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浑水

李洵从外面回来了。 出了汗，便去沐浴了。 屏儿和蒋瑛有默契的很，知道这件事不能从李洵那里问。 李洵在里面沐浴的时候。蒋瑛和屏儿一人一边把小林子驾到一边了。 小林子就把跟着李洵出去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屏儿道，“不用说了，又是想给咱们殿下找王妃呢。皇上可有专门指着谁？” 小林子摇头。 他当时看花眼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女人，尤其还都是大美人。 看李洵的人也不少，小林子分辨不出来到底要看谁。 “你呀，还不如小瑛子机灵。”又对蒋瑛道，“殿下已经到年纪了，这件事逃是逃不掉的。” 屏儿叹息道，“不论男女，到了年纪总要做该做的事情。” 尤其是李洵生在帝王家，更是要按照礼法走。这礼法，就是什么年纪该要做什么事。 蒋瑛望了一眼李洵沐浴净房的方向，对屏儿道，“既如此，不如屏儿姐姐也和王大人碰个面吧。实在是看不对眼，也好叫人家死心。” 屏儿没想到话题落在了自己身上，搪塞道，“以后再说吧。不信他皮糙肉厚的，那么不识趣。” 说完，便去净房那边了。 李洵的事情轮不着自己操心的，蒋瑛也不再想了。 李洵沐浴好，屏儿给他擦拭头发。 跟着久了，偶尔也有皮的时候。 蒋瑛恭顺端着茶进来的时候，屏儿便问，“皇上叫殿下是去看人的吧？今日那么多王公贵族家的千金，殿下可有瞧得顺眼的？也不是奴婢要问啊，今日的事情娘娘在院墙那头一定知道了，保不齐晚上就翻墙过来了。奴婢也好知道怎么答复。” 徐青芷便是在那头，自然也操心李洵的终身大事。 屏儿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李洵淡淡喝口茶，道，“再拐着弯打听我的事情，便叫你自己掌嘴。” 屏儿知道李洵不是在生气，便道，“奴婢说的可是实话呢，不信你问小瑛子。” 蒋瑛无缘无故被拉进来，只好道，“先前，先前娘娘好像问过那么一嘴……” 说起谎话来，耳根子都红了。 李洵凉凉瞥了一眼，道，“我成亲与否，与你们有什么好处？” 屏儿道，“想看殿下的孩子呢，一定特别好看。” 李洵道，“想看孩子，自己去生。” 屏儿脸臊的通红。 蒋瑛正要偷笑呢，被李洵点了名，“你也盼着我早日成亲？” “啊？这个……殿下到了年纪，该成亲的。” “哼！”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头发也不擦了，直接起身进了寝房。 蒋瑛和屏儿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李洵怎么又不高兴了。 —— 三月底，裴正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京都城。 他骑在马上，英气逼人。 在进宫之前，他的属下突然来了消息，是从邓州来的。事情是裴正走后几天才知道的，所以快马加鞭的要来通知裴正。谁知道裴正也是快马加鞭赶着过来的，这路上就没追上。一直到了京都城，消息才传到了裴正手里。 裴正看了心腹写的亲笔信，脸色不大好。 他手指攥紧了那封信，暗地里咬牙。 徐家那帮人竟不安分，这么些年了，对他还有异心。趁着他来京都城的时候，竟也悄悄的跟来了。 裴正并不惧怕徐家人。 这些年他早就把徐家人换了个遍，重要的位置上都是自己的人。只是当时徐放训练的一批徐家军人数众多，纳入邓州的兵马当中之后，没办法全部排除在外。 裴正这些年背着皇帝干了不少事情。山高皇帝远的，他倒不担心。 现在徐家人过来，也不知道手里有没有攥着自己什么把柄，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徐老四那个老东西，一场病竟没让他死了，还跟跑到京都城来。” 心腹道，“许是一直装病，为了让大人放下防备的。” 裴正点点头。 徐家兄弟几个包括徐放在内一共四个人。徐荣是老小。徐放死后，徐家已经没了主心骨。后面两个人早早就死了。