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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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省,冷静的住处。
一向有些清高的袁腾,今日独自前来拜访所谓的隐相冷静。
陈立群被赶出朝堂之后,袁腾高兴了没几天,就发现这件事对自己的好处远没有想象的大。
他和陈立群斗了一辈子,彼此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出了一个叶青,雷霆手段宣战不到一个月,就将他彻底赶出了贵霜的庙堂。
自己和陈立群,其实是一个水平,袁腾越想越心惊,而且他和叶青的仇怨,可比陈立群和叶青大得多。
为了自保,袁腾不得不对冷静低头,只有这个底蕴深厚的靠山,才能庇护他免于叶青的谗言。
冷静用布帕包头,身穿一件锦缎长袍,靠着软垫和袁腾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说的话也都是些建康趣事,没有丝毫营养。
贵霜隐相冷静,手里握着近百个执事的衙门,对付政敌向来既快且狠。往往人还反应不过来,就已经落马。
唯独一个叶青,现在已经了他的心病,甚至自己亲自出马都无从下手。
这厮勾结了一个皇城司,撺弄了一个缉事厂,加上他自己的万岁营。三个衙署铁板一块,无论从哪一方面攻讦他,都绕不过这三个衙署,半路就被截停了。
他们真的放进去什么弹劾的话,到了皇帝跟前的,也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叶少宰强抢民女,还是一对双胞胎,蔡茂呵呵一笑,最多评一句风流状元;叶府奢侈糜烂,人家蔡茂更不会多说什么了,自己的内府小金库,每年从叶青手里支取的不下百万贯。
皇帝吃喝玩乐,起高楼、修园林、盖庙宇都是叶青赚来的钱。
朝廷中的郁郁不得志的官员,投奔他的极多,全都被安插到实权衙门。
没有办法,叶青天天能见到皇帝,把官家哄开心了张嘴就要官,一要一个准。
户部尚书陈显,多大的官,一句话就给换掉了。宦海沉浮日久,就没有愚笨的人,现在少宰叶青明显就是御前第一红人。
本来这个宝座上的冷静,仅仅几年便权倾朝野,靠得不就是官家的宠信。
叶青才当官多久,哪有什么班底,这时候投靠他是最合适的。
袁腾跟冷静闲谈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率先道:“冷大官,这次镇西军献捷,出尽了风头。这些西北武将世家,豪奢不下建康,长期割据一方,极难管控。要知道,当初的李继迁,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呐。朝廷养出一个东夷,灭之可谓是伤筋动骨,若是再来一个,断难再坚持半年。”
冷静轻笑一声,道:“曾相所言,大有道理,来日早朝,我们可一并上书,请奏陛下,裁撤镇西军。”
两人对视一笑,随即又各自饮茶,仿佛说的只是一件寻常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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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坊,叶青的书房内。
老杨小杨齐至,在此等候叶青。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叶青的书房,两个人都是大儒世家传人,虽然已经成了将门,依旧是饱读诗书。
小种观瞧之下,墙上全都是官家和冯泉的笔迹,可见叶少宰对这两个人的书法十分喜爱。
一幅幅观看下来,杨忠义笑道:“兄长,你来看,少宰不愧是官家的近臣,竟然还有官家为他专门绘作的一副梅花图。”
杨忠信并没有起身,而是忧心忡忡,丝毫没有听进去。
一阵脚步声之后,两个人一起转向门口,才发现进来的是一个美貌侍女,端着两杯茶道:“两位贵客,我家老爷在后院跟着梅道长练习吐纳,一会便来。”
杨忠信点了点头,道:“无妨,我们等着便是。”
杨忠义继续欣赏墙上的书画,突然被一份书帖残片吸引,背衬深色柚木,已经泛黄,上面仔细的蒙着了纱笼。
“竟然是真迹!”
