夏天可以坐在鸭川畔纳凉，欣赏茂密的绿荫，秋天可以饱览将山头染成火红的枫叶，冬天则有在风中飞舞的雪花，以及堆满白雪的山脉。 清水见排在队伍的最后排发呆，这时，有人走过来和他搭话。 “清水同学，请问可以打扰一下吗？” 绫濑琴音从队伍的前面退回来，走到清水见旁边。 “怎么了？” 清水见有些不解，她这样一来，刚才好不容易排了半天的队伍岂不是白排了吗？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拜托你稍微陪我一下吗？” “……” 绫濑琴音的这句话让人费解的同时，也容易产生误会，因为这在日语的发音中跟“请和我交往”是一样的发言。 此前，清水见就曾因为这样误会过清水怜奈。 所以保险起见，清水见先是问了一下绫濑琴音有什么事。 “我有个想去的地方……” 果然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那个……虽然有些突然，请问清水同学可以稍微陪我去看看吗？” 清水见看了一眼前排望不见头的队伍，然后点了点头：“那好吧。” “真的可以吗？” “嗯，反正现在的队伍一时半会儿也进不去。” 以目前的人流量，队伍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任何前进。 “谢谢你，清水同学。” 随后，清水见跟着绫濑琴音到了一间距离清水寺入口不远，规模稍小一些的佛堂。 虽然说是去個地方，但这里其实离正门也没几步路的距离，但大概是风采都被本堂夺去的缘故，所以才没什么人注意到。 而且即便现在走了进来，里面看上去也不让人觉得有什么特别。 绫濑琴音怎么会想来这种地方？ 清水见有些想不明白，因为真要说的话，京都以寺庙闻名，到处都是寺庙神社跟佛阁，要是外观不特别突出，很难让人留下印象。 这里跟其他寺庙神社的唯一不同之处，是外面有个吆喝着招揽游客的大叔。 不过据说在漆黑的佛堂里参拜一圈，可以得到神明保佑，似乎是被叫作胎内巡礼。 清水见之前在学校发放的观光手册上有看到过，似乎是比较出名。 按照手册上所说，这里是供奉大随求菩萨的“随求堂”，而随求堂的地下室被视为菩萨的胎内，没有任何灯光，参访者只能靠墙上的念珠摸黑前进。 在认真聆听完大叔的讲解后，清水见跟着绫濑琴音脱掉鞋子，支付了一百日元的入场费。 到目前为止，唯一让清水见不解的，就是为什么仅仅只是进去参拜一下还要付费？ 虽然价格是不高，但终归还是难以理解。 清水见走上去，往楼梯底下窥看，下面的确很暗，如果RPG游戏里的地下迷宫真实存在的话，八成就是这样的感觉。 “感觉很像RPG游戏里的迷宫呢。” “确实有很强的既视感……” 清水见点头表示认同，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跟他对话的人是绫濑琴音。 清水见暂且不说，毕竟自己平时也有在玩各种RPG类型的游戏，但绫濑琴音似乎看上去也很了解的样子。 虽然知道她其实背地里有在画一些成人向的漫画，而且好像还是位挺有名的画师，不过难不成她对游戏也有研究？ “抱，抱歉，我说了些奇怪的话……那个，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些奇怪的话，绫濑琴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尴尬，但因为后面还有其他游客，所以清水见没有过多纠结，先带着她一起走下楼梯。 下了楼梯转过转角后，光线立刻微弱许多，再往前走几步路，便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底下好暗……” 佛堂的地下室里几乎看不见任何光线，漆黑到睁开和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差别，清水见只能通过声音勉强判断出绫濑琴音就在自己身前。 这里明明是佛堂，却因黑暗莫名透着一股恐怖的氛围，如果是一些追求探险精神的人，大概会因此感到兴奋。 但显然，清水见并非那类人，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兴奋。 以防万一，他扶着念珠状的扶手，配合身后的绫濑琴音放慢脚步，跟她始终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犹如投身进深渊内的黑暗，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而且还得先确认前方有地板，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很像企鹅走路的样子。 眼睛在这里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因而其他器官提升灵敏度做为补足。 这时，前方几步处，传来几个女生的声音。 对方发出呓语，听起来像在念佛，令人感到格外恐怖。 “天呐，好暗好暗超暗！” “哇～～这里也太暗了吧！” 那几位女生大呼小叫个没完，大概是想借此壮胆。 变得敏锐的器官并非只有耳朵，触觉同样越来越灵敏。 清水见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走，感受静谧的气氛。 由于进入地下室前先脱掉鞋子，地面的冰寒直接窜上脚底板，使他瞬间打一个哆嗦。 这不单纯是因为低温的缘故，另外还包含本能的恐惧。 眼睛看不见，双手摸不到，内心无法明白，大脑无法理解，皆让人感到恐惧和不安。 在不甚习惯的感觉中，清水见握着一颗一颗做为扶手的大念珠前进，忽然间，某个温热的东西落到手上，清水见有点吓到，顿时停下脚步。 接着，背后有东西撞了上来。 “啊，抱歉，这里实在太暗了……” 是绫濑琴音的声音，清水见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带球撞人过来。 一片漆黑中，绫濑琴音扶着扶手的手碰到了清水见的手。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很容易会顿失距离感，连方向都分不清。 绫濑琴音本能地向前摸索着清水见的手臂，确认他的位置。 因为处在完全的黑暗中，难免会发生这种意外状况，在这种时候揪住别人的衣服，握住别人的手来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都算是紧急应变的本能，所以清水见决定不多问。 