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顺利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殿内也就寥寥几个人。 皇帝，王坦，蒋瑛，还有跪在地上的太子。 “谁做的？”皇帝沉声问。 那东西被他砸在了地上。 蒋瑛上前捡了，道，“奴才先毁了吧。不吉利。” 皇帝默许。 蒋瑛便将那个小人直接投在了火盆里瞬间烧成了灰烬。 太子想哭诉，皇帝对他怒目，“闭嘴！” “蒋瑛，你说。” 蒋瑛看了一眼王坦，道，“东西是王大人搜到的。奴才当时在花厅。” 不必皇帝再说什么，王坦上前就把事情给说了。 东西在沅沅的房间找到的，找到的时候，沅沅正欲销毁，属于人赃并获，无从抵赖。 皇帝一听到说是沅沅藏的，便给了太子一脚，“又是女人。你没有女人能死吗？” 太子跪在地上道，“她也是一时糊涂。父皇，你饶了她。” 皇帝脸色阴沉，“你觉得她能活？朕问你，这是不是你的意思？” 太子忙对天起誓，“父皇，儿臣绝无这个意思。儿臣盼着父皇好啊。只是儿臣有了腿疾，难免牢骚了几句。她什么都不懂，便想着若是能……或许就不必在意那些眼神了。她一个乡野村妇，实在是没有任何见识。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皇帝道，“乡野村妇就能知道这等巫蛊魔咒的歪门邪道？” 皇帝闭了闭眼睛。 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的。他是储君，以后继承大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李越不至于现在犯傻，来诅咒他死。 皇帝道，“赐白绫吧。” 不是被五马分尸已经是对得起她了。 皇帝已经是格外仁慈了，若是换做别人，已经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太子说与他无关，皇帝便信了。他不愿做杀了亲儿子这样的事情。但那个女人肯定是留不得。 太子眼前一黑，抱住皇帝的腿求道，“父皇，你给她一条生路。她有身孕了。” 皇帝没有丝毫动容，“你这么年轻，以后会有很多孩子。” “不，父皇，求你了，你给她一条生路。前面那个儿臣保不住，这一个，父皇求你了。那是你第一个孙子啊。” “你们生的孩子都是朕的第一个孙子。但这种女人的，朕不稀罕。” 太子还要说什么，蒋瑛上前扶住了他，小声道，“太子殿下莫要再犯糊涂。皇上正在气头上。此事干系重大，莫要牵连了殿下你。” 太子便犹豫了。 皇帝怒道，“早晚死在女人手里！滚！” 蒋瑛眼神给太子暗示。 太子颤巍巍的站起来，匆忙滚了。 一出养心殿，太子要和蒋瑛说话，竟看到太子妃在宫门口候着。 太子一看到她，便质问，“你来做什么？” “我求见父皇。” 太子冷笑，“呵。求什么？让沅沅死的更快些么？你放心，这一次，不用你动手，父皇不会饶过她。” “你我成亲三年之久了，殿下就是这般想我的？” 太子不敢对皇帝动怒，还不能迁怒太子妃吗？ 他道，“我要怎么想你？霜儿不就是被你这个毒妇害死的？一尸两命，我从没忘记。这一次沅沅的事情，你说是不是你找人蛊惑她，然后趁机告状去的？” 曹玉珠觉得心灰意冷。 小太监过来道，“皇上选您进去呢。” 曹玉珠没和太子殿下再多说，进了养心殿。 蒋瑛上前对太子道，“皇上既有了决定，殿下便先回去吧。皇上这个时候在气头上，说再多无益。” 太子道，“蒋公公，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沅沅不能死啊，他还怀着孩子呢。” 蒋瑛道，“殿下莫要因小失大。皇上要不要罚殿下还未可知。若是牵连殿下，威胁殿下的储君之位，殿下掂量清楚。” 太子沉默了一下。 “殿下请回吧。趁有时间好好道个别。” 太子虽难过，只好走了。 他知道蒋瑛这是在给他留时间呢。 他颔首，“多谢蒋公公。” 他一贯不大在意的人，此时却对自己至关重要。 皇帝的意思很明确，沅沅肯定是活不过今晚了。 见太子走了，蒋瑛吩咐小太监，“准备白绫。” 小太监道，“要不要等太子妃出来再说？” 蒋瑛看了他一眼，小太监便不敢再说话了。 太子妃在殿内如何，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蒋瑛刚到太子东宫，便有人匆匆跑过来，在蒋瑛耳边说了什么。 