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换人

在李洵和刘蓉这件事上，未央宫的皇后显然是装死状态了。 这个时候，逃避当做不知情，就是摆明态度，刘蓉之前的事情与她无关。 皇帝觉得没所谓，一笑置之。 本来也不是长了什么前后眼，能看到那么多的。 他没往别处想。 睿王爷和皇帝商量了半天，也觉得这赐婚怕是不成了。普通人家都在意女人家的名声，更何况还是皇家。 但皇帝想起前几日李洵还专门过来提了这件事，可见对刘蓉十分倾心。 他这个儿子，遇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 这身子摆在这里，皇帝希望他能在这件事上顺心一些。 睿王爷看皇帝神色不够坚决，便十分贴心的问，“不然把九殿下叫过来问问？” 皇帝点头。 福春在旁边看到了，不用等皇帝开口，忙去了。 不多久，李洵就来了。 恭恭敬敬的给皇帝还有睿王爷都行了礼。 皇帝看着这个日子似乎又消瘦了一点，心里有些心疼，先赐了坐，又让人上了茶。 李洵看到是蒋思思上的茶，眼睫微颤，但也只是一瞬。 蒋思思奉了茶，就退到了一边。 皇帝道，“刘家女儿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朕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若你实在是喜欢，纳了做妾室，低调点就把事情办了。” 皇帝说着，去看李洵。 李洵很想说听凭父皇做主。因为皇帝没有直接下决定，可见只要他开口，刘蓉这件事是有转机的。 成亲，不是个正室也没什么所谓，最主要的是他身边可以站个女人。 但他迟疑了。 在李洵来养心殿之前，其实刘张氏去了雪阳宫。 刘张氏找皇后不成，心一横，去找了李洵。如果李洵执意要娶刘蓉的话，那这件事还有转机。 虽然刘张氏其实心里没谱。因为刘蓉和李洵才认识多久，远不到这种程度。 可刘张氏得搏一搏。 所以她去了雪阳宫。 李洵倒是见了她。 刘张氏想着至少他比皇后顾念点旧情。 到了李洵跟前，三句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抹眼泪，然后就说是刘蓉年纪小不懂事，被人欺骗了感情。又信誓旦旦保证，两个人一点事情都没发生，都被她这个当娘的给阻止了。刘蓉也是痛定思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后来再遇到李洵，才知道什么是人间情爱。 先是解释了这些，然后就开始卖惨，说刘蓉是如何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而饱受折磨，甚至要拿了绳子上吊，被刘家人给止了。 刘家人好说歹说，又说九殿下十分明事理，绝对不会被那些话给蒙蔽了双眼，刘蓉这才没闹。 刘张氏特意把刘蓉往惨了说，往深情了说，为的就是让李洵能有恻隐之心。 可刘张氏如意算盘打错了。 李洵选择刘蓉，不过是觉得她温婉安静，便是娶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现在听刘张氏这么一说，便觉得十分聒噪。且不说那些事情的真假，便是刘张氏这一家子，以后定叫他心烦。 他要那种安静知礼的，不光是本人，母族那边也要。他没那个精力还要应付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既如此，刘蓉不行，就换旁人。 屏儿察言观色，早知道李洵最烦的就是这等大哭卖惨，不等他开口说什么，自己找了话将人打发了。 刘张氏离开雪阳宫，一脸懵，李洵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屏儿道，“这件事还得皇上做主呢，您在这哭死了也没用，咱们九殿下无能为力。回去等着消息吧，只要皇上还赐婚，这件事就成了。若不能，难不成咱们殿下还要忤逆皇上的意思吗？” 刘张氏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说不出口。 