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立后（2）

江州宁家，在这一带十分有名气。 百年基业，为穆国培养了不少人才。 李洵虽然最后赐死了宁怀。但他的确是有才。 如今徐进便一直在按照宁怀当时所写，在治理邓州。 李洵身边只带了一名侍从，还有蒋瑛，便要登门拜访。 他手持拜帖，说是京都城而来，宁阁老推荐。 管家一听是宁阁老推荐来的，更看他一身贵气，便知非富即贵，不敢耽误，忙去请家主了。 家主是大老爷，就在宁州为官。 乃是宁阁老的儿子。 老组长年迈，族里的事情都是这位大老爷在管。 府中又有三位兄弟一起生活。 宁阁老推选的十二娘十五娘十六娘都是这几人所出的嫡女。 宁老爷见了李洵，问，“敢问公子贵姓？” 李洵道，“家中排行老九，叫我九公子便好。” “九公子用茶。是家父推荐你过来的？” 李洵道，“在京都城中有幸得以见了宁阁老一面，十分仰慕。这一次正好得空来宁州，便请他推荐，特地来百年宁氏来看一看。” “九公子客气。不过是族上之人多读了写书，博了些虚名。” 李洵淡淡一笑。 李洵又问起来年春闱的事情，问宁家有多少人下场。 宁老爷说有几十人年纪适当，可以下场。 李洵也感慨。 光这一年，宁家竟能有几十人可以下场参加春闱，可见书香门第，一脉相承。 “我素来书读的杂，什么都喜欢研究一些。今日得了机会过来，可否找几位小公子与我辩一辩？” 宁老爷惊讶，“现在？” “现在。” 李洵打开折扇扇了扇，端坐在那里，贵不可言。 若换成普通人，宁老爷这一开口问是不是现在，大多会觉得不大好意思，由着主人安排。 可这一位却从容要现在。 宁老爷不好驳了面子，便道，“那我去叫人请。这个时辰，大多都在学堂，请过来倒也不麻烦。” “有劳宁老爷。” 宁老爷缓步离开。 一出了花厅便跑起来。 一边吩咐管家备马车，一边叫人去学堂找人。特意叮嘱找几个学识最好的，不用多，三五位就好。 而他则是匆匆往离着不近的别苑去了。 别苑里住着老组长。 因身体年迈，便在这里养着。除了平时族人们过来请安，他极少露面了。 宁老爷一直叫车夫快马加鞭。等到了别苑，忙不迭的跳下去，赶紧进去。一问老组长在家，不叫人通传，赶紧过去。 老族长正在院子里打盹呢。年纪大了，睡眠浅，一天睡好几次。 这会儿吃了点东西，又眯上。 “族长快醒醒。” 宁老爷直接上了手把老族长摇醒了。 老族长被扰了好梦，吹胡子瞪眼，“做什么这么冒失？” “老族长，要紧事啊。” “什么要紧事？让你这般匆忙。汗都出来了，你家走水啦？” “比这严重几百倍。”宁老爷咽一口唾沫，道，“京都城来了人。” 老族长不以为意，“我们有人在京官拜阁老，来个人不是正常？是宁二派来的人？” 宁阁老在宁家那一辈排行老二。老族长德高望重，一直喊他宁二，宁阁老也不敢说什么。 “虽与父亲有关，可他真是害苦了我了。”宁老爷愁眉道，“来的是，可能是当今圣上。” 老族长原还想说，“来谁……”反应过来，从躺椅上直接跳起来，“你说什么？当今圣上？” 宁老爷点头，“他自称是父亲推荐来的，从京都城而来。且他不肯告知我姓氏，只说自己在家排行老九，叫他九公子。族长，当今圣上不就是排行老九吗？而且他贵不可言，气势压人，普通人可不能那样。所以我马不停蹄的就过来了。” 老族长毫不客气的给他一记爆栗，“既知道是他，怎么能把皇上晾在那里？” 宁老爷揉脑袋，不敢反抗。 他爹那么大的年纪也被老族长打呢，他这算什么？ 宁老爷解释，“皇上说要与族里要下场的学子们辩一辩国学。我借口去安排，特意来给老族长报信。父亲真是苦了我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定是知道的，竟没透露。” “那定然是皇上的旨意了。我们宁家是名门，明年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春闱，自然重视。