蒋瑛有些意外，她道了一声，“知道了。事情我去办。” 蒋瑛进了沅沅的房间。 太子和沅沅正抱在一起哭。 太子原本已经下了狠心了。 若是他和沅沅只能保一个，太子无疑要选择自己。 可是沅沅在他怀里一直哭，一直强调他们已经有孩子了。 沅沅说她多渴望有个家庭啊。颠沛流离世纪载，终于在太子这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太子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可喜欢搂着她，虽然叫的是别人的名字。但沅沅也很同情他，也想好好温暖他。 她确实是糊涂了，一时间要的太多了。竟想着自己的仇人能早日死，想着太子能登基。她就更圆满了。 谁曾想就闹成了今日的局面。她好不容易到手的，都没了。 她才知道，自己多想要活下去。能有现在的生活太不容易了，什么报仇都是其次。命没了，一切都没了。 她后悔已经晚了。 所以只能一直求太子。打感情牌，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太子对林霜是有愧疚的。如今到了沅沅这里，又要再来一遍，自己都没法接受。原本已经确定的事情，便不大确定了。 他没保住第一个，就想保住第二个。 可他能力有限。 他想找个人顶替她，然后把她送出宫去，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便是不能回宫。等他日后登基，再接回来就是了。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得好好护着。 这个想法是可以的，但是办起来就很难。 幸亏来办事的人是蒋瑛。 太子仿佛看到了希望。 方才蒋瑛在殿内和殿外，都有意无意的在帮他。太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想，蒋瑛一定是个很识时务的人。或许这件事只有蒋瑛可以帮他达成。 他安抚一下沅沅，将蒋瑛拉到了一边。 他擦了擦眼泪，言辞十分恳切，“蒋公公帮帮我。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蒋瑛问，“如何帮？” “让她出宫。找个人顶替她。这件事，只有蒋公公能办。父皇信任你，必不会怀疑。日后，我一定报答。”更多的承诺太子没说出口。其实明眼人都能了解。 他若是登基，能给的可以很多。 太子说完，紧张的看着蒋瑛。 这件事已经没法拖下去。皇帝那边肯定还等着一个结果。 蒋瑛这个人的存在让别人都摸不着头脑。她看似很好说话，但其实也不好说话。她大多数时候是和善的一张脸，但大家都知道，她也会杀人。 太子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谁知道蒋瑛同意了。 十分爽快。 蒋瑛道，“奴才最心善了，尤其是看不得一尸两命。只太子需得答应奴才，孩子生下来，去母留子。不然奴才该为难了。” 太子点头如捣蒜。 他想的是先弄出去再说。到时候出去了，孩子生下来，再寻个尸体顶替，人不知鬼不觉。在宫外，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给她换上宫女的衣服，趁早离开，其他的奴才来安排。” 太子感激涕零。赶紧进去告知沅沅。告诉她能活。 沅沅还难以置信。 太子便多说了几句，“你放心，你先出去把孩子生下来，在外头养着。等我日后登了大宝，自能把你接回来。那时候，我让你当皇贵妃。” 沅沅落着眼泪点头。 等沅沅换好了衣服，从房内出来，这才看到了蒋瑛。 一时间便十分惊讶。 只她来不及追究更多，现在想的便是先活下去。 太子带着沅沅从侧门出去了。 太子不好走人，只能安排心腹，只说有急事出宫。 蒋瑛问身边的小太监，“方才的话都听到了吗？” 小太监点头。 “太子殿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该怎么做？” 小太监机灵，说起来还是李大虎推荐在她身边的，蒋瑛十分信任。 他听明白蒋瑛的话，拔腿就走，往养心殿去了。 沅沅这里已经快要出宫门，突然见王坦亲自前来。 帘子掀开，沅沅便慌了一下。 