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收割

自从皇帝在养心殿说了那句话之后，宫内的妃嫔都接连有了好消息。 除了陆湘和张珍珍之外，也有三位妃嫔也都陆续传来好消息。 可蒋思思却一直没有动静。 如今那些妃嫔一个二个的都以身子为由，不来给她请安了。 真的来了，竟是提前都约好了，坐在她跟前。 明明都没显怀呢，一个个摸了摸腹部，好像随时能生似的。可把蒋思思气出个好歹来。她干脆故意大度些，叫他们都不必过来了。省的看了碍眼。 等人走了，便在屋子里开始砸东西。 原本能暂管六宫，那是多大的荣耀。 她过了一阵子风头无两的日子。 可是被一个个有身孕的消息，打的无所遁形。 她怎么能不气？ 怎么别人都可以有身孕，偏偏她的肚子就没反应。 也不是没找过太医号脉，每次得到的都是一个娘娘身体康健的结果。 康健个屁，怎么就没孩子呢。她现在的身份，皇帝一个月还能来个两回呢，怎么就不能怀上？ 怀孕是门玄学。 蒋思思知道，以她这种背景不大的妃嫔来说，若是没个孩子傍身，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她本就心情不佳。 谁知道小翠着急忙慌的又给她带来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小蝶竟也怀孕了。 蒋思思反手就给了小翠一巴掌。 用力过猛，小翠直接趴倒在了桌子上，将桌子上的茶具也给碰摔在地上，发出了许多凌乱的声响。 小翠忙跪下来去收拾，蒋思思鞋子直接踩在了她的手背。掌心的肉被瓷片刺穿，小翠疼得眼泪往外涌，只能求饶，“娘娘恕罪，娘娘饶命……” 蒋思思却咬紧了牙。 她不是多痛恨小翠，但她需要发泄一下。 一个被自己赶走的宫女，竟也能有身孕了，凭什么她没有。 蒋思思终于把脚移开，对着小翠恶狠狠的说道，“你想办法让皇上这几日过来这里，我这几日正好信期。皇上若不来，本宫打死你。” 小翠擦着眼泪。 结果第二日，皇上真的要来她宫里。 蒋思思喜笑颜开，对小翠又换了一张脸，“你竟有这本事？” 小翠垂头道，“不过是求了蒋公公。奴婢没有那个本事。” 蒋思思夸赞道，“知道求人办事，也是种能力。你手没事吧？把本宫那里最好的药拿去用。” 小翠垂首道，“谢娘娘。” 蒋思思高兴的不行，吩咐下去，“把衣裳都拿出来，本宫好好挑选一下。前几日，不是刚送了一批蜀锦制的衣裳吗？” 宫女们便忙碌起来。 蒋思思高兴，其他的宫女也跟着高兴。 唯有小翠笑时，唇边有一抹阴冷的意味。 到了晚上，皇帝来了。 见蒋思思打扮的俏丽，又单独舞了一曲，皇帝高兴，抱着她到了床上。 等结束，皇帝本要擦洗一下便睡下，谁知道来了急报。 皇帝便起来了。 披了衣裳匆匆走了。 蒋思思想挽留的，但知道不能耽误正事。何况事情已经完成，皇帝留不留也没所谓。 她起身隔着帐幔看向外面。 见到蒋瑛似乎和小翠低头说了几句，便也匆匆走了。 蒋思思并没有在意。 没多久，小翠便端着一碗参汤过来。 蒋思思与皇帝事后，都会喝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不太浓郁的参茶和肉汤之类的。 蒋思思本觉得无事，接过来要喝，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方才蒋公公与你说什么了？” 小翠忙道，“只叮嘱些无关紧要的，并无其他。” 蒋思思本不在意，却看小翠十分紧张，便问，“既没什么，你紧张什么？” 小翠却跪了下来，立刻道，“奴婢没有，没有。” 低着头，手有意无意的拽着袖子。 蒋思思疑窦丛生，汤不喝了，递给身边的宫女，问，“你袖子里藏着什么？” 小翠惊愣的抬眼，忙否认，“奴婢没有。” 下意识的却将袖子抓紧了。 蒋思思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个宫女上前强行将她袖子里的东西给取出来了。 一个油纸折叠起来，打开便是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没有什么味道，辨不清楚是什么。 