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认命

芊芊焦急的等到半夜，一直没等到人。 她开始担心，是不是王福被发现了。 她知道了蒋瑛没有多嘴将那些话传到徐青芷那里去之后，自己也有些着急了。如果如同李洵所说，不给她任何名分，那她图了什么？ 所以芊芊就自己出手。显然这种事情没法自己说给徐青芷。显得太过刻意。她得为以后考虑，如果成功，这件事不会成为徐青芷心里膈应的一面。 所以她看中了王福。 她每天好好打扮，穿着艳丽的衣服。李洵目不斜视，可是王福却总爱多看她两眼。甚至偷偷摸摸的躲在柱子后面看。跟个白痴一样。 芊芊就利用了他。在他跟前故意哭过几回，王福心疼了，主动问起她。芊芊一开始假装不说，后来就说了。王福先是吃惊意外，后来又替她抱不平。没过几天，王福便把话传到了前面的太监那里。太监就传到了宫女那里，很快就被徐姑姑听到。 这才有了白天的那一幕。 芊芊以为这件事属于家丑不外扬，徐青芷本来就急着给李洵找妻子，就算她出生差一点，也该给个别的名分。谁知道…… 芊芊越想越着急。既然李洵要杀她，恐怕一开始就找人盯着了。她紧张的在屋内来回踱步，外面太安静了，死寂一般。 芊芊紧张的咬着手指，突然听到了后面有动静。 芊芊立刻激动的转身，靠近了门板。她又警惕起来，问，“谁？” “是我，芊芊姑娘。” 来的不是王福，而是蒋瑛。 芊芊有些失落。 因为是蒋瑛，芊芊就更加警惕起来。她小心问，“你怎么来了？是九殿下要对我做什么吗？” 蒋瑛回，“九殿下不知道我过来。我是来帮姑娘的。” “你帮我？”芊芊起疑。 蒋瑛说，“王公公被九殿下派出去做事去了。他告诉你九殿下的话了吧？他叫我过来帮姑娘的。” 芊芊还是有些怀疑。 可是王福不会把和她说的话告诉蒋瑛，除非是真的信任她。 可还是觉得不对劲，王福如果被发现了，蒋瑛会不会来设计她的。 但是蒋瑛来设计她又有什么意义？李洵不是想杀了她吗？何必多次一举呢。 一下子脑子有点混乱，她也不知道该信蒋瑛还是不信。 可到第一头顶上还悬着一把剑，那就是李洵已经放话要杀了她。 这边蒋瑛催促道，“姑娘是不信我吗？我是好不容易偷了钥匙过来的。屏儿姑娘现在睡得熟，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醒了。那这机会就没了。我也不敢在这里久待，实在是姑娘待我不错，我不忍心看着姑娘出什么事。可我也要保着一条小命，叫九殿下知道了，我也完了。姑娘若还怀疑，那我只能先走了。” 蒋瑛这边已经做好了转身的准备，下一瞬被芊芊叫住。 蒋瑛唇角扬了扬。 芊芊当然会怀疑她。但现在相比，性命更重要。她已经把王福这条后路给芊芊断了，那她就会抓住最后一点希望，不会放弃掉蒋瑛。 蒋瑛很快就门打开，喊芊芊出来，语气急切，“姑娘赶紧走。这个时候，大家都睡了。我一会儿就得回去守着，不能让人起疑。” 芊芊点点头，还是有一点感激涌上心头。 “还是那句话，我如果……”芊芊自己苦涩的笑了一下，“以后再说。谢谢你，我先走了。” “别客气，姑娘，我也算投桃报李。赶紧走吧。” 芊芊转身快步向前走。 等她偷偷出了雪阳宫，走出去一段路，突然就躲到一个拐角。一双探究阴鸷的双眼露出来，紧盯着方才她出走的地方。 足足有一刻钟，那扇门都还是禁闭的。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芊芊轻轻呼了一口气，从角落里出来，在黑夜中快步往前走。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身后不远处的那扇门幽幽的打开。 芊芊不知道，在她看向那扇门的时候，同时也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外面。 芊芊快步向前走，她的目的很明确。 蒋瑛在身后也一直跟着。 她的目标很明确，要看芊芊去哪里。这也是李洵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甚至说，也是蒋瑛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这段时间，蒋瑛逐渐想清楚一件事情。芊芊所说的和李洵共度春宵的时间短，恰好就是她失身的时间。