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试探（2）

连着两个晚上，蒋瑛脑海里都是李洵和刘蓉的样子。让她胸口闷得睡不着觉。 因当时看到她的不止一个人，回了永寿宫，宫女们聚到一起，也会聊这个话题。和外面的小姐妹再一碰头，消息就多了起来。 皇后已经和皇帝说了。 皇帝准备赐婚。 又要看日子，将婚事定下来。 这些很快就要按部就班动起来。 想到这些，蒋瑛难受的锤脑袋。 她以为到了永寿宫，就彻底和那边没关系了。可没想到，轻易还是牵动了自己。 蒋瑛睡不着，又不好吵醒了身边的人。 永寿宫和雪阳宫不同的。她如今和好几个太监挤在一个屋子里，她专门找了最里面的位置。睡觉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墙面睡得。 小心穿上鞋走了出去。 她坐在房檐下，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瑛子……” 外面有人喊她。 蒋瑛抬眼去看。竟是芳儿。 她起身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芳儿道，“我睡不着，路过这里，看你也没睡。” 蒋瑛道，“觉得屋里头有些闷热，便出来透透气。” 芳儿点点头，“要热起来了。” 她看着蒋瑛，突然放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太后的寝殿里藏着秘密。” 蒋瑛微愣。 芳儿说的真真的，“我不骗你，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不让我们靠近。但也会有人偷偷去看。看了他们也不愿说，可把我急死了。” 蒋瑛没接话。 芳儿拉了拉她的衣袖，“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蒋瑛忙摆手，“那不行。不管是不是有秘密，那边是太后呢，我们怎么能窥探？” 芳儿不以为意，“你怕什么？只是去偷看一下，看完就走。别人都知道，我们却不知道，实在是难受的慌。” “你若不去，我自己去了。这个时候正好，都睡下了，没人能看到。我悄悄的去，悄悄的回来。” 芳儿松了手便要走。 却还是回头问了她一句，“你真不去？我若知道了，可不同你分享。” 蒋瑛还是摇了摇头。 芳儿撇撇嘴自己走了。 但蒋瑛却有些动摇了。 她其实心里一直在犯嘀咕。 徐姑姑那日和慕言姑姑说了什么。 慕言姑姑脸色当场就变了。 在这之后，太后又把她要了过来。说什么欣赏，实在是扯淡。太后要什么顺心的奴才找不到？她对于永寿宫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 想及徐姑姑谈起慧娘的事情，刻意勾起来，又隐瞒。蒋瑛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如今徐姑姑已经死了，或许知道的途径就在这里了。 东顺头一天来就告诉她，不能接近寝宫。 芳儿也告诉她太后的寝宫藏着秘密。 而现在就是窥探到秘密最好的时候。 蒋瑛动摇了。 或许去看一下也没什么。 她犹豫片刻，脚步还是动了。 只是她还没走出院子，突然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腰身也被人紧紧搂住，不叫她动弹。 “别出声，我不害你。”她被人拖到了墙角处，跟前正好有棵大树挡着，倒是隐秘。 蒋瑛发不出声音，只眨了眨眼，表示她不会出声。 那人终于松开了手。 他微微退后，正好有束月光投落在他脸上，蒋瑛才看清了他的脸。 她虽然穿了内侍的衣服，可是眉宇之间却没有任何阴柔之气。太监因为身体残缺，大多被人说成是不男不女。可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眉宇之间有一份坚毅和锐利在。 永寿宫里竟还有这样的人吗？ 看来太后喜欢美人真不假。 但她来了好几日了，加上先前陪着徐青芷也来过几趟，怎么从未见过他？ 