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叶霓挑眉，这两种都是拒绝，乍一看结果相似，可叶霓知晓，其中的差距还挺大的。 她自己的说辞，主体是她，是她对韩文石没有感觉，所以拒绝，可韩文石以为的理由，主体除了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第二个人。 按照语境理解，这第二个人便是谢长安。 她笑了笑，问：“文石君，你为何认为我会说那样的话？” 韩文石也笑了，他生性正直磊落，也看着叶霓，正经地回道：“我想，若是挑选未来夫婿，在儿郎中比我更优者少之又少，只有七殿下这样的人才能击败我。” 这句话叫叶霓久久地说不上话来。 韩文石喝了口茶，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从小到大，不管出身或是家世，又或者是能力武艺，甚至是相貌品性，比他出色者少之又少，谢长安确实胜他一筹，可那又如何？ “依照七殿下的地位，他未来必定妻妾成群，这般，你还要继续跟他么？” 他定定地看着叶霓，自以为自己这句话是保留项，暗示叶霓还有一次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 可对面那身着官服的女娘也定定地瞧他，好似在研究甚稀罕物什一般。 最后居然还笑出了声。 叶霓说道：“文石君言重了，你这话对也不对。” “还请三娘解惑。”他端正了态度，显然非常纳闷，为何自己就被人这样一点余地都不留地拒绝了。 难不成比起他能给的起的正室，她更情愿去做谢长安的妾么？ 对于韩文石的提问，叶霓也煞有介事地垂头思索了一番，她倒不是在苦思冥想找理由，相反，她只是单纯在组织语言，在琢磨如何体贴周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是这样的。”她顿了顿，继续道：“文石君确实是许多女娘家心仪的夫婿。” 她对韩文石在婚恋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给予了高度评价，对此韩文石微微一笑表示满意。 可很快，她话锋一转，又道：“常言道，最好的未必就是最适宜的，文石君于我，便是如此。” 她这样周到体面，韩文石还想再开口，却又顾忌着。 若是再开口，就想戏娘话本子中痴缠着不放的汉子了，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心，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两人不欢而散。 韩文石走后，叶霓一个人靠着窗，慢悠悠地又喝了会儿茶，戏娘与乐师都被她遣走了。 她没有那样的雅兴，比起听戏文，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喝茶。 不一会儿，包间又上来了小厮，除了给她添置茶水外，还告知她乐章要来了。 “高大人来了，您愿意见见么？” “高大人？”叶霓一愣，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乐章不过是他的字，他本人确实姓高。 在朝为官不似国子监那样了，除了关系亲近者，鲜少以字称人。 于是人上来的时候，叶霓也学着称他为高大人。 乐章一愣，连忙惶恐着摆手，“不不不，在叶先生面前，弟子永远都是弟子。” 满打满算，乐章入朝为官不足三月，如今瞧着就大有不同了，身上属于年轻人的锐气少了许多，添了丝沉稳，瞧着也像模像样了。 叶霓为他感到高兴。 “先生今日怎得。。。。” 乐章的目光在她身上的官服停顿了片刻，如今两人都着墨红色官服，坐在一处喝茶，瞧着倒真有同侪的味道。 其实他是知晓的，小二言说今日韩少将与叶霓一起上来喝茶，他倒是没多想，只是怀着认识韩文石的心来见面的，没想到一上来，韩文石不在了，只留下个叶霓。 听了他的话，叶霓失笑，“是我的不对，叫韩少将先一步走了。” 乐章又是摆手，这是哪儿的话，如今他背靠着谢长安，差事上有人尽心尽力地带着，很快就上了手，上司更是明示他，言说若是来日表现得当，会提拔他做副司使。 副司使，那可是副司使，他们高家满打满算，祖上出的最高的官也从未官居至副司使，若他果真做上了，光宗耀祖是板上钉钉的，届时老了衣锦还乡，天大的美事。 他一想到此处，面上也红了几分，激动的。 可激动之余，他又生出几分唾弃来，如今都榜上谢长安这样的人，居然一个小小的副司使便满足了么？他为自己的胆小愤怒。 想归想气归气，现实情况他还是分的清的，多少同窗还在被人敲打下绊子，他之所以能这样平步青云顺风顺水，都是从结识叶霓开始的。 想到这里，乐章深呼一口气，将未能结识韩文石的郁闷吐出去，转而问两人在此作甚。 叶霓表情淡淡，言说两人不过是在此喝茶。 “喝茶？” “嗯，韩家与我二姊素有生意往来，今日他来，也是问我二姊营生的事情。” 乐章便点了点头，叶家二娘他亦是知晓的，读书人喜好的衣裳风向，大半都有叶二娘的身影，对于这位人物，他钦佩之余也多少有些好奇。 叶霓也没瞒着，言说自家二姊很快就要来盛京了。 “恭喜恭喜，阖家团圆哩。” 她笑了笑，言说还差一个，自家长姊在汴州，如今已经生了娃娃定居了，不好大老远的折腾过来。 “她生娃娃时，我还在为国子监正式考核的事情忙碌，都没能亲自在旁守候，等我卸任了，定要回汴州探望她。” 乐章傻眼了，木愣愣地问：“先生要卸任么？” “是。”她点点头，“我手中琐事太多，也没有做学问的耐心，这点我与翟老商量过了，段化在算学上天赋惊人，又酷爱钻研，他比我更适合做算学博士。” 而且本来，这职位就该是段化的。 工部的官职确实不错，工部尚书对段化亦是赞不绝口，奈何段化本人还是更喜欢专心钻研算学，因此翟老得知这个消息后，也过问了他的意向。 目前祭酒与一众算学博士都在考校他的算学能力，若是不出意外，下一任算学博士非段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