蒋思思问，“这是何物？” “奴婢不知。” “不知你藏起来？你若再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翠却还是不说。 蒋思思百无聊赖的拿了个引枕靠着，纤纤素手随手一挥。 便有宫女上前，抓住了小翠的肩膀，对着她便是几个耳光扇过去。 小翠被打的头晕目眩，嘴角流血。 见她还是不说，蒋思思便手一挥。宫女便将那油纸包着的粉末尽数喂进她的嘴里，任小翠找你呢么挣扎也不行。 “还不说吗？再不说的话，外头有个缸，本宫淹死你信吗？” 小翠这才知道害怕了，跪着爬到蒋思思跟前，哭道，“娘娘饶命，这都是上面的人叫奴婢做的。奴婢不敢不从啊。” 蒋思思一惊，从引枕上坐起来，问，“什么叫上面的人？叫你做了什么？” 小翠道，“只让奴婢在每次娘娘侍寝之后，将这药混入参汤之中，叫娘娘服下。” 蒋思思拧眉，“几，几次了？” 小翠如实道，“每一次。” 蒋思思隐约有些猜想，但不敢确定。 她道，“快，快找太医。找太医。” 没多久，太医便过来了。 蒋思思拿了参汤给他去看。 太子自己尝了一小口，便说这里面加了一味药，房事过后喝下，便不会有孕。 蒋思思惊愣的差点瘫倒过去。 叫人送了太医，她把小翠叫到了跟前，“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小翠道，“您也是主子，那边也是主子。可说到底那边才是更大的主子，奴婢不敢不从。” 更大的主子是谁呢。 小翠只差把皇帝二字说出来了。 蒋思思一下子就通了。 为什么旁人都能有孕，偏偏她没有。 原来是皇帝不让她有孕。 小翠口中的每一次三个字，刺痛了蒋思思的心。 她一心对皇帝，打理六宫，比谁都用心。可最终逃不过皇帝的算计。 是因为什么呢？ 不喜欢她？ 还是不希望她爬的更高？ 可是她没有答案？ 难道她要去质问皇帝吗？ 她怎么能呢？ 蒋思思没法去问李定，却可以惩罚小翠。 即便知道，皇帝让小翠做事，她不能不做。但蒋思思还是要惩罚她。 “送她去辛者库，就说她试图谋害本宫。”蒋思思毫不留情的说。 小翠如何求饶，都没有用。她被送到了辛者库。 送到哪里的人，就算是不死，也得剥一层皮。 小翠在辛者库只剩了半条命。 这天夜里，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有人把她放了。 李大虎的身影隐在暗处，道，“送你出宫，会把你带到一个地方，那里会有人等你。” 小翠问，“他叫你来的吗？” “不然呢？他本就说了，会救你。” “替我谢谢他。” 小翠被送出了宫。 在宫里而言，小翠已经是个死人。 小翠被送到了一处宅子门口。 她伤的太重，已经不能下地走路。 宅子里出来了人把她抬了进去。 她见到了宅子的主人，是个读书人。长得挺俊俏，家里也不错。 他来参见春闱的。 在宅子里养了几日，便能下地。她去找俊俏公子。公子读书人，解风情，对她不错。 小翠感觉自己达到了人生巅峰。 可好日子没几日，她被俊俏公子安排要回宁州老家，照顾家里少奶奶。 小翠懵了。 公子道，“你怎么认为我要娶你为正妻吗？我家中早有正妻。她有孕了，家里来了书信，过阵子就要临盆，你去照料。” 小翠道，“公子身边没人，奴婢照顾你。” 公子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身边有人，怎么缺你一个？我身边的丫鬟哪个不伶俐？你是有家世，还是有才情，能叫我收了你？” “可奴婢是……” 想说是有人安排过来的。 公子打断了她的话，道，“你是别人送来的。你的身契在我手上。你便是我家的一个奴婢。你若表现得好，纳你做一房小妾未尝不可。不过这得我妻子同意。叫你回去，你便好好表现。” 仿佛被一道雷给劈了。怎么与她原先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我给你找个读书人，还是个俊俏的。日后人家有了功名，你便是当官人家的夫人了。只要远离京都城，你的日子比谁都过得好。】 