这下连杨忠信也被惊到了。
根本无需赘言,明白人只一眼便知它的珍贵。
两个人欣赏之时,门被推开,叶青进来笑道:“我侄儿前去日本,无意中寻到了之后,出重金买了回来。”
杨忠信回头道:“少宰福泽深厚,才能使此宝失而复得。”
“不过是一书帖而已。”叶青深谙装逼之道,满不在乎道:“与之相比,我更喜欢官家的这幅晴雪图。”
两个杨经略都跟没听见一样,稍微有些尴尬,好在叶青马上转变话题道:“镇西军献捷,已然圆满,朝中定有小人,要上书裁撤镇西军,这是不可避免的。”
杨忠义急道:“愿少宰劝谏陛下,切勿听信谗言。”
杨忠信卿卿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抢话。
叶青轻笑一声:“今日一早,我已经奏请陛下,择日将李乾顺一门斩首。东夷贼作恶至极,荼毒百年,耗费钱粮无数,损失兵马百万,罪大恶极。
那金人使者,三天两头讨要公主,一个个区区宗室女,好像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我与他言谈之间,很是撂了些狠话,相信不久之后,金人就会有所动作。
河东河北诸路兵马,谁能挡住金人铁骑南下,此时还要落到你们头上。若是去河北道,驻扎一段时间,裁军之事便是虚妄了,又何必再和陛下奏请。”
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叶青通过这种方法,把镇西军给保住了。
虽然要抽调一些人去河北,也可以来回换防,朝中有了少宰扶持庇佑,还怕什么。
老杨小杨深深一拜,此恩不可谓不大,镇西军因为没有靠山,被朝廷玩弄于股掌之间,将他们分割成一个个小股兵力。
谁能想到,最能打的西北屏障二十万将士,三年之内连一颗粮食都没有领到。是西北将门自己出钱,支撑着这些人的粮饷和物资。
他们比谁都知道,朝中无人的窘迫和困苦,所以也就格外重视肯收容他们的叶青。
西北将门,世代积攒,并不缺钱。
他们的孝敬也绝对不算少,除了小桃子这个活色生香的小礼物外,西北地区的财货美人叶青是予取予求。
这一切都不重要,叶青最看重的,是万岁营的商业帝国,到了西北比在老巢太平州还要顺利。
而西域商道隔绝百年,更有边关马市即将蓬勃爆发,这一切都是无尽的潜力和财富。
只要有当地将门的支持,在让他们从中分一杯羹,西北的财路不比市舶司来的窄,甚至犹有过之。
现在没法进行大航海,西域商道的重开,意味着一条遍地黄金的康庄大道开启。
谁取得了西北将门的支持,谁就能在这条大道上,获得最多的利益。
江南戡乱,时日已长。
到处都是魔教余孽,想要肃清并不简单,他们往深山里一钻,或者隐匿于百姓,根本无从搜寻。
好在几个随着陈瑜举事的头目,都被抓的差不多了。
拍栏一笑大江横,号太平州亦浪名。春水秋涛流不尽,半年农事半年兵。
太平州这次又是重灾区,几乎全部的的战争,都会将战火烧到这里。只因为此地靠水天堑,是天然的险要之地,得之易守难攻。
在一个不起眼的乡绅府邸内,庭院中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树下的她秀致的脸蛋上,勾着浅而澹然的微笑,偶尔还流露出一丝圣洁的光辉。
在她怀里,一个婴儿肥嘟嘟的十分可爱,眼睛乌黑而明亮。
她一边摇着孩儿,一边笑着吟唱童谣。
初夏的晴空,天色湛蓝得教她觉得刺眼,她眯起美眸,细细体会吹过脸颊的清风。
江南剿匪的官兵突然收拢,停止了追杀,让残余的魔教徒长舒一口气。
这个院子里的,就是他们最想抓到的魔教圣女,以及所谓的转世魔王。
萧曦月自小便被父母遗弃,所以更加疼爱自己的孩子,即使他的父亲...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几个汉子的笑声,萧曦月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
不一会,两个人结伴进来,都是魁梧的壮年汉子。
他们首先看向圣女怀里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曾经他们对这个孩子,满怀无限的崇敬和希望,这些人都是陈瑜的死忠,在他们眼中这个孩子就是魔王转世再生。
可是后来,一些不好听的话逐渐传开,教众在背后也是指指点点。
“谭高、郑彪,你们有事么?”