徐家长辈里面只有徐荣还活着。 这些年徐家很多人还在裴正手底下做事，两边保持着相对稳定的关系。 加上徐荣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好，在府上养着，裴正逐渐就没拿他放在心上了。谁知道这老东西突然间就身强体壮，还能赶那么长的路，来到了京都城。 裴正双眼微眯，直接吩咐，“找个机会，把人杀了，别闹出什么动静来。” “是，大人。” 一个老头子而已，不足为惧。 裴正还是昂首挺胸的进宫了。 皇帝特意设宴给他接风。 裴正带来了好消息。 东海那边的海贼多年来一直在邓州那边闹事，搞得百姓怨声载道。而经过裴正在中间的斡旋，两边终于达成了协议。海贼再也不会来犯。 为表诚意，还带来了许多朝贡。 皇帝拊掌称好。 这海贼弄得渔民寝食难安，朝廷每年也要花费很多人力物力在这上面。如今休战，自然是好事一桩。 皇帝特意给了裴正赏赐。 裴正席间便叹气道，“老臣年事已高，若非一心念着兰儿，也就是贵妃。老臣失言，失言。兰儿做错了事，已经不是贵妃了。” 李定自然明白，对身边福春道，“裴大人思女心切，这里也没外人，叫兰昭仪过来也陪着裴大人喝两杯。” 福春忙去了。 不多时，裴兰就来了。 看到裴正眼圈就红了。 碍于皇帝还在跟前，倒是克制着。 宴会结束，裴兰送了裴正一段路。 皇帝特许了裴正明日可以进宫与裴兰一叙。 裴正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出宫去了。 裴兰眼圈还是红的，转过身，擦了擦眼泪。 她专门去养心殿又和皇帝道了谢。 “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裴兰道，“便是因为是自家人，才知道皇上体恤臣妾，是臣妾之福。臣妾以前总爱耍些小性子，也是爹爹在家将臣妾惯得，日后一定改正，不叫皇上再操心了。” 一番话说的皇帝心里头暖暖的。 加上裴正带来的又是好消息，皇帝就更高兴了。 他原本喝了些酒就打算歇下了，也没打算找谁侍寝。如今看裴兰，有种平淡夫妻的温馨感。 夫妻之间，有点小性子也是好的，若不然平淡如水的也实在没意思。 皇帝借着送裴兰回宫的名义，便直接去了华阳宫。 身边的姑姑知道，这第二天一早，裴兰的位份就该升了。家中老大人来了就是不一样。 皇帝给裴正安排了一处府邸让他住着。 从宫中回去之后，这边有人告诉裴正，徐荣找到了。只是在城内找到的，如今在一处客栈落脚。因京都城繁华，白日里不好动手，便打算好了半夜动手。 裴正想徐荣这个老东西腿脚倒是快，他前脚到了京都城，他后脚便到了。 手下的部署没什么问题，裴正就叫他们放手去做了。 杀了人，埋个尸。徐荣对京都城来说又是个生面孔，不会有人追究这件事。 裴正本可以高枕无忧，结果天快亮的时候，被属下敲门给喊醒了。 这个点喊他，裴正就知道事情没办妥。 他披了衣裳打开门。 属下站在门口把事情给禀报了。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结果半路杀出了几个人把徐荣给救走了。 他们已经确定过就徐荣一个人在，所以也就三个人过去办的事。结果杀出来三五个人，他们有些敌不过，只能任由他们把徐荣给救走了。 裴正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胸口，骂了一句废物。 那人连连后退几步，强行稳住了身体，站在原地。 裴正摸着下巴开始思索是谁救了徐荣。 唯一的可能就是徐青芷。 但他又否定了。 徐青芷在京都城没有自己的势力，这一点裴兰早就知道。加上现在她形同被打入了冷宫，或许连徐荣来的消息都不知道，更腾不出手来帮忙。 这就让裴正有些坐立难安了。 怎么会还有一股力量在暗中帮忙呢？ “继续搜！多带点人。他来的目的不是见徐青芷就是见皇上，守住一些要道，别让他见到就行。” 属下忙去办了。 徐荣这里被人救了。 他受了点皮外伤。只恨自己老了，若是以前，跟着徐放的时候，这三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跟前的蒙面人，却不敢放松警惕。 