蒋瑛收敛了欣赏别人美貌的心思，低声问，“公公为何拦我？” “自是为了保护你。你打算去做什么？” “我……”蒋瑛与他这才相识，自不会说真话，便道，“只是觉得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男子没去评判她话里的真假，神色严肃的提醒，“便是要走，也别到处走。这里是永寿宫，不是别处。尤其是太后寝宫那处，当心没了性命。” 蒋瑛是被吓到了。 因为她觉得跟前的人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 “记住了吗？” 蒋瑛点头，这等同于承认了她方才是准备去太后寝宫那边的。 “保证不再去？” …… “保证。” 男人见蒋瑛点了头，忽而一笑，语气竟也柔和了起来，“行了，别害怕，记住我的话就行了。回去歇着去吧。” 蒋瑛有点傻了。 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又突然表现的这么有亲和力？ 虽然不确定男人到底目的是什么，可是蒋瑛还是感觉到的是善意。 她想了一下，问，“请问公公大名？” “你不必知道。与旁人更不要提起我。还有，不要轻信他人。” 蒋瑛只好先回去了，走到门口，再转头，男人已经不见了。 神秘兮兮的。 第二天蒋瑛再碰到芳儿，正是闲暇的时候。芳儿抓了一把瓜子，拉着他在角落蹲着。 “你昨晚怎么不去？” “太困了。我觉得这种事情很不妥。” 芳儿嗑着瓜子，“那有什么？你也太胆小了。你不是以前英勇救主的吗？” 蒋瑛突然看着她，咧嘴一笑，问，“我是胆小不敢去。芳儿姑娘昨晚去了，看到了什么吗？” “我……没看到什么。” “芳儿姑娘小气，看到了也不同我分享。” 芳儿道，“我，我也没去。后来突然肚子不舒服，所以没去成。” “该不是也一样胆小，不敢去吧？” 芳儿否认，“我才没有呢。不信咱们俩一起去，谁不去谁就是胆小鬼。说好了今晚去行不行？” 蒋瑛笑了笑，看着芳儿，下一瞬笑意却突然收敛了，“芳儿姑娘为何执意拉着我去呢？” 她的语气很随意，神情却很认真。 “哪有执意？”芳儿不自然的笑了笑，“你若是不肯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好啊。” 芳儿怔了怔，把瓜子放到蒋瑛手里，起身拍了拍身上，道，“我还有事，你吃吧。” 小跑着走了。 在这之前蒋瑛还不大确定。 可今日芳儿又和她提起来。她似乎很热衷，或者一直在牵引着她，要她去窥探寝宫的秘密。这感觉就很奇怪。 如果昨晚那个人的提醒是出于好意。 那芳儿的动机就很可疑。她要把自己往危险的境地去拉。 想到之前的种种，蒋瑛只有一个猜想。 太后在试探她。 试探她知道多少关于慧娘和徐姑姑的事情。 试探她来了永寿宫，会不会继续再接近那些秘密。 蒋瑛心有余悸。 难以想象，如果昨晚她真的去了。 或许现在早已是一具尸体。 只是这更让她好奇，太后在意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徐姑姑特意把她引到了冷宫，见到了慧娘，又是为了什么。 她即便不愿相信，可也不得不承认，徐姑姑在这件事上利用了她。虽然她不知道原因。 而她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而被太后要到了永寿宫。 —— 未央宫内，众人给皇后请安。 皇后喝了茶，将茶盏放下，扫视了一眼众人，缓缓道，“淑妃位置空着太久了，本宫觉得湘婕妤就很适合。她孩子没了，皇上理应宽慰。诸位觉得呢？” 裴兰假意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唇角扯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却没说话。 她先看看。 果然有人先坐不住了。 张珍珍道，“什么时候没了孩子，还得这么大费周章的宽慰了？这龙嗣没了，就是自己不争气，没保护好皇上的孩子，没罚也就算了，竟还要奖赏。真是稀奇。” 张珍珍也不是非要出这个头。 但她就是气不过。 先前皇后就拿这个要挟过她。但她没领情。 