李洵的态度，和她对李洵的判断，几乎能确定，芊芊在说谎。 为什么可以明目张胆的说谎，说明她对那晚知情。 李洵不会无缘无故拉着她就睡了一晚，最大一种可能就是李洵被下了药。那么芊芊背后的人，就是那个下药的人。那个人因为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可以让已经出宫的芊芊再回来去做这些事情。 这个人是谁，也是蒋瑛想知道的。 皇宫太大了，依照现在芊芊的走向，蒋瑛没法判断，只能继续跟着。 芊芊还是谨慎，很多次都回头去看，有没有人跟着。 蒋瑛也不敢跟太紧。 不远处有巡逻的御林军侍卫，芊芊不得已加快了步伐。 蒋瑛也赶紧跟上去。突然间，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靠近。她脚步微顿，从影子上判断，有个人举起了一根棍子之类的东西。 蒋瑛提起一口气，赶紧跑起来，可还是晚了一步。后脑勺突然被击了一下，蒋瑛只觉一疼，人直接倒了下去。 —— 蒋瑛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后脑勺还是疼。 她注意到自己躺在一棵树下，刚坐起来，就看到前面还站着一个人。身姿挺拔，身后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有些人光是往哪里一站，整个人就是很威慑的气场。 蒋瑛怕他不是一点两点，屁股往后挪了挪。 听到动静的沈墨转过身来看向她，勾了勾唇角，“你该不是以我是我把你敲晕的？” 蒋瑛刚看到沈墨，也是这么个想法。但也只是一瞬。 她抿着唇忙摇头。 沈墨走过来两步，微微弯腰，直接说，“要是我，直接一刀毙命，不来那些没用的。” 蒋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觉得凉飕飕的。 她揉了揉后脑勺，道，“多谢沈大人救了小的一命。” 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样的笑，竟然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心情也好起来。 这念头实在是奇怪，沈墨赶紧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绷着一张脸，看了看她。 他好像不太开心，蒋瑛不敢耍宝，站起来问，“沈大人看到是谁把小的打晕的吗？” 沈墨摇头，“正好看到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等我靠近，人已经跑了。” 然后就看到了蒋瑛。 也不知道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救了她。 沈墨问，“你大半夜为什么会出现？” 蒋瑛眼神闪烁一下，不好将实情都说给沈墨听。 她斟酌一下，道，“是雪阳宫跑出来一个宫女，小的只好跟出来了。” 越说越心虚，知道沈墨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果然，沈墨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 蒋瑛忙说，“和沈大人那件事没关系，就是雪阳宫的事情……” 声音越说越小。 但也确实让沈墨放心。 既然不是和那件事有关，沈墨这个在宫里的角色，对这些后宫的事情就不会有什么兴趣了。 “能走吗？” 蒋瑛“咦”了一下，点头。这一动，脑袋还是疼。 不过她也不敢多麻烦沈墨了。 “小的小走了，多谢沈大人。” 蒋瑛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回过身，不死心的问，“方才沈大人有看到另一个女子吗？不需要知道她真的去了哪里，哪个方向就行。” 从她被敲晕到现在醒过来，芊芊肯定已经跑的没有影踪了。李洵想做的事情，算是功亏一篑了。 沈墨到的时候，连打她的人都没看到，显然芊芊也是没影的。 