他选择来这里倒也情理之中。” “再者，或许也是为立后一事来的。” 宁老爷大惊。 老族长翻个白眼，“你傻呵呵的瞅我做什么？宁家推举了三位娘子，立后一事一直悬而未决。皇上或许心属我们宁家，所以特来考察。毕竟是立后，他总不能面都没见过就定了吧？” 宁老爷忙道，“族长你可真是一点没……” 想说他没老糊涂，觉得这话不像是夸人，便闭嘴了。 转而问，“现在做什么？” 老族长毕竟当了很多年的族长了，为人沉稳。 他道，“不要慌。皇上既不挑明，你就当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只不要怠慢就行，什么东西都安排上最好的。学堂那边得挑上最好的，说不定就是天子门生了。你回去叫十三娘十五娘十六娘也都准备好。万一皇上要见他们，可不能怯场。以后要当皇后的人，若不能端庄自持，便大打折扣。” 宁老爷得意道，“宁家女郎没有怯场的，个个落落大方。” “那就去办吧。” “族长，你不去？” 宁老爷心还是慌，怕自己镇不住场子。 老族长又给他一记爆栗，“你傻了是不是？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呢。你要表现自己聪明是不是？” 宁老爷忙称是。 老族长又道，“何况万一皇上召见，我能这副样子去吗？我胡子都没绞干净呢。来人，给我备衣裳，我要沐浴更衣。” ……宁老爷看看自己，好在还算整洁干净。 不敢耽误，抬脚忙回去了。 回到了宁府，学堂的几个学子“刚好”到了。 其实是在一处屋子等候多时了。 宁老爷去叮嘱了几句，“可以好好辩，滔滔不绝，拿出毕生所学。” “但九公子若反驳，便适当的服输，到时候就是九公子说得对。” “分寸掌握好，决不能压了九公子一头。” 众人都记下了。 去见了李洵。 又辗转到了水榭处，在亭中大家激烈争论。 等结束，宁老爷道，“都是些愣头青，说话难免不知天高地厚，让九公子见笑了。” 李洵道，“年轻人敢说敢闯才是好的。若都老气横秋，便没一点朝气了。” “是是是。”宁老爷道，“时辰不早了，已经备了粗茶淡饭，请九公子再移步花厅？” 李洵却不接话，问道，“你家中兄弟几人？” “一共兄弟四人。” “子女几何？” “我有三字一女。其他几位弟弟也都儿女双全。”这还没算上庶出的。 在他心里，庶出到底是上不得台面，便没有和李洵提及。 李洵道，“好像不是吧？你家老四，不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宁老爷额头冒汗，李洵竟都打听清楚了。 他忙解释，“是。弟媳身体不好不能再生育。四弟对她十分体谅，且夫妻情深，不肯纳妾。他便从族里挑了一个过继过来养在膝下。不过年纪还小。” 李洵点头，又道，“宁老爷准备一下吧，我觉得这里风景好，看一看就过去。” “好。那我先过去准备。是否要把我兄弟请过来作陪？或者要不要请其他人？” 自是要问看不看十三娘十五娘和十六娘了。 “不必。” 宁老爷不敢打扰，赶紧去准备了。 李洵等人走了，去看蒋瑛，“你觉得如何？” 蒋瑛道，“难为宁大人了。明明知道九爷的身份，还得装作不知道，太辛苦了。” 李洵失笑。 明显方才那几个学子都是被压着的，不敢完全露出自己的真才实学和李洵针尖对麦芒的激辩。都是年轻气盛的读书郎，若没有特意提点，又怎么会藏着掖着？ 再者宁老爷毕竟是朝廷命官，何故对他这般卑躬屈膝，小心翼翼？ 显然是知道了。 蒋瑛问，“宁阁老提前告知了？” 李洵道，“不是他。反正皇后人选要从宁家出，宁阁老倒不如让我玩的尽兴，所以不会提前透露。他犯不着还惹我不高兴。” 蒋瑛打趣，“那就是九爷你龙章凤姿，九五之尊的气势所在，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洵看她一眼，“别贫。” 蒋瑛笑起来。 在宁家用了晚饭。下午便在厢房歇息片刻。 