这些人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救他？ 他的手还紧紧握着自己的一把刀。 为首的人看着他道，“别这么堤防我们。我们要想害你，就不必救你了。杀你的人你应该知道是谁，我们几个人也不能一直护着你。现有一条路指给你，你走不走？” 徐荣思索了片刻，这人说的其实有道理。 不管目的如何，至少他们不会要自己的命。 京都城这边形式复杂，不是他一时半会儿可以理清楚的。就算自己是颗棋子，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徐荣拱手，“还请指教。” 那人便道，“东街的睿王府。你只需说你是来自青州的故人便好。” 徐荣正疑惑，那些人却已经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下。 徐荣停在原地片刻，便去往东街。 杀他的人自然是裴正的人。他此刻处境还是危险的。裴正一定怕他说出什么来，所以一定会赶尽杀绝。 徐荣敲开了睿王府的门。 守夜的家丁打开门，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徐荣。 徐荣将刀藏于身后，客气道，“我乃青州故人，求见睿王爷。” 家丁打量他片刻，道，“你先等着，我去禀报管家。” 没片刻管家就来了。 询问他是青州哪里人，是哪位故人。 徐荣却不说。 管家考量一番，先将人带进来了，安排了一间厢房。此时天还未亮，管家打算等睿王爷起来之后再问一问。 睿王爷起来之后，管家上前伺候他更衣，便提了徐荣的事情。 睿王爷一听是青州故人，便心生疑惑。青州乃是睿王妃的故地。只是睿王妃已经过世很多年了，青州那边的亲戚早就不来往了。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一位青州的故人？ 但睿王爷与王妃感情很好。如果真是青州来的故人，睿王爷无论如何也是要见的。 他吩咐管家去叫人起来，随后在花厅碰面，若真是故人，便一道用早饭。 徐荣一夜没睡，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等了几个时辰，管家终于来了。 他整理衣衫，跟着去见了睿王爷。 睿王爷一见到他，便觉得有些眼熟，便问，“敢问是青州哪位故人？” 徐荣跪了下来，“下官欺瞒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自称是下官，可见是有官职在身上的。 睿王爷再瞧一瞧，竟瞧出来了，不确定的问，“你是邓州徐家？已故邓州刺史徐大人是你何人？” 听到有人还记得自己的大哥，徐荣激动之余险些落泪。 他道，“下官乃是他的四弟，他是我大哥。” 睿王爷叫徐荣赶紧起来，道，“当年一睹徐大人风采，至今难忘。徐大人十分豪爽，在宫宴之上，还与本王痛饮了好几杯呢。如今想来，历历在目。哎……” 感叹之余，睿王爷又问，“你怎么来了京都城？” “怎么又跪下了？你虽不是青州故人，我与徐大人相识，你也算得上故人了。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徐荣对这个睿王爷了解不深。 甚至他也没从徐放嘴里听说过这个睿王爷。 所以他心里揣着的秘密，自然不能和睿王爷透露。 在厢房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说辞，于是道，“自大哥过生之后，下官也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心中唯一牵挂的便是我那侄女。听闻贤妃惹了皇上不悦，如今形同在冷宫。实在是不放心，拖着残躯来了京都城，只求在临死之前，能与侄女见上一面，到了地下也能见我那大哥了。” 睿王爷不傻。 若只是见人，没必要大半夜敲门。何况他手背上还有伤，一看就是刀伤。 所以徐荣见徐青芷一定有更大的目的。 这趟浑水，睿王爷该不该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