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盘算

接下来的日子，蒋瑛除了要处理一些内侍的事情，便都被要求和李洵腻在一起。 有旁人在，蒋瑛便是恭恭敬敬的小太监。 若无旁人在，两个人手紧紧握着。李洵便是怎么看她也看不够，怎么亲也亲不够。 原来这就是喜欢。 难怪古人云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愿意时时刻刻和她腻在一起，不管外界的一切事情。 但也知道，这不现实。 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因原先的计划是迎娶静雅公主，因对朝廷有功，与太子一道，请了封地，直接去邓州。组好的结果是将徐青芷也带上。 只要静雅公主勉强过得去。 李洵不会对她太坏。 若是后来两个人实在是不能在一起，和离也无妨。这都是后话。 总之他给自己和徐青芷安排了一条路，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的路。 但因为蒋瑛，这个计划要变了。 且李洵遇到了难处。 当初要求娶来换自己的另一条路，如今却不能再要了。 既有了蒋瑛，又如何能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郎呢。 蒋瑛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他当然不会负她。 他日后是要娶她为妻的。 如今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将静雅公主这桩婚事给取消掉，且还不能影响两国关系，否则李洵要去邓州这件事恐怕就不好办了。 这些自有他来盘算，没必要叫蒋瑛心忧。 离着北齐已经越来越近。 这一日风和日丽，李洵道，“我教你骑马。他们北齐的女子个个都会骑马，十分畅快。” 蒋瑛道，“我听王妃提起过。她说起来，满心满眼的向往。她瞧着那般文静，实在是想象不到她骑马的样子。” 李洵问，“你与六皇嫂也熟悉？” “偶尔遇到过几回。她对我十分和善。对了，这次，她还拜托了我一件事。” “你？” “你等等。”蒋瑛从马车座位底下掏出来一个小行囊。 里面是她的一些细软，东西很少。以前都是放在另一辆马车里，到了休息的时候自己拿出来，一般都是压在枕头底下的。 如今基本吃住都是和李洵在一起，东西就挨着自己放了。 这个行囊李洵注意到过，只当是她贴身的衣物之类，也没多在意。 如今见她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个木匣子，还有一封信。 蒋瑛道，“队伍走的时候，六王妃大概是在人群中看到了我。没过一天，她便坐着马车追上来。因我在队伍后头走着，倒也不显眼。我与六王妃碰了面，她将这东西给了我。这个木匣子，她托我带给北齐的皇帝。这封信，说是给她的父王的。” 李洵对北齐的朝廷颇有些了解。 尤其是要去北齐，李洵便多打听了一些。 六王妃楚成璧的父王是现在这位新帝的亲叔叔。 当时夺嫡之争，这位王爷并未参与。不过新帝登基之后，还是直接将他夺权，形同软禁。 这背后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这位王爷或许是隔岸观火另有所图也不一定。 不过楚成璧和这位新帝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颇深。 李洵猜测，楚成璧是拿了什么信物交给新帝，目的是让他感念他们姐弟之情，对王爷格外开恩。 至于书信内容，许是楚成璧在劝导自己的父王安分守己，以此才能保全性命。 当然，这些都是李洵的猜测。 他与楚成璧接触很少，但蒋瑛似乎信她。 李洵道，“她既然信任你，你便不负她所托。” 蒋瑛点头。 “走，我教你骑马。” “这会不会不合适？” “有何不合适？” 李洵兴致勃勃，掀开帘子，叫来人，送过来两匹马。 李洵原先还想着得手把手的教，没想到蒋瑛上了马，竟还能十分稳当。 她依旧有些惴惴，道，“以前跟着殿下到马场，听着那些师傅教的时候，便记了些。