原以为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张珍珍还觉得，皇后就是这么一说。 可没想到，她今日真的提了出来。而且那么多妃嫔都在，可见是不是说说而已。 她陆湘算什么，家世背景都比不上自己。怀了个龙嗣也死了，皇帝去她那里都不算多了。大家都把这个事情忘记了，要宽慰也不是这个时候。 皇后这么说，实在是太恶心她了。 皇后慢悠悠的说道，“不管有没有安全生下来，都是为了皇上鬼门关走了一遭。本宫要对她宽慰也不为过。珍贵人，你也别酸。你若是怀了龙嗣，本宫也给你要个位份。” 张珍珍心想，我要是有了身孕，还犯得着用上你？ 张珍珍道，“这都多久了。皇后不提，我们大家都快忘了。便是湘妹妹，早走出来了，现在红光满面的。这个时候说个宽慰，湘妹妹估计都懵了。” 众人去看陆湘。 陆湘自从孩子没了，虽然逐渐走出来了，但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很多事情都不关心。不仅不关心，反而也淡漠了许多。 雪阳宫的事情已经没有真相。 陆湘谁也不敢信了。 如今皇后要给她升淑妃，她没什么不可以的。 若不升，只要皇上还待她好，她也可以接受。 不是皇上不去她那里，是她亲口和皇上说了，她这几年不想要孩子。皇上要来，她就先把避子汤喝上。 皇帝体恤她，便同意了，叮嘱她先把身子养好。那东西其实伤身，他尽量不宠幸她便是。 所以他们之间是互通了心意，即便皇帝不去，陆湘也不失落。 陆湘道，“妾身的事情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便好。若觉得妾身德不配位，便无需给妾身。若皇上和皇后娘娘觉得妾身可以胜任，妾身定也不叫你们失望。” 裴兰忍不住笑了一下，“湘妹妹好会说话，这横竖你都占便宜。” 陆湘反驳，“皇上和皇后娘娘愿意，妾身便能占这个便宜。且心安理得。贵妃娘娘说呢？” 拿着两个人压她，裴兰撇嘴。 张珍珍道，“湘妹妹这么年轻，恐怕真的德不配位。现在的几位妃子，哪位不是跟了皇上十多年了。这要是开了先河，这个婕妤，那个常在的，皇后娘娘可有那么多淑妃给人家？” 皇后从容道，“若都能怀上龙嗣，为皇上绵延子嗣，本宫和皇上定然想着法子给你们赏赐。这种事情，珍贵人也要眼红？” 张珍珍咬咬牙，皮笑肉不笑，“皇后娘娘既然拿定了主意，又何必问我们？” 倒是说皇后独断专行了。 皇后道，“这个也不是按跟着皇上时间来定的。若是这样，那头一个该从现在位置上下来的就是贵妃了。” 裴兰眼一横，“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笑一下，“不过是顺着珍贵人的话说。贵妃你别多心。” 裴兰别过脸去，懒得接话。 皇后再次扫视了一圈众人，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改日本宫见了皇上，把这件事提了。以后湘妹妹就同本宫，啊，还有贵妃，一起打理六宫。” 陆湘起身谢了恩。 大家要走时，张珍珍气的直接甩脸走在前头。 她都要气炸了。 皇后不就是欺她没有龙嗣么？可她皇后不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只是可恨，皇后在皇帝没有登基之前就跟了她。不过是占了年纪的便宜而已。 可她从来不是个服输的性子。 别人施舍的她不要。但她觉得是自己的，便一定要争一争。输给陆湘，不可能。 旁人都走了，皇后还留了陆湘宽慰了几句。 陆湘道，“妾身虽然不争不抢，也不愿用什么卑劣手段。但素来也不是叫人平白欺负的人。皇后娘娘放心，若您要把这个淑妃的位置给妾身，妾身一定好好做。” 皇后很是欣慰，“陆家的家风本宫最欣赏了。四妃本来就不能单讲资历，更应该讲究德行。这一点本宫是信任你的。” 陆湘走后，皇后慢条斯理的喝茶。 她给种子施了点肥，就看着它生根发芽了。 只是皇后没有高兴太久，谢家派了人送了密信进来。 来的还是哥哥最信任的谢家管家，皇后便知道有要事。 等她将密信打开，一目十行，迅速浏览一遍。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