脸上一道疤痕的郑彪,抱拳道:“圣女,那狗官叶青的侄儿叶星,如今在太平州祭奠他的契弟,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属下等人准备去宰了这贼厮鸟,为教中死难兄弟报仇雪恨。”
萧曦月一听,心里十分不情愿,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他们又要去招惹官府。
自己怀里的孩子,也经不起折腾了,她现在只想好好把怀里的孩子养大。
若是杀了叶星,那叶青位高权重,岂肯干休,恐怕非得把江南翻个底朝天不可。
覆巢之下,自己怀里的孩子岂能幸免。
萧曦月素手儿微扬,道:“教中遭逢此难,元气大伤,现在官兵暂时收拢,正是我们休养的好时机,不可轻生祸端。叶星不是等闲之辈,当初在两淮漕河上,我们争斗了多少次,都杀不了他。现在他的叔叔成了朝廷重臣,手下鹰犬如云,岂是那么好相与的,没来由多送几条教中兄弟性命,殊为不智。”
谭高眼珠一瞪,大声道:“有仇不报,非为人也,圣女所言恕难从命。我等兄弟,自去报仇,绝对不会连累圣女便是。”
说完竟然携手离开,气的萧曦月双手颤抖,最近有一些风言风语在教中传开,说是那天救出圣女之时,她衣衫不整憔悴不堪,床上一片狼藉,隐隐有血迹。
再结合圣女产子的时间,和那时候正好对了起来,魔教中不乏聪明人,都已经开始怀疑方乐是不是魔王转世,还是说根本就是仇敌的孽种。
虽有陈马康等人的竭力弹压,再加上官兵追的急,魔教来不及内斗,这件事还没有爆发。
现在官兵不追了,大家闲下来之后,关于此事的风雨风雨也愈演愈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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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州,江心亭。
几条大汉喝的脸红耳赤,吕泰玄坐在地上,笑道:“还是这大江上的河风,吹得人舒服,建康府东京都,连风里都有娘们的脂粉香,不是说不好,容易腻。”
几个人哄笑起来,叶星叹道:“可惜了小六,肯定喜欢建康。”
雷栋接过话茬,道:“昭德坊如同个女儿国一般,还乐此不疲地往里填。前些日子追着四哥,讨要了几十个使女,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做的身子。”
正在给他倒酒的沐清玄,嘟着嘴嗔道:“五叔不许你说我义父。”
看到她的反应,几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吕泰玄突然耳朵一动,使了个眼色,亭中都是生死兄弟,半辈子的默契,都警觉起来。
雷栋更是轻轻把沐清玄护到身后,突然水中一阵声响,有人单手攀着亭子的底角,一跃而出。
来人像猎豹一样纵身跃起,长剑直刺叶星咽喉。
叶星的身躯肥壮得犹如肉山,动作却极为敏捷,他闪身封住来人的去路,一脚将刺客震飞,大笑道:“小家伙,你还嫩了点。”
刺客举着短匕格挡,一个骨碌爬到一旁,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笑着吹了声口哨,湖中跃出几十条人影。
“郑彪,原来是你。”
郑彪踉跄着退了几步,手里的兵刃崩碎的反震之力使他手臂一阵剧痛,胸中气血翻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脸上仍然残留着一丝狰狞与疯狂混杂的笑意。
“叶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叶星冷哼一声,剑髯怒张,他挥手一抡,将桌子掀翻,朝水中上来的刺客面门而来。
“某叶星,金盆洗手至今,藏拙十五年,十分本事用一分,尚压的淮南群雄喘不上气。你们直如此小觑于某,要杀叶星,就来了这么几个人手,是瞧某不起么?”
