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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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落针可闻。李驰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而李定的声音还在缓缓的传过来。 “你说是不是京都有人想要太子死,所以请的那伙人?如果是这样,你说谁最有嫌疑?或者朕换个问法,太子死了,对谁最有利?” 谋杀储君,和谋杀皇帝的罪名差不多了。 既然找他们来问,显然是怀疑到他们了。 李驰立刻跪了下来,道,“不是儿臣。儿臣从未想过去害太子殿下。儿臣自知才疏学浅,聪慧才智远远不如太子殿下,所以……” 李定打断他的表忠心,道,“朕没说是你。就是来问问你,朕不是想不到是谁么。看看你们有什么想法,平时你们兄弟几个走得近。” 李驰头都不敢抬,道,“儿臣,儿臣想不出是谁。” 现在说谁都不合适,无凭无据的。 李定看了眼李季,“老五你平日里最有主意,这件事你什么想法?” 李季虽然行事自有主张,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说话。 他恭敬道,“儿臣对朝廷的暗涌并不了解。而且太子殿下或许招惹了什么仇家,儿臣也不清楚。所以这件事,儿臣也没有什么主意。不知道当时可留下什么活口,查一查便知。” 李定转着佛珠,很随意的口吻,“死了几个,其余的跑了,没法查了。” 这口吻实在听不出什么意思。不知道他是真的想查,还是觉得查不查无所谓。 李季道,“这就不好办了。不过好在太子殿下无事。” “嗯,朕也是这个意思。那伙人能确定都是些江湖人士。老五……”李定原本斜靠在榻上,突然间坐正了,说道,“朕怎么记得你一贯好交些江湖上的朋友?” 随意的语气,李季却不能再保持沉稳了。 他终于明白李定把他叫过来的缘由。 李定在怀疑他指使了这次行刺太子的事情。 这种怀疑,也让李季后背发凉。 他道,“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结交江湖好友,只觉得能听些奇闻异事,更是欣赏他们的侠义心肠。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意图。请父皇明察。” 李定低头抿了口茶,李季和李驰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冷了下来。 所以皇帝还是怀疑他们的。 这怀疑,让两个人都如芒刺背,十分惶恐。 李定却又问,“老五,你有能力有魄力,聪明才智不输太子,就没想过取而代之?” 李季方才还能勉强站着,此时听到李定这番言语,毫不犹豫就跪了下去,“儿臣不敢!” 李定看着他低垂的头,勾了勾唇角,说出来一个字,“怂!” 这个字把李季给说懵了。 这么说他,难道是希望他取而代之?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他钦点的储君,未来的继承人啊。 李季不敢往后想,先把这一关闯过去再说。 李定又道,“有些事情就是能者居之。如果想都不敢想,那真是没什么出息。朕如何登上这帝位的你们也都清楚。像你们这么怂,那你们现在就该叫别人皇上。哦,不,兴许连你们都没有了。” 李季和李驰更懵了,也不敢相互交流眼神,去揣测帝心。只能李定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他们想取而代之,这不也是掉脑袋的事情吗? 儿子不好当。 皇帝的儿子更不好当,跟刀尖上起舞似的。 “行了,去玩吧。这件事不好查了,也只能这样。” 李季和李驰如蒙大赦,忙退了出去。 起来才发现,双腿发软。出去了才知道,后背全湿透了。不仅是后背,连裤裆里都是汗。 等走远了,李驰才小声问,“五哥,你和我透个底,这事儿不是你吧?” 李季横了他一眼,“你也不信我?我会做这种糊涂事?” 李驰不能不怀疑。 李季的野心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太子现在戴罪之身去边疆。回来肯定大不相同了。李季趁这个机会将人解决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喝酒去。”李季勾了李驰的肩膀。 李驰点头,“是该喝点酒。不瞒你说,我刚才吓得魂都没了。” 李季想笑的,笑不出来。因为他刚才也被吓得不轻。 “走走走,不提了,喝酒去。父皇不都说了这事儿就这样了吗?” 李季心想,这几日要低调点了。不光是这几日,这段时间都得低调。父皇兴许会在他身边放几双眼睛也不一定。 心里盘算着,两个人走了。 李定起身,手里依旧拿着佛珠。他走到窗棂边,看着窗外的山,日光像是给山峰镀了一层金边,那山就更显得雄伟了。 袁令奉上热茶。 李定转过身,问,“袁令,依你看,这件事是不是朕的儿子们干的?尤其是老五?” 袁令年纪有些大了,在李定跟前弓着腰的时候,更显老态。他是宫里的老人了,先皇在的时候就跟着。经历了宫里头那场剧变,自然能将很多事看的清楚些。 袁令道,“老奴不敢妄自揣测。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是有些疑点的。” 李定直接指出来,“你说太子在骗朕?” 山高皇帝远,信息滞后,传过来的也不好再说真假了。 袁令立刻道,“老奴不敢。” 李定笑了声,道,“太子不敢。他现在是储君,而且朕给了他机会。他暂且不会有那样的危机感。而且朕这个儿子,看似沉稳,其实胆小。比起老五的胆子,还要小些。所以,他不敢拿这种事情骗朕。至少现在还不敢。” 袁令惶恐。 胆小,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特质。 皇帝显然不太满意。 袁令道,“知子莫若父。老奴也觉得太子殿下秉性纯良,不会这样信口胡诌欺瞒皇上。” “老五呢?你觉得他可能吗?” 袁令斟酌了一番,道,“这个老奴不好说。只是觉得,如果真是五皇子,是不是太过刻意了。五皇子为人处世,太露锋芒。这件事发生,他肯定是第一可疑人选。这样五皇子还做的话,会不会有点……” 李定道,“就不能是他知道别人会这么想,反而反其道而行之?” 袁令一时哑口无言,反正怎么说都有可能。 