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已经来到了十一月的下旬，就是课业繁重的国子监，也渐渐浮现躁动的气息。 国子监里虽然都是年轻才俊，要么刻苦用功想要出人头地，要么风流写意，追求名士风骨，但归根结底，他们还都是年轻人，心性还是活泼的，尤其是随着冬日的来临，年轻人越发躁动难安。 “你可知么？” “甚？” 问话这人压低了音量，说道：“听闻叶大人的阿姊也要来盛京。” 另一人目露鄙夷，言说这消息太老土，反倒不如猜一猜，超市年关是否有活动。 超市两个字牵动了众监生的心弦，有人忍不住开口道：“那、要我猜，酥饼定然要低价贱卖。” 酥饼算个甚？又有人目露鄙夷，反倒记挂起了羽毛笔。 “依我之见，还是买些羽毛笔和墨水，这才是儒生关心的。” 如今羽毛笔的名声算是彻底扭转了，论起来与叶霓也有点关系，做算学博士的这段时间，出算题时她一直都是用的羽毛笔，用来计算的则是再便宜不过的粗纸。 她名声差时这些是旁人攻击她的点，后来风评好了不少，此前的槽点又成了萌点。 外加考核在今年正式加了算学这一门，监生们也不敢将算学随意马虎糊弄过去，也日渐上心，因此见叶霓用着顺手方便，也暗暗动了心思。 先跟风买羽毛笔的是寒门子弟，他们自然不是出于倾慕叶霓风采才买的羽毛笔，更多都是囊中羞涩，日子实在周转不开了才不得已为之，也正好假借叶霓之名，言说效仿师长。 托了这福气，叶霓在名义上已经有了追随者。 但原以为这不过是毛笔的平替，用了之后那些个监生却舍不得换了，这玩意儿写出来确实没个字形，可架不住清晰省墨呀。 头一批换羽毛笔的人，在经济周转开了之后，还是购入了好些个羽毛笔，无他，这笔实在便宜，买来坐坐算学题也是极好的。 而且羽毛笔对纸张没甚要求，反而在粗纸上用着更加顺手。 对标于花销高昂的宣纸，羽毛笔配合粗纸使用可谓是横扫一切，迎来了完全的胜利。 慢慢的，叶霓也发现算学课堂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用羽毛笔的人。后面她向新来的祭酒反应了此事。 那新祭酒也十足地好说话，了解情况之后更是大手一挥，直接安排后勤正式采购，自此，算学课堂分发的纸张与别处就是不同。 寒门出身的监生们也是大为感动，虽说粗纸不值多少银钱，可叶霓有这份心意他们还是感激的。 至于世家子弟？他们心中不屑认为叶霓此举实在寒酸小气，可面上却不敢显露，毕竟这事儿从根本上来看就是美事一桩，叶霓真真切切做了件好事，性质是变不了的。 有了官方的带头，国子监本就是儒生的最高学府、心中最向往的求学圣殿，粗纸与羽毛笔得了这样一个官方认证，民间有关羽毛笔不入流的说辞也不攻自破。 自此，儒生们再无顾忌，羽毛笔也更加红火。 回归正题，一提到羽毛笔，众人果真安静了片刻，有人迷惘道：“羽毛笔？这样的物什也会做活动么？” “有的。”搭话那人一脸正色，言说起了自家老仆为他买办果蔬一事。 “我那老仆，家中育有一子，原本养在乡下，打算日后做个地道的农人家，但老仆铁了心要儿子识识字，便买了叶氏超市的羽毛笔，也就前两日，听闻买三送一哩。” 众多儒生对这样的销售路数感到陌生，但也架不住他们感到震惊。 羽毛笔本就价贱，如今又买一送三，那叶霓还有的挣么？这是富家子弟的想法。 而寒门子弟的想法就朴实多了，他们追问是否墨水一类的也有这样划算的活动。 人就在国子监做事，若想知晓，只需遣个胆子大些的同窗前去即可。 前来问话这人名为刘飞，也是穷地方来的落魄小子，今年是他来国子监的第二年，虽说来了两年，可他举手投足之间还是像个乡野少年，他也是头一个买羽毛笔的，旁人问起时，便大大方方地承认，言说自己囊中羞涩，只得承担得起羽毛笔这样的笔。 因为太过大方，以至于别的监生不好多言。 靠着自己的坦率真诚，刘飞的人缘居然十分不错。 叶霓对他有点印象，如今她刚接手这一届的，课堂小测的时候，刘飞一题没错，解题思路也很有新意。 此时见人过来，她便笑道：“何事寻我？” 刘飞笑嘻嘻的，言说算不得正经事，“且等先生忙完公务，我再问不迟。” “那你且等着罢。” 叶霓也不与他客套，既然人都这般说了，那她也就先处理公务，反正也所剩无几，倒也不着急。 等公务处理完，刘飞还在。 见叶霓望向自己，他端正了身姿，挠了挠头，将来意说了出来。 “原来是打探消息？” “是。”刘飞大方承认。 叶霓一时愕然，想想也是，国子监虽然一大半的不差钱，可再不差钱，也不见得人人都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情况，关注些促销活动也实属正常。 只是此事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叶霓沉吟了片刻，倒是没给个准话，只道：“这般罢，你且告知他们，言说随后几日的随堂小考，若是连续两次满分，我可以给他们分发消费券。” 刘飞兴致勃勃，追问若一直满分，又会如何。 “消费券可以一直发么？” 叶霓失笑，她的随堂小考不算太难，可里面也不乏挖坑的题目，想要拿满分也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情，没想到这刘飞倒是信心十足。 她也大方道：“若是连续三次，则消费券翻倍，连续四次则在第三次消费券的基础上再给一张，后面以此类推。” 至于消费券包不包含羽毛笔与墨水，这事儿怎么着也得先知会一声阿布，消费券的事情是早就商定好的，但此前并未包含这两项，后续还是商量着来。 刘飞满意了，他兴冲冲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