一言说完,年长的魔教徒都有些发怵,年轻人则对这座肉山没什么畏惧。
雷栋拎起一把大刀,叫道:“四哥,带小玄儿先走。”
叶星抄起两个石凳子,斗志勃发,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这是石头做的凳子,在他手里如同轻便武器一般,众此刻这才紧张起来。
叶星哈哈一笑,腰身微沉挥舞着两个石凳,每次挥舞都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所过之处,刺客无不落水而亡,就这两个凳子,是谁碰着谁死。
谭高看得目呲欲裂,双臂肌肉虬结隆起,暴喝着挺刀上前。
叶星庞大的身子挡在前面,没注意身后的谭高跃来,仓促间雷栋避开对手举刀去挡。
谭高拼死一击,雷栋左肘被刀锋刺中,伤处几可见骨。胸前更是多了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叶星杀得兴起,转头一看兄弟受伤,怒喝一声状似疯魔。
肉山般的身体竟然腾空而起,双手各握着一个石凳,挥舞起来朝谭高砸去。
谭高格挡第一下,口吐鲜血,第二下,刀刃碎裂,第三下胸口砸出一个洞来。
杀人之后,叶星像只肉球般在地上一滚,又砸断了郑彪的小腿,带着身后的兄弟往亭外杀去。
所有的魔教徒悍不畏死,只是可惜他们人手太少了,官兵追剿几个月又是人人带伤,实力不济之下又错误地估计了叶星的实力,才有此败。
远处一个瘦削的教众,竟然跃下水中,想要逃跑。
叶星神色一动,道:“老四,抓住他。”
就这么一个怕死的,便极有可能从他嘴里问出话来,知道了他们的老巢,好去一网打尽。
吕泰玄水性最好,轻笑一声放开了身后的沐清玄,跃入水中不一会提溜上一个黑衣人来。
毕竟是盐贩出身,即使是和反贼火拼,叶星等人也没有报官的习惯,丢下这满地的尸体,带着活捉的那个,匆匆离开。
叶星出了一身的汗,边擦边道:“好久没有动手了...”
雷栋起身道:“我先去审一审那个小子。”
沐清玄不满地道:“五叔,先别动,先让我给你涂好这金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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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谭高和郑彪刚刚离开之后,萧曦月便去叫陈马康。
陈马康一副送菜郎打扮,进到府内,却看到圣女身边的人,都在忙里忙外收拾东西。
进到房内,先是看了一眼躺在摇篮里的婴儿,小家伙看见他之后,笑的十分开心,嘴里直冒泡泡。
“圣女,这是?”
萧曦月利落地收拾,一边道:“谭高不听我的话,强要去杀叶星,我料定他必然出事,此地有可能会暴露,不如早日搬离。
这些人入教晚,当初以圣教之力,在两淮厮杀夺利,我跟随义父曾亲眼见到叶星兄弟六个,一刀刀拼出了盐王的名号。如今圣教衰落,还强要去刺杀,不是送死是什么。”
陈马康楞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个院子,清清白白又户籍地契,本可以让其安稳长大。”
萧曦月飘出一声轻哼,神色似乎有些生气,凝脂般的雪白纤手轻轻捧起自己的儿子,道:“走吧,估计谭高他们已经死了。”
萧曦月带着儿子,钻进陈马康卖菜的车中,不一会从后门离开。
过了片刻,砰地一声,打门被人砸开。
一群人冲了进来,寻了半天,也只有一群临时雇佣的外围下人,问他们都不知道主人家到哪去了。
只知道这里有一个妇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平时根本不出门。
叶星脸色阴晴不定,甚至看上去有些紧张,刚才审问出来,说是圣女萧曦月怀了一个孩子,说是魔王转世,但是却风言风语传道是被俘之后所生的孽种。
叶星马上就想到,萧曦月那个尤物,艳极无双,是他生平所见最媚的女人。
这样的人,放在自己小叔面前,简直就跟在饿了三天的狗跟前放一根肉骨头一样。
在万岁营,这块羊肉,能落到别人嘴里?
叶星心中砰砰乱跳,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孩儿...