不过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怕。总怕它把我掀翻摔下去。” “不必担心，我就在你身旁。你越是怕，越是骑不好。胆大心细，自己琢磨一些要领就好。你夹着马肚，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挥一下马鞭试试。” 蒋瑛按照他说的做了一下。谁知道马儿直接跑起来，蒋瑛吓得不轻。不过还算有一丝理智，紧紧拉住了缰绳。 一开始眼睛都不敢睁开的，后来慢慢睁眼了。只觉得风在耳畔擦过，风景快速的从眼前略过，一切是快的，也都是清爽的。 这感觉很自由畅快！ 逐渐的，蒋瑛也不怕了。 她一扭头，就看到李洵跟在她身侧。 他一直都在，视线一直锁着她。只要稍有不对，他可以随时跳过去，帮她驭马。 他什么也没说，看向她的时候，仿佛已经在告诉她，别怕，有我在呢！ 蒋瑛觉得安心，“殿下，我骑的怎么样？” 李洵道，“不怎么样，没我这个师父的用武之地。” 蒋瑛哈哈笑起来。 睿王爷眼见着越骑越远了，不由担心起来，可别脱离了队伍啊，万一遇到了匪人可怎么办？ 身边的护卫打过仗的，道，“王爷不必担心。殿下那马术好着呢。” 睿王爷看了看，笑笑，摸了摸肚子，道，“年轻就是好啊，骑上马直接撒欢的跑，也不觉得累。本王要是年轻些，也能这样。” 护卫看一眼睿王爷的肚子，道，“王爷还得再瘦些。这样子骑在马上，颠着肚子可受不了。” 睿王爷吹胡子瞪眼，“本王年轻时候也瘦过的好吧？谁年轻时候还不是个美男子了？” 别过头，准备上马车去。中午那个烤羊腿还剩了些，就点酒，吃了，好好睡上一觉，人间美事。 蒋瑛和李洵一边骑，一边说话。等她回头一看，才发现离着队伍已经很远了。 那长长的队伍，就像是一个小点了。 蒋瑛道，“我们骑得那么远了吗？竟一点也没发觉。” “因不是每人都能骑马或者乘马车，所以速度一直是慢的。你随便跑一会儿，就觉得远了。” 话音落下，他脚一蹬，竟整个人跃起来，一下子就跳到了蒋瑛身后。 蒋瑛被吓了一跳，她的腰却被他直接搂住了，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这使不得，万一叫人看见？” “你看他们不过是一个黑点，他们看我们也如此。别担心……” 李洵说着，又从她手上拉过了缰绳。 反正已经够大胆了，不妨再大胆一些。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胆小的人。 李洵贴着她的耳廓道，“缺套骑装，日后给你做两身，一定好看。” 她身姿曼妙，着了骑装，一定更加迷人。 “殿下好贪心。” “人本就是贪婪的动物。蒋瑛，我要的还有更多。”想让她做妻，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风吹走了他的声音，蒋瑛听得不真切，扭头去看他，却被他堵住了唇。 没有接着胡闹，怕吓着她。 骑得累了，找了一处歇下。两匹马拴在了旁边，低头吃草。 蒋瑛和李洵直接席地而坐。 一边歇息，顺便等着大部队跟过来。 递了水囊过去，蒋瑛喝了几口，又递还给他。 李洵毫不介意就着喝了。 蒋瑛看着他傻笑。 李洵手背擦了擦唇角，看她。 蒋瑛道，“殿下一贯喜洁，又霸道，自己用的东西从来不叫人染指。如今倒是不介意了？假干净！” 李洵伸手掐一把她的腰。 蒋瑛觉得痒，扭了几下，就被她直接一把搂入怀中，“你我什么事情没做过，难道我还会在意那些？” 其实想想，在许久之前，李洵就对她十分“包容”了。 他那样冷心冷性的人，哪有那个性子教她读书写字，自己那些视为珍宝的书也是大大方方的借给她看。 只是后来才慢慢明白，那就是喜欢。 队伍追上来还有一阵子，李洵替她拢了一下头发，道，“与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两个人相识太晚，便很想知道她的过往。 蒋瑛牵强一笑，“说起来就挺心酸的，也十分无趣，你真要听吗？” “当然。” 蒋瑛道，“那作为交换，殿下也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李洵道，“我十分沉闷，并没什么事情可讲。” “沉闷，是娘娘对你的评价吧？” 