原本是这么说的。 怎么现在成了一个丫鬟，连妾室都排不上呢？ 小翠哭起来，她是不愿意再去伺候人的。若是伺候，也得伺候公子啊。 见她哭了，公子十分烦躁，道，“即日启程，若不愿意，便叫人牙子叫你卖了。勾栏院可多得是。” 见公子这么绝情，小翠没办法，哭着把东西收拾好，便上路了。 谁知道在船上，公子身边那位管事的，瞧上了小翠。喝了点酒，就把小翠给强要了。 小翠哭着打他，“我是公子的人啊。” 管事的对小翠道，“公子不会怪我。他早与我说过，若我喜欢，便将你赏给我。你别觉得亏，你这等人只能配我。公子说，你恐怕连孩子都生不出呢。也好，我已经有个儿子了，不怕你不待见他。” 竟还是个鳏夫。 小翠拉住他问，“我怎么不能有孩子，你同我说清楚。” 管事的没耐心的甩开她，自行穿裤子，道，“不是说你吃了什么药吗？我也不懂。” 药？ 从她身上搜的那包药吗？ 不可能啊。明明和她说了，那没事的。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 都是骗人的。 若真没事，她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她是要配书生当正妻，以后当当官的人夫人的。 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样子。 她留下了后悔的泪水。 她不仅被蒋思思抛弃了。 还被蒋瑛给戏耍了。 对，她所谓的主子，不是蒋思思，而是蒋瑛。 是蒋瑛主动找上了她，要她帮她办事，作为报酬，便是送她出宫，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俊俏的公子。 蒋思思对她不好，小翠很快就动心了。 侍寝之后，她在参汤里混上药物，不让蒋思思有身孕。她都办到了。 便是她被蒋思思发现，也是蒋瑛安排的。 大约是时机到了。 接下来蒋瑛要做什么，小翠不知道。 她也不关心。 只要按照蒋瑛说的做，假意露出破绽，让蒋思思拷问，戏演的差不多的时候，她便承认。 可她便说是主子叫她这么做的，绝口不提是蒋瑛。 蒋思思怎么会蠢到还要去和皇帝求证呢。这后宫里，皇帝想让谁有孩子，谁就有。不想让谁有，谁就不能有。从来没有他们妃嫔说不的权利。 所以蒋思思听信了小翠的话。 她被送到辛者库，被打之后，又被送出宫。 原以为有自己的好日子要过。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看着跟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小翠死的心都有了。 她穿上衣服爬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滚滚长江水。 管事的看出她的心思，道，“天寒地冻的，你死在了这江里，便是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小翠想过死。但她并不敢死。 像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死呢。 管事的拿捏住了她。 “好好照顾少奶奶，她人怪好的。心情好了有赏赐，你可给我放机灵点，否则老子用棍子揍你。” 被这一威胁，小翠又落下泪来。 而有人却在笑。 便是掌控一切的蒋瑛。 小翠还是天真。 她可是亲手喂了自己喝下了那一碗至寒之物，她又怎么会给她谋求一条富贵路呢。她想她余生煎熬。 前几日半夜的急报，来自邓州。 奏折上洋洋洒洒的写明了裴正的罪证。这些年，他在邓州所作所为早就天怒人怨。 而李洵，凭他一己之力，将裴正抓住了。 裴正带着一家老小，自戕了。 连皇帝都夸赞了李洵。 蒋瑛何尝不在心里感叹李洵所作所为。 万籁俱静的时候，蒋瑛立在高处，俯瞰整个皇宫。 她的眼底已经寻不到一点悲悯之色。 她希望李洵也如同她一样。在他该走的那条路上，勇敢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