想到此处,他的心里激动的如同当年做成第一单买卖一样,浑身的躁动不知道如何释放。
“快!派人到处找找,我回一趟建康,记住,万万不能伤到那个婴儿,哪怕是放走了他们,也不能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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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叶青心中十分轻松,刚刚送走了献捷的大军,金人也如自己所愿,陈兵边境。
满朝文官,顿时闭了嘴巴,谁也不敢再说裁撤镇西军。
朝廷派姚古率兵五万,前往河北防备,然后派遣使者到金人,说明贵霜没有恶意。
昭德坊内,阮香玉扬起臻首,星眸眯起,陶陶然发出猫儿般的呜呜声,白皙修长的喉咙努力吞咽。
叶青十分受用,拍了拍大腿,阮香玉帮他整理好袍子,这才从地下的蒲团上爬起来,坐到他的腿上。
“你放心,这次在我的劝说下,陛下已经发兵,你也看见了。不出两个月,管教高氏一族俯首帖耳。到时候,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阮香玉脸色红晕,轻轻偎到他的怀里,心里却想:等到交趾的权奸被清除,自己便入庙里还愿,从此青灯古佛,做一个出世的公主。
突然,丫鬟闯了进来,叫道:“老爷,星爷他回来了,急吼吼地要见你呢。”
阮香玉从他怀里跑了出来,道:“既然如此,香玉便回去了。”
叶青点了点头,将她送出院子,上了一辆马车,从后门偷偷出去,然后对着丫鬟疑道:“他最近喜欢乱跑,轻易不肯着家,这次突然回来是什么大事?”
丫鬟噘着嘴,不是很开心,道:“老爷自己去了不就知道。”
叶青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什么味道这么酸,醋坛子打翻了?”
丫鬟腰身一拧,不理不睬地就走开了,叶青在后面追上笑道:“整个昭德坊,就你面子最大。喏,这个钗子给你戴。”
丫鬟刚想拒绝,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了,这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钗,做工精美至极,好像真的要起飞,戴在头上风儿一吹便是振翅状,十分好看。
叶青笑道:“笑一个,爷才肯给你。”
人为财死,丫鬟眯着眼,假笑了一个,然后拿着钗子跑开了。
叶青快步来到大堂,果然自己那侄儿正在坐立不安,看见他进来上前按住叶青的肩膀。
“怎么了?”
叶星一脸兴奋,刚想开口,却语塞了...
这等混账下流的事,自己做爹的,如何问得出口。
“小叔,我问你,就是,那个...”
叶青难得见他这么反常,皱眉道:“到底是何事,你倒是说哇。”
事关老杨家血脉,叶星一跺脚,道:“小叔,您和萧曦月...有没有...就是那个。据说她被抓进了万岁营,你和她...”
“没有!”叶青面不红心不跳,镇定地走到桌前坐下,面不改色地道:“怎么可能,不能乘人之危的人。”
叶星叹了口气,道:“她在江南产下一子,魔教中传言是被抓之后怀上的,如此看来和我们叶家没有关系。”
“什么?”
叶青拍案而起,吼了一声,道:“竟有此事,快去把他们找回来,这孩子八成跟你是同辈啊。”
叶星激动之余也连声道:“若是真是小叔你的,这倒是一个好事,开枝散叶是宗嗣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叶青搓着手,痛心道:“没想到我有儿子了,可怜见的遗落外地,跟着一群反贼掉入了贼窝。定然过得是朝不保夕,那萧曦月若是迁怒于他,我那孩儿啊,肯定日日受她的毒针扎身,说不定还给他捏的紫一块青一块,我的儿啊!”
叶星见他眼角有泪,温声安慰道:“小叔别急,我在江南查到了他们的踪迹,可惜去晚了一步,听那院子里的下人说,小婴儿未受虐待,萧曦月待他极好。不过就是现在有些魔教徒,暗里传出他的身世来,久而久之爹只怕有人对他们母子不利。”
说完之后,叶星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给叶青听。
叶青这才知道,自己儿子危险,侄儿也遇刺,实在是双重惊吓。
血脉牵系,隐隐中自有一股命数纠缠,让叶青心绪难宁。尤其是想到,这个孩子的命运不在自己掌控,就更让他忧心,沉思片刻后道:“我要去一趟江南。”
叶星点了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已经暴露了,到了江南难免成为魔教的盯梢目标,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绕着我们走了。我自去江南,统筹安排,誓要把孩儿夺回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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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宰叶青,在巧胜隐相一筹,保住了投奔他的镇西军之后,竟然主动提出要离开建康,为官家巡视江南。
他上奏的理由,是艮岳寿山缺少一块灵石,叶青夜观天象发现石头在江南,所以要去一趟为皇帝寻找。
满殿君臣,对这番话半点也不信,除了蔡茂...