李定哈哈笑起来,道,“不为难你了。” 袁令忙躬身道,“老奴一把年纪了,脑子转不过弯来,皇上就不要为难老奴了。” 李定嗯一声,看着窗外,感慨道,“这大好河山,谁不想站在山顶,俯瞰众生呢?可是那么多人都想站在巅峰,就要争就要抢了。袁令啊,这些血雨腥风迟早是会来的。朕从来都不会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袁令不敢接话,只将腰弯的更低。帝心难测,他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 云安郡主李洵一行人,直到下午,才趁兴而归。 霞光笼罩着天边,云都被染上了绚丽的橙色。 云安郡主心情大好,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去。 虽然没多少收获。 李蔓叮嘱,“回去了就说射中了不少,但是放生了。可不许说实情,太丢脸了。” 几个女郎都笑起来,觉得云安郡主这样说也没错,都点头同意。 李蔓去找沈墨说话,问道,“沈大人也累了吧?今日实在是多亏了沈大人。沈大人晚上还要巡逻吗?” 沈墨道,“正常的巡逻都是要的。” “那是够辛苦的。不如我向皇上说了,准你今晚好好休息吧。” 沈墨立刻道,“巡逻是我的职责,我要为皇上的安全负责,请云安郡主不要干涉。” 李蔓撇撇嘴。 杜若晴把她拉过来,道,“你怎么回事?一直找人家说话?” 李蔓装傻,“有吗?还好吧?但他救了我,我和他说几句也没什么吧?” 杜若晴拆穿,“你那是说几句吗?谁看不出来,你一直缠着人家说话。蔓儿,你该不是对沈大人……” 李蔓忙捂住了她的嘴,“不许说出来。” 杜若晴嘴角一翘。 李蔓这才松了手,带点害羞的说道,“就是那么一瞬,事情还不好说。你可别说到我父王那里去。他成天的盼着我嫁人呢。叫他知道了不得了。” “知道知道,我嘴巴严的很。不过这沈大人到现在还没娶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你看他那身体,像是有问题的吗?” 李蔓现在是看沈墨哪哪都好。 杜若晴道,“我不是说身体。我是说他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按道理早就该成亲了。一直没成亲,是不是没这个意思?他们这类人,其实是不懂风情的。脑子里就是皇上,安全啊,职责什么的。” 李蔓扬了扬下巴,“没关系。他不过是没遇到对的人。我懂风情就行了。” 李蔓在感情上都是直来直去的。 当初和陆昂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但她行事磊落,也不藏着爱意,倒不叫人反感。 到了行宫那处,一行人就要分开了。 少女各怀心事,看着自己爱慕的人,依依不舍。 蒋瑛跟着李洵到了院子里。屏儿上前,问道,“九殿下可要现在沐浴?” 李洵嗯一声。 蒋瑛便也不敢歇着,去准备热水去了。 因是在行宫,分到的院子里没法自行烧热水,得去专门的地方。 蒋瑛走在路上,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见四下无人,便叫住了她,“姐姐?!” 蒋思思原先在前头走着,突然听到蒋瑛的声音,一转身,看到是她,脸上也有些欢喜。 两个人有阵子没见到了,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说话。 蒋瑛看蒋思思问道,“姐姐不在浣衣局了吗?” 蒋思思道,“不是。只是听说秋猎,缺人手,便过来帮忙了。” 蒋瑛点点头,又问,“姐姐最近过得可好?” “还是老样子。” 两个人没说几句,因为都还有事,便分开了。 蒋思思看着蒋瑛离开,眼睫垂了垂。 她不是被借调过来临时帮忙的。而是自己花了银子打点专门过来的。 因她打听到一件事。 这西山地形特别,在山脚处,有一汪温泉。皇帝每年到这里秋猎,晚上总喜欢到这温泉池子里泡一泡,祛一祛乏。 蒋思思想,这就是她的机会了。 昨晚她被安排做事,一直没有机会去。她去问过了,皇帝昨晚去泡了。心头懊恼的很。今晚这机会,她便不能再错过了。 到了时辰,蒋思思避开所有人,悄悄的往温泉池子那边去了。 外围都有士兵把守。沈墨对于这一块早就得心应手,皇帝的安危从来不需要担心。温泉池子这边没有人把守,除非是皇帝过来,会跟上几个亲信侍卫。 蒋思思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人,显然皇帝还没过来。 这样也好,她可以先下水。否则皇帝先来的话,她反而不好近身。 蒋思思到了池子边,能感受那种温热的水汽。 她这个身份,是没办法好好洗个澡的。在浣衣局洗澡,还提防着有些变态的太监偷看,每次都是匆匆洗过了。 正是因为知道皇帝会来,所以一般人也不过来。 蒋思思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解开,放在了石头后面。然后缓慢的走进池子里。 温热的水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住,蒋思思舒服的脚趾头都要绷起来。 她到了中间,感受到温暖的感觉,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出去。 实在是太过惬意和舒适了。 正觉得舒畅的时候,却察觉到有脚步声临近。 但这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个人。 蒋思思想,或许人已经被留在了远一点的地方,皇帝一个人过来的。 她悄悄的藏在了一块大石后面,想着等个机会,假装不小心撞到。 大石轻巧的将她身体掩藏起来。因为周边格外安静,蒋思思清楚的听到男人解下衣衫的窸窣声音。没片刻,男人就下水了。 水波荡漾,绵延到蒋思思这里。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越来越近了。 她做好了准备从石头背后出来。 她连神情和话语都早就打过腹稿,早早准备好了。 可是一转脸,对上男人的脸,神情却僵了。 来的人,却不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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