蒋瑛这么问，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 谁知道沈墨抬起手臂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不过我没去追。” 沈墨练武之人，更加耳聪目明。不过隔得也算是有些远了，他没起疑。夜晚巡逻，偶尔也能碰到几个乱跑的宫女太监。 蒋瑛顺着他的方向去看，那一处，是有几处宫殿的。 “多谢沈大人。” 想了想，又道，“欠了沈大人好几个人情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沈大人。以后若是有小的能效劳的地方，请沈大人只管开口。” 这话一听，若是换做旁人，便觉得是天方夜谭。沈墨是个什么身份，能有什么事还能需要蒋瑛去帮忙。 可沈墨阅人无数，看到的却是蒋瑛的一番真诚。 她自然是人微言轻，可人有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份诚意。她或许真的帮不了沈墨什么，可是尽自己所能，便叫人容易动容。 沈墨这些年，一颗心是冷硬的。因为在这宫中，若是心慈手软，便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现在面对蒋瑛，竟觉得心脏软了一些。 “回吧。” 蒋瑛便转身走了。 到了雪阳宫，屏儿在廊下打瞌睡。蒋瑛看了看屋内，一盏烛火亮着的。只是不知道李洵睡了没。 “屏儿姐姐。”蒋瑛轻轻碰了碰屏儿。 屏儿醒过来，看到蒋瑛，忙打起精神，问，“怎么样了？” 蒋瑛沉默一下，问道，“九殿下歇下了吗？” 屏儿也不清楚了。因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睡着之前，听着屋内是有动静的。现在就不好说了。 正要答话，里面传来李洵的声音，“进来说话。” 蒋瑛和屏儿相视了一眼，赶紧进屋说话。 李洵斜斜的靠在榻上，身边是个引枕。发丝有些凌乱，兴许是已经睡过一阵了。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蒋瑛。 他还没开口，蒋瑛已经跪下来，“九殿下恕罪，奴才跟丢了。请九殿下责罚。” 李洵顿了顿，薄唇抿起一条线。 蒋瑛不为自己找理由，等着李洵降罪。 半晌李洵问，“在哪里跟丢的？去了那么久，她发现你，带着你兜圈子？” 蒋瑛道，“不曾兜圈子。” 又说了个地方。 李洵道，“此处到那里，顶多半个时辰。你出去已经一个半时辰居多。” 这么算起来，蒋瑛晕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 时间上的确对不上。 蒋瑛没回答。 李洵凝视她。 蒋瑛只好如实回答，“奴才大概被人发现了，被人打晕。后来，被巡逻的沈大人发现。” 特地提到了巡逻，也好撇清了和沈墨之间的关系。 李洵问，“可严重？” “不严重。”其实头还是晕乎乎的，但这些都是小事。她没完成李洵交代的事情呢。 “她定是奔着寻人去的，便是没发现，也会有后续。” 只是这样，主动就变成被动了。在等着旁人出招的感觉。 蒋瑛还是懊恼，觉得自己不够小心。想了想，她道，“沈大人说他大概看到了一个影子往西边去了。那方向，似乎是……” —— 隔天，李定刚下了早朝，便听到福春小声对他道，“华阳宫那边出了大事，这会子闹得厉害，林姑姑来了几趟了，请皇上过去。” 李定皱了皱眉。 他上早朝，听了南方总督的折子。因为水灾，今年粮食的产量只到去年的三分之一。还要缴税，百姓叫苦不迭。有几次不大不小的动静，好在被压下去了。 “什么小事情也犯得着来找朕？” 福春道，“死了人，而且事关九殿下的声誉。” 李定看向他，“怎么华阳宫的事情还和小九的声誉沾上关系了？” 福春为难道，“林姑姑说的也是不清不楚，奴才也不敢怠慢。皇上，要不过去看一眼吧。” 李定考量一番，还是往华阳宫去了。 到了华阳宫，裴兰立刻给他行了礼。 李定坐下，没什么耐心道，“怎么回事？” 裴兰和林姑姑交换一下眼神，“不该这个时候打扰皇上，实则是出了人命。雪阳宫的一个小宫女，昨儿个半夜敲开了臣妾这里的门。开口就是求臣妾救她的命。臣妾心软，便将人先收留了。谁知道她趁天不亮，偷偷跑出去，投了井。皇上，贤妃姐姐那可是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