皇帝御赐金龙白璧,准许少宰叶青离京,巡视江南。
散朝之后,这迅速引起各派系的讨论摸索,叶青离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内侍省,冷静叹道:“这泼贼,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你们都小心些,莫要让他再算计了去。”
王黼、冯智、高俅这些人深以为然,简直是人人自危。
冯泉府邸,礼部尚书蓝从熙和直龙图阁学士高屐等人,也聚在一块。
冯泉叹了口气,道:“我本意将幼女灵宝嫁与叶青,并且找了皇后做媒,谁知道这小子鼻子这么灵,竟然提前抛出建康。”
高屐有个儿子,为了他向冯泉求亲好几次了,都遭到了拒绝。现在明显带着点酸味,道:“太师这一招固然是好,不过叶青不是等闲之辈,他是天子近臣中的近臣,可谓是官家面前第一亲近的臣子。想用此计使官家对他产生嫌隙,恐怕会得不偿失。”
冯泉心道,本官和叶青结亲,又把儿子送给冷静,正是所谓狡兔三窟。
任凭贵霜朝堂风云变幻,我冯氏一门始终不倒,还有弟弟冯林也是朝中一系,可谓是八面玲珑。
“叶青实在太奸猾了,这次出巡江南,他必然是有深意的,可惜本官实在猜不透...”
许久不曾齐聚的正义三巨头,在樊楼设宴,为叶青送行。
万岁营的精干人马,已经全部派往江南,京中暂时也没有大的风浪。
此时叶青去江南,影响不算大,邓宏林笑道:“我阿姐从禁中传出话来,说是皇妃们都想到艮岳居住,一来艮岳宽敞,二来环境也优雅,离着陛下还近。你觉得这件事如何?”
叶青想了想,道:“既然是皇妃们的共同心愿,那我们可以跟陛下进言,只需掏出些钱来修建几个宫殿而已。”
自己即将获得西北的聚宝盆,些许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只有花出去才是钱。
能用钱换来的权势,都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和其他士大夫喜欢积攒家产不同,叶青始终认为这玩意堆在家里的仓库,便是一堆废铁。
交好蔡茂的后宫,才能保证皇帝对自己的观感始终不错,何乐而不为。
乔力更是兴奋,禁中始终是冷静的天下,自己的缉事厂从他的嘴里抢了一点点的吃的,便被他视为眼中钉一般。
现在禁中空了,倒要看他怎么钳制自己,到了艮岳皇妃、内侍们谁还用看他冷静的脸色。
叶青灌了几口酒,道:“不说这些了,等到我离开之后,你们自向陛下进言便是,这费用我可以拿。”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十分开心,够仗义,这种人情帐都让到了自己头上。
邓宏林更是开心,到了艮岳,他姐姐可就自由多了。
回家省亲,也不用再看冷静的脸色,姐弟团聚的时间也多。
一入宫门深似海,陛下每年都广纳后妃,这宫中寂寞难捱,并不是说说而已,有家人排遣当是好事。
楼下停着一辆马车,吕望上来道:“少宰,时辰不早了,不如就此出发吧。”
叶青站起身来,迎着樊楼上的清风,道:“两位哥哥,小弟离京一段时间,建康就靠你们看着了。”
“老弟放心。”
叶青振衣下楼,登上南下的马车,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己的儿子,还是一张白纸,对他来说现在是最重要的时间。
如果不能快点夺回来,任由那群魔教徒,往这张白纸上画魔鬼,画毒蛇,画长角的鳄鱼,那么将来父子相见,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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