难不成还要她去找皇帝吗？ 她是万万没这个本事了。 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想及那些，李洵道，“儿臣不娶了。空穴来风未必有因，若是坏了皇家的名声，儿臣担待不起。所以，不娶了。” 皇帝也是吃惊。 前几日他不是很坚定的要来求赐婚的？ 怎么今日又这般决绝的说不娶了？ 但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 哪个男人不愿娶个良家女呢，像刘蓉这样的，名声怕是已经臭了。 皇帝当然不会勉强，李洵这样说，其实是他最满意的结果，因他自己都能想通了，定然是最好的。 皇帝道，“这样也好。你自己的事情也不用着急，朕再帮你看看，未出阁的贵女，与你年纪相当的，也有不少。” 李洵微微颔首，“儿臣的事情劳父皇费心了。” “朕自然盼着你好。听说前阵子找了风寒，如今可好全了？” “已经好了。” 一时间又是父慈子孝的画面。 蒋思思在一边看着，也觉得稀奇。 皇帝就这么几个儿子，李季和李驰过来时候，皇帝哪次不是板着脸？ 那位十殿下就不用说了，从没主动召见过。 倒是对李洵，皇帝竟有些不同。 若非他身子弱些，这位九殿下恐怕前途无量。 聊了一会儿，李洵咳嗽了一声，皇帝便叫他回去歇息。 李洵作别了皇帝和睿王，走出了养心殿。 走出了一段路，一个人追了上来，便是蒋思思。 “九殿下……”蒋思思走得急，还喘着气。 李洵脚步一顿，扭头看她，“何事？” 蒋思思平复了呼吸，不忘屈膝福了身子，才道，“奴婢只想问问小瑛子，有阵子没见到她了。她如今可好？” 李洵不傻。 蒋思思还犯不着向他问一个奴才的事情。不过是找个由头同他说话而已。 “他如今在永寿宫。”但李洵还是答了她。 不为别的，只因为蒋瑛似乎同她走的比较近。 蒋思思讶然。 她竟不知道蒋瑛已经到了永寿宫。 她这阵子只一门心思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面，没怎么听旁的事情。这才多少天，蒋瑛怎么就易主了？ 蒋思思微微尴尬一笑，“奴婢知道了。方才殿下没纳刘家千金是对的，她这般如何配得上……” 话没说完，便噎住了。 因李洵十分冷淡的看着她。 他声音轻轻的落下，“我的事，与你无关。” 拂了衣摆，便走了。 蒋思思感叹，人真的冷啊。油盐不进的样子，她上次还主动示好了呢，竟还是这般。 可他明明对蒋瑛挺好的啊。 —— 虽然蒋瑛去永寿宫去的迟，但永寿宫的月钱是按日子给的，她时间短，也是给了的。 只是这银子不是经东顺的手。 旁人都喜滋滋的将银子往怀里塞，想着，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出宫，要给家里一些，再给自己买些什么，最后还要自己留一部分，以后自己出了宫养着自己的。 蒋瑛得知月钱从谁哪里拿，便去找了那位太监。 太监见她竟主动来要，眼一斜，便不正眼看她，十分轻蔑的口气道，“你这个月没有月钱。” 蒋瑛道，“旁人有，我怎么没有？我问过了，便是我只来了一日，永寿宫也没有克扣月钱的先例。” 太监道，“我说没有便是没有。太不懂事了！” 一甩袖，竟不理她了。 蒋瑛颇为无语。 芳儿瞧见了，将她拉到了一边告诉她，“你傻了是不是？这总得要交点银子上去，日后才好相处。” 蒋瑛虽然因为上次的事情和芳儿不大说话了，但她如今主动找自己，总不能把人推开。 她的确也困惑，便问，“怎么还要交银子？” “便是这个规矩。我也交过。不要以为只有太后和慕言姑姑才是我们的主子，那些比我们先来的，也是半个主子。把他们得罪了，自会给你穿小鞋，日子过不好，还不是自己难受？何必呢？” “交了这一次，以后还要交吗？” “自是要交的。每月腾出上百文。” 她一个月才多少月钱，竟还要交上百文？ 这不是打劫么？ 在雪阳宫时，人少，倒没这么多规矩。 若是只交一次，蒋瑛也就算了。若是月月都交，蒋瑛便不大乐意了。谁也不比谁做的事少，凭什么他们就能不劳而获。 永寿宫里竟还有了地头蛇了？ “这件事慕言姑姑和东顺公公知道吗？” “说不好。