手足无措的看过去，还不及说什么话，只见一道寒光，她脖子一凉。 鲜血喷涌而出。 沅沅迟缓了片刻倒了下去，不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她的好日子终究还是结束了。 在闭眼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被人设计了。 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冲太子。 但为时已晚。 太子还在东宫里面，他焦急的等着沅沅被送出宫的消息传回来。 然而传回来的不是沅沅的消息。而是皇帝的圣旨。 皇帝把太子废了。当然也把沅沅给杀了。 他毁在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让皇帝又觉得沅沅的事情与他有关。 让皇帝觉得太子是盼着他早死，太子是早早想登基的。 太子妃匆匆赶回来，得到的便是这个消息。 她路上就遇到了传圣旨的太监，她便觉得不好。 到了东宫，便听到了这个噩耗，瘫坐在地上。 她抓住太子的手，质问，“你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父皇已经网开一面，你又做了什么？你这个蠢货！” 太子一把将她推开，“你这个毒妇。如今你满意了吗？我这个位置终究是没了。” 太子妃见他已经癫狂，道，“我怎么会害你？明明我把你的孩子保下来了？你又做了什么？” “你保住孩子？你巴不得沅沅去死。我如今太子之位也没了，你太子妃也就没了，哈哈……到底是因为你，因为你……” 太子恶狠狠的看着她，仿佛要杀了她。 太子妃到嘴边要解释的话，咽回去了。 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信她。为了来历不明的女人，为了毁了他的女人，却对自己如此怨恨。 她跪在了皇帝跟前，说尽了好话，劝皇帝去母留子，她会好好养那个孩子。那是皇长孙。皇帝最终还是心软了一下。 曹玉珠为了自己的位置，也为了能让太子高兴一些。 当然，她没那么坏。她痛恨的只是勾引太子的女人，并非是太子的孩子。 她什么都做了。 这个男人却一点也没把她放在心上。而且不知道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竟让皇帝又改变了主意。 什么太子妃，什么皇后，都与她无关了。 曹玉珠一把推开太子，突然笑了，不屑的看了一眼太子，道，“父皇没说错你，你果真没什么出息。德不配位，活该！” 曹玉珠反而比太子更先冷静下来，更先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很有仪态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没有再看那个男人一眼。不过这个地方，很快也不属于她了。 太子已经懵了。 沅沅死了，孩子没了。 他的储君之位也没了。 他这才想起去找蒋瑛。 蒋瑛一脸淡然，“殿下，这事情奴才帮不到你。” 蒋瑛带着人离开了。她走到东宫大门的门口，停顿一下，余光看了一眼里面，唇角微微勾起。 事情比她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原想着等沅沅出宫，再找机会。谁知道，太子一时松懈，口不择言，自断后路。 回到养心殿，皇帝还没睡下。 他是有些难过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盼着自己早点死。 这已经威胁他的皇权，皇帝就不能坐视不理。 以前太子有很多令他不满意的地方，他也动过心思，但还想着，再给他一点机会。废黜这件事太大了，牵一发动全身。 但这一次，是触碰皇帝的逆鳞了。 皇帝不可能再容忍。 还是为了个女人。 太子的落败终究还是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样的人，难堪大任。 蒋瑛奉上了参茶，“皇上早些休息，保重龙体。” 皇帝叹息一声，突然道，“让他们多生孩子吧，尤其是儿子。趁着朕还康健。” 蒋瑛手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