在用晚饭前，李洵果然将宁老爷叫到了跟前，“晚上叫族长一道过来吧。正要有要紧事要说？” “我这就去请。” 李洵道，“听闻老族长深居简出，轻易不见外客。你也不问问我有什么事，便去请？” 宁老爷一下子没答上来。 李洵道，“罢了，既知晓我的身份，何故再装下去？” 宁老爷一听，立刻跪了下来，“皇上恕罪。只皇上不泄露身份，微臣也不敢揣测圣意。” “没怪你。去请族长吧。” “遵旨。” 老族长沐浴焚香更衣，胡子修理的十分清爽。他觉得自己成亲都没这么讲究过。 毕竟宁家这么多年，没有哪位皇帝来过。 这可是能吹几辈子的事情。 宁老爷在门口迎接了老族长，见到他，也是一愣。 老族长道，“别犯傻。现在怎么回事？” 宁老爷道，“皇上一双慧眼，看出来我们知道他的身份了。倒没怪罪，说要见你，有要事要说。” “那些小辈们表现如何？” 宁老爷道，“都有分寸，没让皇上难堪。” 老族长脚步一停，宁老爷没想到，险些撞上去。 “你叫他们都收敛了？” 宁老爷称是。 老族长气的要打他，又收回来了，道，“糊涂！皇上博古通今，还需要那些小辈们让着？本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若表现好，定能让皇上记住。马上春闱，说不定就能成为天子门生。你倒好，竟还刻意表现不好。皇上大失所望，还提拔个屁！” 宁老爷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虚心受了，随即道，“老族长或许多虑了。我看，皇上瞧出来了。他知道小辈们特意收敛了，能力远不止这些。而且皇上看着年轻，气量不凡，必不会因为这一次小小测试，就刻意为难。” 老族长呼呼喘口气，“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吧。皇上还说什么了？” 宁老爷又说起李洵提到家中兄弟的事情。 老族长一听，摇头叹息两声，道，“你选的那几位，怕是没戏了。” “啊？不能吧？那能是谁？” 老族长道，“帝心难测，见招拆招吧。” 又问，“其他人你没声张吧？” 宁老爷忙肃然道，“没有。皇上既然低调来的，我不敢自作主张。” 老族长点头，“那就嘴巴闭紧了，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 “是。” 老族长进了屋见了李洵，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些。 早听说九皇子李洵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老族长自诩活了七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不想见到了李洵，还是被他神颜给震撼到了。 李洵气度非凡，让人一眼看了，就不可忽视。 他忙要跪下来行礼，李洵竟两步过来，将他手臂拖住了，“老族长年迈，不必行礼了。” 老族长险些老泪流下来，没曾想宁老爷一点没夸张，果真是气量不凡。 “谢皇上体恤。” 李洵让老族长坐下。 老族长道，“皇上来宁州，是为公差，还是为其他事情？” 李洵道，“公事也是私事。” 老族长人老，心却明镜似的。 公事也是私事，那便是立后一事。 老族长又问，“可有老朽能帮忙的？” 李洵道，“的确需要老族长点头应下一事。朕相中了宁家一女，作为皇后。” 宁老爷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到底沉稳，管理住了表情。 老族长更不用说了，似乎早有预料，恭敬问，“是哪位女郎？皇上可是要见一见？” “自然要见。朕要见的是你家四老爷的嫡女，十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