李洵不置可否。 蒋瑛于是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其实先前在雪阳宫的时候，便与他提及过一二。只是她心中刻意隐瞒，便无法彻底交心。 此时心情畅快，便挑了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说出来。 李洵听完，神情复杂。 她虽然从小过得凄苦，没有母亲的陪伴，但她就像一株茁壮成长的小草，凭着自己的能力长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那蒋府中的二人着实可恨。”李洵说起的时候，目光如寒潭一般深幽。 蒋瑛道，“是可恨。不过现在不是已经远离他们了吗？” “没想过报复？枉为人父。” 蒋瑛摸了摸他的脸，“你不用太心疼我，更不用太小瞧我。我的性子也是那样的环境磨出来的。只以后，他们也别来招惹我，我如今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李洵不由一笑。 有些恶人不必惩罚，离得远远的就行。若再没了分寸，便是当头一棒，叫他们无处悔去。 他又问，“你说你母亲那边还有家人？可曾想过去那边？” “只知道是兖州那边，隔着很远呢。而且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 李洵道，“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并不好说。你说还有个舅舅，应当正值青年，想找是能找到的。” “等回到京都城，我托人去打听。” 她的母亲去世，那边的亲人至今未见，蒋瑛心里一定是有些遗憾的。 蒋瑛点点头，笑看他，“殿下真没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可别小气。” 李洵道，“朕没有。我打小性子便是那样，便是母妃都不愿与我多说。她常说与徐姑姑玩的尽兴，我一来，便十分扫兴。” “像是你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宫中德妃娘娘与我倒能多说几句。大约她信佛，活的通透。我小时候偶尔学习上受阻便去找她。只后来五哥因为这个事情不高兴，险些动手打了我。加上我又中毒，身子弱，后来便不怎么去找她了。” “五皇子这么小就嫉妒心这么强了吗？” “五哥总说德妃娘娘不喜欢他，心中总不高兴。” “一定是他多想了。没有几个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队伍跟上来，他们汇合又继续前行。 又过了小半个月，终于到了边境的一个镇子。 以镇子为界，再过去，便是北齐的地界了。 边境的官员过来迎接，早已备好了住宿的场所。 在这里休整几日，与北齐那边传过去消息，那边派了人过来迎接，李洵等人便可以过境前往北齐了。 在看到官员来迎的那一刻，蒋瑛的笑意真切的收敛了。 她知道，沿途中那短暂的畅快的和他厮守的日子终将结束。 李洵他有自己的命运。 他要迎娶北齐的静雅公主。 而她的梦，也该醒了。 李洵敏锐的察觉到了蒋瑛的不对。 但因为现在又多了人出来，人多眼杂，蒋瑛便不能与他再有更多的独处时间。 加上李洵要和其他人商议去了北齐之后的事情，也忙碌起来。 北齐的书信很快过来，已经安排了人过来迎接。 临行的前一晚，李洵请了睿王爷到他房中喝茶。 睿王爷馋了一阵了，没好意思开口。 结果到了房中，不见蒋瑛，失望挂在脸上。 李洵请了他坐下，竟亲自为他煮茶。 “小九你这有点让皇叔汗颜了。” “我本就是晚辈，给皇叔煮茶，也是聊表孝心。” “挺好挺好。” 茶香四溢，李洵亲自给睿王爷斟茶。 睿王爷喝了一口，赞不绝口，“小九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手艺。” “皇叔过奖。”李洵道，“今日请皇叔来，实则是有一事要和皇叔商议。” “你讲。”睿王爷还在专心喝茶。 “我想退了这门亲事。” ……睿王爷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