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九十一章 开局

面前的一缕阳光被遮挡住，瑶光下意识地抬头，然后，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赫尔曼。 瑶光道，“干嘛板着一张臭脸，我又没欠你钱。” 赫尔曼拉开她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沉稳地开口，“我们聊几句。” 瑶光拿叉子轻轻挠了挠他的手背，“给爷笑一个，万事好商量。” 赫尔曼无奈，但还是扯动了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一笑，顿时赶走了阴霾，连阳光都明媚了几分。 瑶光看着他的颜，手指敲着桌子，嘴里啧啧地感叹，“要不你跟我回魔都吧。我养你一辈子。” 赫尔曼，“……” 瑶光调侃了几句，目光一转，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安娜，便道，“你的青梅竹马在那看着我，看她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怕是会过来撕了我。” 赫尔曼道，“她不会。” 瑶光嘴角一勾，“你倒是了解她。” 赫尔曼道，“我更了解你。就算动手，她也不是你的对手。” 瑶光，“那可未必。” 赫尔曼凝望瑶光，半晌后，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地问道，“瑶光，你究竟想怎样？” 瑶光一脸无辜，“我一个外国人在你们德国还能怎样？” 赫尔曼道，“赶走大学教授，挑衅教官威严，带领众人穿越布罗肯山脉，歼灭美国奸细……瑶光，我们都知道你的能耐。” 瑶光停下叉肉的动作，挑眉望向他，“所以呢？” 赫尔曼压低声音，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什么让安娜出现在这里？告诉我你的动机。” 瑶光道，“我有什么动机？” 赫尔曼，“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把安娜牵涉进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瑶光垂下眼睑，平静地撒着谎，“巧合而已，我什么也没做。” 赫尔曼握住她的手，道，“你问过我，如果朋友和女朋友只能选一个，我会选择谁。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我选择你。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没人可以替代，安娜也不能。瑶光，我爱你，所以我努力向你靠近。但是，也请你不要让我陷入不仁不义之中。” 闻言，瑶光抬起头，与他对视。只见他的那双目光炽热而真诚，眼珠子中倒映出来的，全都是她的影子，除了她，容不下第二个人。 有一瞬间，瑶光的心是动摇的，毕竟赫尔曼非池中物，得到他的青睐，尤其是身为异国人的她，可以说是难能可贵了。可惜，她是蒋瑶光，有自己的路要走，不会为任何人而驻留。所以，心动也仅仅只是这一瞬间的事，过去便过去了。 瑶光抽回手，道，“赫尔曼，我和安娜之间，你可以不做选择。但……” 赫尔曼的心，随着她这个转折词一起悬空，他屏息等着她的下文。 瑶光道，“安娜和祖国，你选择谁？” 一瞬间，赫尔曼脸上的表情凝固成冰。 瑶光继续道，“我的计划需要一把钥匙去启动，而安娜就是这把钥匙。”.. 赫尔曼，“为什么是她？” 瑶光反问，“为什么不能是她？” 赫尔曼顿时无语以对。 安娜的父亲是国防军高官，而她本身又是根正苗红的党员，和瑶光有过节，性格娇纵又冲动，一切的一切都符合要求。 “瑶光，你一定要把我逼入死角是吗？” 瑶光道，“不入死角，我怎么知道你爱我？那些动人的爱情故事，不都是用生命在演绎？” 赫尔曼无从反驳。 两人正各自沉默着，这时，一阵带着香水味的微风拂过，随即有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是安娜。 瑶光低下头，谁也没看，一句话没说，只是嘴角边噙着一朵清冷的笑。 或许这是并没有什么其他含义的笑容，但在安娜看来，却是异常的刺眼，就像是一个嘲讽。 凭什么，她可以在这和这些帝国精英平起平坐？更叫人无法容忍的是，她抢走了她的赫尔曼，抢走了属于她的荣耀，让这个帝国天才从此眼中再无她人。 想到这里，安娜心中顿时妒火燎原，一时间，竟然完全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想也不想，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泼向瑶光。恨不得手中的是硫酸，这样就能彻底毁掉她的脸，还有那双会蛊惑人心的眼睛。 “安娜，你做什么？”赫尔曼反应过来后，低喝一声，立即伸手想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瑶光被泼了一头一脸。 以瑶光的身手，要躲过安娜的攻击那是易如反掌，没想到，她竟然不躲不闪。 杯子里的虽然不是刚烧开的沸水，但还是带着一定的温度，顿时把瑶光半边脸都烫红了。只见红色水果茶划过她的脸庞，沿着下巴的曲线一滴滴滑落，最后全都滚落在她的军装制服上。一时间，她头上脸上身上都是果渍，有说不出的狼狈。 这里发生的动静立即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在想，是哪个瞎了眼的敢去惹女武神，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在看清是安娜这个大美女在挑衅女武神后，众人的心情顿时又变了，美女见面分外眼红，这就跟一山不容二虎是一个道理。 瑶光向来睚眦必报，但这次她却没还手，事出有异必有妖。想到这里，赫尔曼立即起身，用命令的口吻对安娜道，“向她道歉。” 这话竟然会从赫尔曼嘴里说出来，还是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安娜顿时觉得十二万分的不可思议，一脸倔强地道，“痴心妄想。” 赫尔曼深吸了一口气，用缓慢而又沉重的语气道，“安娜，你是贵族千金，不要因恶小而坏了你的名誉。” 这句话一针见血，可谓是比剑锋还锐利，让安娜只觉得一阵难堪。 她虽然有点脾性，也有点任性，但为人处世还是有分寸的。可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瑶光和赫尔曼在一起，就情绪失控，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换到平时，服个软也没什么，但此时情况不一样。