只是，每次与绫濑琴音有肢体上的接触，都会让他产生一丝顾虑。 尽管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难免让人有些不放心。 “清水同学那么安静，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会长的意思是说我平时也跟失踪没什么两样吗？” 清水见随口开一个玩笑，黑暗中传来有些顾虑，却不知是失笑还是苦笑的声音。 平时做事一向认真的绫濑琴音很少会像这样笑出来，至今让清水见印象最深的，依旧是那个晚上，绫濑琴音的那张夹杂着哭脸的笑容。 只可惜现在这里一片黑暗，清水见无以得见绫濑琴音此时的那副表情。 一段小插曲之后，两人继续前进，但是挂在清水见制服上的重量迟迟没有消失。 转过好几个弯，一片漆黑的视线范围内出现某种东西。 那是发出微弱光芒的照明，一块石头被灯光照亮。 走到那块石头前，清水见才看清楚绫濑琴音的脸。 她的模样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刚才一直拉着清水见制服的手也已经松开。 “听说好像是要一边转这块石头，一边许愿。” 清水见倒是没有特别想许什么愿，除了以后能收入稳定，家人过得平平安安，以及身体健康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想求得的东西。 “你决定要许什么愿了吗？” 清水见无所谓的思绪被绫濑琴音的声音打断。 “嗯。” 尽管嘴上如此回答，但其实没有也没有想到什么，要不然……干脆祈求眼前的少女不要出现异常，变成病娇吧。 “那么，清水同学在那边，我们一起转可以吗？” 清水见点头同意，然后用旋转中式餐桌圆盘的方式转动石头。 在这期间，绫濑琴音紧紧闭着双眼，神情相当认真地许着愿。 转完石头后，她还拍了两下手，但那明明是参拜神社时候的礼仪…… 不过，正是这一动作，让清水见无意间注意到绫濑琴音的右手手掌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刚才闭眼许愿的时候，她的手心一直都紧紧攥着那个东西。 “清水同学，我们走吧。” “嗯……” 不知为何，许完愿望的绫濑琴音露出精神饱满的表情，她将掌心之物小心翼翼地放回制服口袋收好，率先往前走去，再度进入黑暗。 这块石头似乎便是这条通道的尾声，清水见跟着往前走了几步路，便看到微微发亮的出口。 仅仅只是间隔了几分钟，从楼梯洒下的微弱光线，却直教人怀念。 走在清水见前面，重新见到光明的几位女生，也安心地松一口气。 她们爬上楼梯，回到外面后，不约而同地大大伸一个懒腰。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脱胎换骨啦？” 坐在柜台的大叔以一口关西腔的口音问道。 “哎呀，真是超爽的！这样算是脱胎换骨吗？” 现在的女生还真敢说啊。 从出口走出来的清水见正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看一下手机时间，发现没有经过多久，顶多只有五分钟左右。 清水见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样即可脱胎换骨，即使是去登顶珠穆朗玛峰，也很难使一个人改变。 假设真的有所改变，但从过去累积至今的一切，早已成为定局。 不论发生多大的转变，如果扭转不了过去的失败，依然不会有什么不同。 人生是一段短暂的历史，在世的时间与累积的经验会造就一个人，如果想要脱胎换骨的话，便得要将那个人的过去和历史全部消灭殆尽。 然而，这种事是不可能办到的，因此人们无法指望自己能够脱胎换骨。 因为人生没有“重新来过”的选项。 “对了大叔，刚才在这里等我们的朋友呢？” 那几位先出来的女生向坐在柜台的大叔问道。 “朋友？哦，是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吗？” “对啊对啊，我们说好在这里等的。”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一个人最大的特征，光是在路边瞥见一眼便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即便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要有人一提问便会自然而然地先联想到对方会不会问的就是那个人。 这还真是令人感慨啊。 “原来你们和她认识啊，话说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啊，简直就跟那边那个姑娘一样漂亮。” 柜台大叔朝清水见这边望了过来，这毫无疑问指的就是绫濑琴音。 那几位女生也顺着看了过来。 突然被一群人以审视般的视线注视，让绫濑琴音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微微蹙眉，稍稍后退一些，将自己藏到清水见身后。 但是尽管她尽力掩饰，作为游戏女主角之一的她的美貌依旧无法掩盖。 不过，刚才那位大叔提到的跟绫濑琴音一样漂亮的女生，这倒是让清水见有些好奇对方口中所说的能跟绫濑琴音的美貌持平的人长什么样。 那几位女生又打量了几眼绫濑琴音，然后收回目光，质问柜台大叔： “所以大叔，我们朋友她现在人呢？” 柜台大叔扇着扇子，耸了耸肩：“这我哪清楚，刚才你们上来前没不久，她接了个电话就一脸着急地往下面走了。” “咦？真的假的，明明都跟一之濑约好的，怎么突然走了……” 几位女生的叹息清晰地传入了清水见的耳中。 “一之濑？！” 许久没听到的名字，令清水见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应该……不会吧？ 心头不禁一阵荡漾。 不对，仔细想想，一之濑只是一个姓氏，在日本叫这个姓氏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至于会这么巧吧。 清水见摇摇头，撇开这些不再去想，然后往清水寺的方向看去，先前排成长队的队伍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往里涌入，不少学生已经进场。 “会长，我们也快点走吧，不然的话就……会长？” 清水见转过身，突然发现刚才还站在他身后的绫濑琴音，此时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