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痛恨总比丢命强

还记得十岁那年，师傅临时有事，秦秋独自待在瀚海酒楼吃饭，忽然一位衣衫邋遢的少年乞丐闯进视线。 依稀辨认出，这就是完颜戎。 他一边狂奔一边啃着鸡腿，吃着馒头，灵活的躲避着身后武者的追逐。 明明不曾修行，那矫健的身手，让秦秋都赞叹不已。 只是他没想到追的人有点多，逃无可逃的完颜戎被迫闯进酒楼，企图通过酒楼窗户跳出去，横穿交错，甩开围堵的人。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家叫做瀚海楼的客栈是师父最喜欢的地方，这里也受到清云剑宗明里暗里帮忙，到处都是武者。 店小二都是身手不凡的武者，面对他的突然闯入，直接抓起衣领，丢了出去。 而在完颜戎即将面对围堵暴揍的时候，秦秋出面制止，替他付了钱，让他免于一顿毒打。 常年在宗门被嘲讽欺辱的秦秋，很清楚这种感觉何等痛苦。 是出于同情，也是出于自己。 本以为就此结束，二人再无瓜葛，谁曾想后来再次来到刃琼城时，又遇到了他。 这一次他摇身一变，成了酒楼的店小二。 秦秋忘了他是谁，也或许是上次太邋遢，根本无法将他和眼前干净帅气的少年联想到一起。 他却牢记于心，默不作声的多给秦秋上了一份凉菜，郑重的说道：“我叫完颜戎，多谢上次你的帮助，我一定找机会报答你的恩情！” 自此二人便成为了朋友。 本以为又是一个碍于师父身份，故意靠近自己，巴结自己，企图借势的人，这类人秦秋见多了，所以他才会质疑朋友存在的意义。 不曾想他没有表露出丝毫索求，哪怕是秦秋开口说要帮他去清云剑宗，他都没有答应，而是选择逗留在刃琼城。 “不，我希望靠我自己的努力，过好这一生。宗门虽好，但也有弊端。”完颜戎这样回答。 “什么弊端。” “它是象牙塔，也是囚牢，我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你不知道自由有多爽！” 或许是他的性子使然，也或许是他的特殊经历缘故，让秦秋很喜欢他。 他比自己大了几岁，却好像无所不知。 各地风土人情什么都懂，市井发生的家长里短，天南海北的文化差异，风月场所的奇葩事，各种荤段子黄色笑话，常常逗的秦秋前仰后合，是大开眼界。 他是唯一秦秋当做朋友的人，无论他对自己是否真心，秦秋都希望帮助他，就连师父都说他天赋很不错，值得培养。 只可惜他不接受秦秋丝毫帮助，反而一心希望帮助秦秋，怎奈何秦秋不能修行，也爱莫能助。 后来随着师父离世，如果不是师姑接济，他连生活都活不下去，又哪里有时间来刃琼城，就这样从此断了联系。 秦秋思索着往日里二人相处的一幕幕，如今回味，感慨万千。 “你……” 完颜戎看着秦秋，满眼都是恐惧。 都没看清楚何时出手，就把所有人磨灭的烟消云散，这实力太恐怖了！ “多，多谢！”他强压惊恐的说道。 “路过随手而已，告辞。” 秦秋转身潇洒离开。 “等等！” 完颜戎叫住秦秋，站起身，眼神复杂的看向秦秋：“感谢你的帮助，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还希望能够留个姓名，他日我好报答！” 秦秋摆摆手，没有说话，和不远处的吕青青等人一起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完颜戎微微一怔，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 “不告诉他你是谁吗？”墨语婉歪头询问道。 秦秋摇头，他也不想就此离开，可是他并不准备暴露身份。 能看到昔日旧友还活着就好。 他现在犹如丧家之犬，已经足够连累身边的几个朋友，又怎能忍心连累他。 本以为就此结束，可是忽然身后传来声音：“你，你等一下！” 秦秋转头，完颜戎有些狼狈的气喘吁吁，竟然跟了上来。 “我说了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萍水相逢而已，莫要讨人嫌！” 秦秋神情淡漠，企图这样让完颜戎离开。 他一脸赔笑，拱手道：“很抱歉，我并不想过多打扰，只是你的声音就像我曾经的一位挚友，我知道这话有攀龙附会的成分，但我没有说谎。” 秦秋皱起眉头，他的易容可是连声音气息一起改变的，怎么会一样？ “我的朋友叫秦秋。” 他一开口，就让秦秋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多年未见，查无此人，好不容易今年多方打听，知道了他的确切位置，可是他守墓的位置已经人去楼空，是生是死不得而已。” 完颜戎眼神复杂的看向秦秋，道：“我知道五年不见，身份、阶级以及环境都会影响一个人，或许我心心念念的朋友早就遗忘了我，也不会在意我的存在，甚至根本没有把我这位朋友当回事。但是，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只要我知道，他还活着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苦笑一声，满眼都是失落和复杂，但还是抱拳低头，道：“很抱歉，你熟悉的声音让我有些感慨，多唠叨了两句，实在抱歉。” “你们走吧，感谢你的此次帮助。此生我恐怕不能回报恩情，但我将牢记于心！” 说罢，完颜戎头也不回的离开。 吕青青等人全都眼神复杂的看向秦秋，就连他们这些外人都听出来了，完颜戎认出了他的身份！ 秦秋也是眼孔紧缩，神情骤变。 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一定是认出来了，这番话不是凭空胡说！ 想起他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自己，一直在乎自己，担忧自己，又想起他刚刚眼底的失落和复杂神情，秦秋很心痛。 他原来早就有一位至交好友，只是自己都没有在意。 恐怕现在的他，会很失落吧，会痛骂自己的无情。 可是。 秦秋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话，默默前行，连头都没有回。 墨语婉在一旁欲言又止，因为她清楚的用余光看到，身后的完颜戎一步三回头。 眼神中写满了希望秦秋回头的迫切。 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但是秦秋的冷漠，让他眼底只剩下了失落和无奈，最终一言不发，落寞转身，消失在了街头。 “哥哥你……” 墨语婉还没开口，秦秋冷着脸，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多说！” 其余人叹了口气，自然明白秦秋的苦衷。 痛恨秦秋，也总比丢了命要强。 至少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