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独会拐子

须卜简和傅怡送走白明弟兄，还未转身府前涌上一群人，偕老抱幼，衣衫不整，跪倒在地齐道：“恳请主母施恩救救我等！”须卜简想起范轻荷说过每年设粥棚救助无家无食者，看眼前五十几人面有饥色高声道：“各位，历年千岁府年关设粥棚，今年照旧，待禀明主母最迟明日赈济诸位，乡亲稍安勿躁！”傅怡拉着须卜简退回门内命仆人关上门方才道：“三姐，往年收成不佳，家中无余粮，临近年关捉襟见肘，二姐可怜乡民天寒无粮才设粥棚，今年风调雨顺，粮米丰盈，不缺吃食乃人心使然，还是问一下二姐如何应对！”须卜简点头，二人奔后院来见范轻荷。 范轻荷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正与严三娘谈论着，看傅怡和须卜简进来问：“三妹，四妹送走白明门口是否遇到乞食之人？”傅怡一愣，须卜简没有意外，年年如此，事传百里，必有乞食者相聚于此。“布施已七载，所费银钱万数，非是大富大贵人家，已倾尽家当八成!”范轻荷若有所思道。“二姐，今年何不免了这无用之事!”“立信十载，失信一刻，公子知此事定然大发雷霆，万万不可，三娘带范真仓中取米设粥棚!”傅怡以为范轻荷舍不得钱粮才出此言，不料曲解范轻荷之意。 丫鬟来报阎氏夫人有请，范轻荷不敢怠慢，带着须卜简，傅怡到在后厅。李寿与范景饮酒正酣，正然执箭投壶行酒令，阎氏一旁观者，范轻荷走进来道:“方才有家事处理怠慢将军夫人还请见谅!”阎氏忙道:“姐姐我欲去溷藩（hunfan，晋代对于厕所的雅称）”“夫人请!”范景连输五把，心中不悦，连干四觞，醉眼抱拳道:“大将军威武书扬甘拜下风!”“哈哈……误中而已，贤弟所中者为多，乃贤弟谦让愚兄!”须卜简端着一盆羊肉汤放到桌上，李寿接着几分醉意问道:“听闻义兄诸位夫人美貌绝伦且武艺超群，嫂夫人可演练几招，小弟学个皮毛。” “大将军说笑了，道听途说不可为真，小女子所习防身之术，哪有大将军神武英名，武功盖世！”“嫂嫂自谦！”范景觉得天旋地转趴在桌上迷迷糊糊中睡去，阎氏在门后说道：“大将军衔杯，言语轻浮，姐姐莫怪，请大将军回府！”仆人走到桌前扶起李寿踉踉跄跄走出门。范轻荷带着几人在后面送出府门，又命人扶范景别室安歇。此时街上换作另一番景色，张灯结彩，换旧衣，更新服。悬桃符，迎元日。仆人丫鬟多数回家，只留四人在府中照应。范轻荷协同三人及慕容佩出府游玩，难得几天的轻松时日。庙会起源于二千多年前李冰父子祈雨的仪式，后过年聚在土地庙前祈福，同时有商业活动，形成独特文化庙会。 庙会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叫卖叫买，热闹非凡。范轻荷领着慕容佩被挤在当中，转身之际牵着的手松开，“佩儿，……！”呼叫声淹没在人声沸腾中，须卜简问道：“二姐，佩儿何在？”“三妹，佩儿不知所踪！”惊得须卜简三人不知所措，多时须卜简道：“二姐快去都尉衙门！”范轻荷急忙挤出人群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都尉衙门。都尉名曰郗占端坐大堂，衙役聚在大堂乱哄哄叫嚷，多数为年关所得银两不足而不满。郗占怒摔惊堂木道：“各位，我已具奏司马及太守李季，诸校尉稍安！”“大人，有女子报其子失踪！”郗占怒道：“派二人出去转一圈交差，众多繁杂小事莫来烦本都尉！”“大人，女子自称西侯孙女，千岁慕容夫人范轻荷！”郗占好似未坐稳在座上滚下来，官帽摔出三尺远，嘴里叫道：“快，快请千岁夫人！” 范轻荷快步走到堂中尽量控制不致失态道：“郗大人，吾与子慕容佩街中走失，烦劳大人派人紧闭城门查找!”“夫人之事小人尽知，小人正于派人城中搜查，夫人切莫急躁，少爷不久便回!”“有劳大人!”范轻荷说完急匆匆离去。郗占哪敢得罪范轻荷，虽为五品官，这西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况还有一个御弟千岁谁也惹不起，郗占急拍惊堂木道：“各位休的理论金钱之事，此事不成项上人头难保，千岁夫人在万岁面前说一不二，若是进言我等皆是板上鱼彘！”此言一出大堂上鸦鹊无声看着郗占，“召集人马四处搜查务必找到慕容佩！”“是，大人！”手下校尉，郎将，裨将皆动，带人四处搜查。 慕容佩觉得手背一痛松开母亲的手，未及呼叫一只手捂住嘴接着被抱起挤出人群直奔北疾走。慕容佩看起一行三人，除了抱着自己的男人后面跟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未出城门口在胡同里一间空房中，男人把慕容佩塞入屋中，里面还有三个孩童，听男人说道：“快离开成都！”