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期待

季铭凡回到房间，一把将书包扔到书桌上，不顾淋湿的衣服便躺在床上。 房间很大，有独立卫浴。整体简洁明了，灰色的壁纸既单调高级又抑郁。 没有多余色彩的房间，与季铭凡在人前开朗的性格格格不入，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亦或者是他的一部分。 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没有情绪。哪怕身上因为衣服被淋湿而带来的不适也不为所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此刻，少年的内心深处是冷寂的，没有生机的。直到脑中突然出现了“秦愐”两个字，眼神中才有了些许活着的情绪。 回忆起一开始初见，虽然过程不美好，但是却得到了意外之喜。 那天，刚搬过来。 季铭凡的父亲季德宏和兄弟几个共同创业，白手起家。由于子公司刚刚成立，根基不稳，便亲自来主持大局。 妻子路攸芸是个贤内助，同时也是公司高管。商量过后，便决定搬家。 夫妻二人提前几天便到公司忙着，而搬家全权交给了季德宏的新助理小吴负责，季铭凡也是助理接过去的。 “我爸妈呢？” 季铭凡看着面前这个宽敞明亮而又空荡荡的房子，淡淡开口。 助理吴涛是个这边公司的新人，没怎么接触过季铭凡，今天是第一次见，所以并不了解他和父母的相处模式，更听不懂他的弦外之意是在问为什么要搬家。 听到他开口便急忙解释。“那个季总他们最近比较忙，可能晚上不能回来陪你吃饭了。你不用等着，你要吃什么，我帮你点外卖吧。” 季铭凡听到回答笑了，“忘了你新来的，你可能不太了解。家在醉心金钱的人眼里不过是个短暂的休息场所，是不会多作停留的。所以我早就不在乎了。” 吴涛拿着手机打算点外卖的手突然停下，不大懂为什么突然上升到“哲理”方面，没有立马搭话。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吴涛虽然不懂他什么意思，但是尴尬的氛围让他耐不住开了口。 “那个，你要吃什么？” “我不吃，没胃口。”季铭凡说完便开始四处转悠。 吴涛不以为意，继续清点行李。 过了会，看够了的季铭凡走到吴涛身边，笑着问道。 “吴涛哥，我爸妈为什么要搬到这边住？要住多久？” “哦，因为子公司刚刚起步，季总他们过来主持大局。至于住多久，或许半年，又或者更久些，得看情况。” 吴涛边收拾东西，边说着。“对了，新家冰箱里没有东西，要是饿了，附近有夜市，你走几步路就能到，挺多好吃的。当然你选择也可以点外卖” “好，我知道了。” 季铭凡笑着说完，回到房间便睡下了。因为搭车过来太累，这一觉便睡到了十二点。 刚睡醒，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叫了。想了想起身穿好衣服，循着吵闹声来到了夜市。 如吴涛所说，夜市确实是热闹非凡，卖的东西也是各样各式。 虽然吃的很多，但还没来及逛，便被人一把拽进了小巷子。 当那些小混混拿刀威胁时，他生气的是自己的倒霉和对他们以此谋生的手段。 在季铭凡眼中，凡是有手有脚的人就不该以这种方式谋生，他是不能够理解他们这种只能当混混的。 当混混有时候是种自我堕落，但有时候也是种被逼无奈。年少时犯下的错，总会在未来出现蝴蝶效应，找不到出路便只能重操旧业。 当秦愐路过时，其实季铭凡并不打算把她卷进来。可当听到她有人罩着时，认为她也是一丘之貉时，他突然改了主意。 他想试试，看看像她这样的人会不会还有良知，会不会救他，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究竟还有没有什么是值得自己期待。 被扒得只剩裤衩时，他对人心彻底失望了，愤恨着这世界。 又因为警察的突然到来和秦愐的出现，重新对这个灰暗的世界有了些许期待，也开始重新对面前这个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女孩有了改观。 这是第一次有人帮他，从小到大，父母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自己的事自己负责，不要假他人之手，更不要麻烦别人。 当混混围堵他时，他没有大声呼救，更没有一开始就打算叫秦愐救他。 因为秦愐的举动，所以在季铭凡眼中，秦愐成为了特别的存在。 他对秦愐的试探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他觉得她应该是良善的，与小混混的关系什么的，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修养一段时间回去上课时，便下定决心要找到她报恩。 没想到缘分这般奇妙，他们成为了同桌，虽然成为的过程有些不友好，但是这不影响季铭凡对她的死缠烂打。 体育课上终于跟她搭上话了，季铭凡没有想到自己会以为她不记得自己而失落，也没有想到会因为她记得自己而开心，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她的打电话的情绪不对而跟踪她。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牵引着情绪，是第一次有了保护别人的冲动，也是第一次因为她放下了许多伪装。 他会将自己的小缺点暴露在她面前，也会乐意接受她的帮助。虽然不想麻烦别人，但是他发现如果是她的话，这种体验好像也不错。 之后，看见她织围巾和她年级第一无不刷新着他对她的看法。他不想去猜想她了，他想去亲自了解这个忽冷忽热的矛盾体。 突然，门打开了，季铭凡从回忆中脱离了出来。 起身来到客厅，面前的女人正整理着衣服，看见季铭凡便笑道。 “小凡，你回来了。” 季铭凡愣了愣，但是还是快速地挤出笑容，“妈，你怎么回来了？” “哦，我回来拿些文件，刚好你在家，要不一起吃个饭？我们好久没有在一块吃饭了。”路攸芸说着便打开手机开始下单。 “哦，好。”季铭凡语气热情，但眼神却没有情绪，转身去洗澡去了。 餐桌上，路攸芸一直在打电话，而季铭凡默默的吃着。 “那个，小凡，你多吃点。我看你都瘦了。”说着，夹了鱼放在季铭凡碗里。 “对了，学校考试了吧？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考砸了。”季铭凡假装懊恼地说道。 “哦，没事没事，刚转过去考砸正常。那个，我叫小吴给你找个补习老师吧。”说完又自己一股脑地去发信息。 季铭凡没有回应，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路攸芸起身去接，接完回来面露难色。 “小凡……” 季铭凡知道她要说什么，便先发制人，笑着说道：“你去吧，我没事。” 门又再次关上，季铭凡看着碗里剩下的鱼，嗤笑了一声，“我不喜欢吃鱼，这件事好像从来没有被记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