让她当着众人的面，低声下气地和瑶光这个血统卑贱的外国人道歉，对于一个心高气傲，且又极有种族优越感的人来说，太损颜面和自尊了，安娜做不到。 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面子上过不去，自尊心更是不允许她后退。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杯子朝着瑶光狠狠地砸过去，嘴里叫了一声去死吧。 赫尔曼这次早有所防备，立即伸手一挡，杯子没砸到瑶光，而是撞在他的手臂上，弹了出去。 见状，安娜胸口的怒火燃烧得更旺盛，从小到大，赫尔曼和彼得就是她的护花使者，这一份感情可是十几年的堆积啊！会演变成这样，自然都是瑶光的错，安娜抓起桌子上的刀叉，想去扎她。 赫尔曼快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安娜转动手腕挣扎，“赫尔曼，你给我放手！” 赫尔曼压着嗓子喝了一声，“够了。” 这一句可谓是声色俱厉。 见他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沉寂如海，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和严厉，安娜不由愣住了。张着嘴，却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第一次看到赫尔曼发火，他也会生气，在她的印象中，他总是不瘟不火，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原来他不是没感情，只是她不曾见到，而他生起气来的样子，也是如此生动立体。 安娜咬住嘴唇，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眼眶中滚出了两行泪，委屈地控诉道，“赫尔曼，你居然凶我。” 毕竟是十几年的好友，而且女孩子都要面子，看到她的眼泪，赫尔曼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过分了，立即松了手。 安娜双手得到自由后，立即啪的一声，甩了他一个清脆而又响亮的大耳光。圣经被打，众人顿时看呆了，一时间，餐厅里鸦雀无声。 瑶光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冷眼旁观着，嘴角噙着一朵冷笑。 赫尔曼清楚安娜的脾气，自己当众拂了她的面子，也只有吃下这巴掌才能让她消气了。 “安娜……”他想解释，却被瑶光打断。 瑶光鼓掌道，“真是两小无猜，情比金坚。” 一听这嘲讽的语气，赫尔曼头皮发麻。看这样子，安娜是不会配合向她道歉的，只有他替她说了，“对不起，安娜只是一时失手，不是故意的。” 在场的军校生都深刻了解瑶光有仇必报的性格，所以知道赫尔曼说这话，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安娜却不清楚状况，觉得赫尔曼低声下气地在故意讨好瑶光，心中极度不爽，用力一跺脚，恨恨地道，“赫尔曼，你这样对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这是他们小时候常说的话，安娜一不顺心就拿这话去威胁赫尔曼和彼得，而每次彼得都是当屁弹过，只有赫尔曼会当真，小心翼翼地和她道歉，陪着她一直到她气消。 可这一次，赫尔曼却没有哄她，也没有退步，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他看着瑶光道，“你去换一件衣服，免得……” 本来是想说免得被教官看到又要多事，但转念一想，瑶光从来不是一个怕事的人。明明一开始就可以躲开，却故意没有，不知道暗地里又在策划什么。表面上赫尔曼向着瑶光，但他心里清楚，其实他保护的人还是安娜，因为心思单纯的安娜，在瑶光面前，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者，没有半分胜算。 赫尔曼半路转了口，这句话说出来就成了，“免得着凉，影响训练。” 瑶光目光扫过安娜，最后停驻在赫尔曼的脸上，她扬了扬眉，无声地传递过去一个信息，好吧，这次先放过她。 她双手按在椅把手上，缓慢起身，身上虽然狼狈，但脸上却没有难堪之色。 安娜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句，“装腔作势！” 等瑶光走出视线，赫尔曼才彻底松了口气，他的蓝眼睛一转，看向安娜，严厉地道，“你不该来这里，安娜。” “你说什么，赫尔曼？我是你朋友，而她不过是一个外国人，没准以后还会是敌人。你怎能帮着敌人对付和你一起长大的朋友？” 赫尔曼对她的质问不予理睬，拽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朝着餐厅外面走去，同时嘴里道，“去医院开张身体不适的证明，这一个月的军训你不要参加！” 安娜挣扎，“凭什么？” “因为这个军校你不能来。” 安娜怒气冲天地道，“为什么她能来，我就不能来？” 赫尔曼道，“她是她，你是你。” 安娜站住脚，用力一拉扯赫尔曼，将他拉到自己身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一字一顿地道，“赫尔曼，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赫尔曼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答非所问地道，“如果你把我当朋友，就听我的话，回家去。” 安娜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那要是不听话呢？怎么，你打算和我一刀两断？” 闻言，赫尔曼望了过来，而安娜也正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蔚蓝清湛，像浩瀚大海，眼珠子中带着一丝丝的波纹，明明那么干净透彻，却又是那么深邃不见底。他的表情分明是想要传递什么，偏偏他又不开口说，只是这么一瞬不眨地望着她。 他的思绪藏得太深，安娜看不透也看不懂，于是她忍不住问，“赫尔曼，你到底想说什么？” 赫尔曼垂下眼帘，也只是这眨眼片刻，他又恢复了平静，道，“安娜，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听他说得真诚，安娜心中涌起感动，毕竟十几年的感情，不是那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能够相提并论的。可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赫尔曼在那道，“所以，请你尽快离开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