大概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们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吧？不过他们月钱多，也瞧不上这些。所以我真的说不好。” “我知道了。”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蒋瑛安安静静的，没提要钱的事情了。 为首的太监正得意，看来蒋瑛还是本分的。 没多久东顺也来了。 蒋瑛等的便是他。 东顺刚坐下，已经有人殷勤的将饭菜推到他跟前。 蒋瑛起身，到了他跟前，掏出银子递上去。 东顺看了一眼，微微诧异。 蒋瑛一脸肃正的说道，“听说是永寿宫的规矩，拿了月钱，要孝顺东顺公公。原本是一百文钱，但小的初来乍到，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因此多给了一些。” 东顺更茫然。 一旁的太监坐不住了，忙起身道，“他不懂规矩，胡乱说呢。你们谁和他瞎说这些了？” 蒋瑛却一脸困惑道，“这不是你今日同我说的吗？将我的月钱扣了下来，说是孝敬您的。我问过旁人了，每个人都要交给你的。毕竟我是新来的，自然要多交些。但我想这里东顺公公最大，自然要交给东顺公公了。” 太监还要辩解，东顺质问道，“有这回事？” 太监支支吾吾。 东顺拍了桌子，怒道，“谁叫你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的？” 太监忙道，“我就是和他开个玩笑，当不得真的。” 蒋瑛道，“玩笑么？哈，那和宫里的所有公公们也开玩笑？今日月钱刚发现来，估计大家都还揣在怀里热乎着呢。要不然大家掏出来对对账，是不是每个人那里都少了些？” 太监暗自咬牙，却还是赔着笑道，“没有的事。” 东顺也敷衍，“许是个误会。大家一个宫里，难免要一起办些事，总要出些银子。” 东顺对这件事不是完全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也有孝敬他的一份。今日被蒋瑛挑明，他也想直接跨过去。 蒋瑛道，“原来如此。既是大家一起办事的，不如叫慕言姑姑也一并参与了吧？要参与什么事，还差多少银子，小的再贴补些。慕言姑姑那边不出银子，总要知道事情。” 说着便要走，被东顺拉住了手臂。 东顺怎么听不出来，这是拿慕言压他呢。 慕言那边问题不大，就怕事情传到了太后那里。那这些人都免不了一顿责罚。 东顺便表态道，“不管先前如何，既然这件事叫我知晓了，这规矩从今以后都没有了。若还有人私下打着什么名号乱要银子，叫我知道了，定不轻饶。” 众人讷讷。 蒋瑛却道，“这个月可不能算了。谁不想腰包里更鼓一点。说句不当讲的，咱们为何会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家境贫寒，多赚些银两叫家里人过得好些。若非如此，谁会受净身那份苦到这里来？谈银子并不低俗，能把日子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说是不是？” 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蒋瑛实实在在的为了那些人争取到了利益，他们也实实在在的感谢蒋瑛。他们之中，不过是一直缺个出头的人。如今蒋瑛站出来了，大家都对她另眼相待。 自没有人给那太监帮腔。 东顺使个眼色。 太监便把今日收的银子不情愿的往桌子上一搁。 “大家分了吧。日后若真有一起要办的事情，再一起出银子不迟。大家齐心协力，把太后伺候高兴了，咱们的日子就不会差。” 一个个的分了银子就往怀里塞，嘴上不说，心里可高兴了。 完事后，东顺戳着蒋瑛的脑门，“瞧瞧你牙尖嘴利的，竟把人给制住了。” 蒋瑛眯眼一笑，“小的要孝敬您可是真心实意的。” 东顺故意白了一眼，“算了吧，可担待不起，别去慕言姑姑那里告我的状就行了。” 东顺的意思，蒋瑛明白，事情到此截止。 蒋瑛起誓，“我若是乱说话，叫我嘴里生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