又听女子说道：“再去一趟多带几个值年关多买几两银钱！”“人心不可贪，这四个孩童可值百两纹银！”慕容佩坐在车内道：“区区百两纹银如何在话下，听我一言可得千两！”女子推开门问道：“如何能得千两？”慕容佩脸色镇定道：“这有何难！我乃范家子弟，家有万贯区区千两不在话下！”男人闻言怒道：“阿嫂莫上了孩童圈套，还是走出城去再作打算！”“出城就值百两，有千两不取无非呆傻愚痴之辈！”女子有些迟疑，听慕容佩这么说训斥男人道：“休得多言，我自有打算，依你之见如何取得千两纹银？” 慕容佩见状信心满满的样子道：“姨娘此时父母正在找寻不可露面，找寻不到必然悬赏加银两，待到明日派人去府上索取纹银，再置我于一处待人来领，既不害我性命，又取得金钱何乐而不为！”男子一旁道：“阿嫂已取四孩童，倘若报官封城非但是泼天富贵，我等性命皆丧于此！”阿嫂思索片刻道：“你带三孩童出城，我留此子于城中取千两纹银！”“姨娘依我看三个孩童都在你手中不敢报官，恐伤及性命。只需躲在暗处静待赏金，胆小不得将军作，此等畏首畏尾之辈有富贵不取，应孤穷一生！”气的男人用手指点道：“此子善蛊惑人心，切勿轻信花言巧语，阿嫂城门未关快速出城！”后面老妪道：“为千两金银蒙了双眼断送性命，老二快出城！”此刻街上一阵大乱出现大批官兵，行人四处躲闪，三人见状脸色大变。 慕容佩忙道：“现城门已关，快找寻隐蔽之地躲藏，待明日得金钱！”男人没好气的说道：“官兵城中四处搜查何处躲藏，分明孺子是拖延时刻取我等性命！”慕容佩装作害怕的样子叫道：“姨娘，我是为姨娘多得银两并不想害人！”阿嫂叫道：“无用之徒，逞口舌之快，还不寻得隐蔽所在！”“记得东北角有土地庙后面宅院无人，可暂避一时！”老妪催促二人快走。马车在弄堂难以行走，只得弃车拉着四个孩童过宅穿巷到在土地庙前。土地庙供奉着中央镇位真官土地大道神祇（qi)，民间尊为福德正神，亦称土地公，一般供奉土地公，土地婆又称社公、社婆。低矮的庙前冷冷清清，原来是百姓都去了西南的土地庙祭拜，说是比较灵验。 后面院子本来有人居住，谁知三年内死了四口人，有人说庙后之地乃孤煞之地，不宜居住，后人家搬走，此处宅院无人敢住，欲卖出无人敢买，这样空闲好多年，没有人敢进去，院门脱落东扇，侧着身子可以进去。院中杂草丛生，在东西各有一棵木樨树，枝叶茂盛花期已过，地上掉落的花带着淡淡的香味。房屋有一间坍塌只剩下屋墙，其他两间比较好，东西厢房比较完整，窗棂上布满蜘蛛网，里面阴暗潮湿。男人推开房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夹杂着重重的霉味，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层层叠叠蛛网和厚厚灰尘。老妪简单归置一番，将四个孩子推到里屋，关上木门出去买些吃食，实则看街上动静，一刻钟之后老妪慌张跑回道：“街上官兵四处搜查孩童，说是千岁之子慕容佩走失！” 三人有点呆愣，本想偷几个孩童卖点钱，不想竟然抱来千岁之子，似乎看到了生命的尽头，三个人齐看向屋内。慕容佩站在地上看着窗外，阿嫂走进来问道：“谁是慕容佩？”慕容佩没说话，其他孩子摇摇头，“只要慕容佩承认就放了其他三人！”慕容佩依旧闭口不言，此等贪鄙之人话语不可信，估计母亲已报官，官兵势必满城搜捕，倘若此时报出姓名，贼子禽困覆车，累及性命不值如此，阿嫂盯着慕容佩，慕容佩露出害怕的样子说：“我是范家子弟范秋风，对于慕容佩倒是听说过！”阿嫂长舒一口气退出去，既然慕容佩不在其中就算被官府抓到罪不至死。 房后杂乱脚步声惊动三人，吓得不敢高声，外面有人道：“快去空宅中搜查！”“大人，此宅闲置多年听闻里面闹鬼！”“青天白日何来鬼神，寻不到千岁少爷你我免不得责罚！”有二人顺着墙慢慢走，到在院门心里一阵凉气，闭着眼呆了片刻转身离开嘴里道：“大人，里面空无一物！”大人闻言带人离开外面恢复平静。三人稳定一下心神，临近午时，老妪在荷叶包中取出三个锅盔（关于锅盔的起源众说纷纭，一般认为是唐代修建乾陵时期，民间传说诸葛武侯所传，也有胡饼之说）分于二人。慕容佩站在里屋透过门缝道：“我等都饿了，快买鱼肉鸡鸭来！”气的男人道：“有买鸡鸭的钱还来城中！”“饿瘦了些买不得好价钱，还是买吃食免得饿的大叫！”“敢叫我打断你的腿！”男人咬着牙啃一口锅盔，干硬难以下咽，硬吞两次在咽喉处下不去，好容易咽下去下落的很慢其痛难忍。 慕容佩叹口气道：“富贵在人非在天，心恶富贵远离，善者富贵已近！”男人放下锅盔冲到屋中，挥拳打来，慕容佩侧身躲开，力小不得拼力，屋外有人叫道：“吾儿休闹，母亲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