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第一百零一章 歉意

第一百零一章 瑶光回到旅馆，一开门，艾希就迎了上来。看到她鼻青眼肿的，模样狼狈，不由吓了一跳，一把拽过她的手，神色关切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瑶光意简言赅地道，“回家路上碰到几只疯狗。” 艾希脑筋一转，立即猜到了几分，一张俊脸瞬间风云变色，那双绿色的眼眸更是仿如暴风雨来袭的海面，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狠狠砸了一下门框，道，“是不是安娜？这贱人竟敢对你动手，我去杀了她！” 见他转身往门外走，瑶光忙拉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拽回来，道，“我不需要你替我出头。” 自己牵肠挂肚的宝贝，捧在手里都怕磕了，却被别人给碰了。这口气艾希哪里吞的下，把指关节捏的噼啪作响，怒火冲天地道，“他们这些德国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这本是雷霆万钧的一幕，瑶光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且嘴角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变成一个大笑。扯到伤口，她不可避免地一阵龇牙咧嘴。 艾希看着她莫名地问，“你笑什么？” 瑶光掐了一下他的脸皮子，调侃地道，“他们这些德国人？难道你不是？” 艾希本来是怒不可遏，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笑打断，她的笑容就像一缕投入冰窟窿的春光，美丽且温暖，一颗心顿时被融化了，让他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艾希顺势握住她的手，诚恳地道，“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他的眼中有光芒闪烁，像一只迫不可待表忠心的小狗，这模样让瑶光忍不住想逗他，“哪里不一样？还不是棕头发绿眼睛的洋鬼子？” 艾希虽然学了中国话，却学不到精髓，不懂中国人的灰色幽默，也不理解和亲近的人说话时，那些半真半假的调侃。他只知道洋鬼子是中国人辱骂白人的话，以为瑶光是在嫌弃他，顿时把一张俊脸给急红了。 “我不是鬼子，我只是长得像德国人，我的内心其实是中国人。瑶光，我，我……”艾希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关键时刻词穷，越是想解释，就越是解释不清。他握住瑶光的肩膀，晃了晃，道，“总之，你相信我，我愿意为你去死。我……” 瑶光伸手挡在他的嘴前，嘘了一声，道，“好啦，我知道了。表忠心的话，只能说一次，要是一直挂在嘴边，就没人相信了。”.. 自己恨不得对她掏心挖肺，偏偏她全不在意，艾希一脸颓废，悻悻地叫了一声瑶光。不管在别人面前，他有多么的豪横、危险，可在她面前，他永远只是一只顺从听话的小狼狗。 瑶光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几分温柔，可温柔的语气中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道，“我教过你，做事不能意气用事。我有我的计划，部署了那么久，不能被破坏。你只要完成我给你的任务，其他的，都不要插手。” 一想到她交给他的任务是去□□别的女人，艾希的俊脸就沉了下来，十分不情愿地道，“能换别人去么？” 瑶光说得斩钉截铁，“这任务非你莫属。” 艾希不甘心，“为什么非我不可？” 因为你长得帅。 如果瑶光这么回答，他一定会反驳，可瑶光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艾希有些愣忡，随即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心中被一种无法言喻的甜蜜给淹没了。有了这句话，哪怕是去断头台送死，他也认了。知道她是在利用自己，他仍然甘之如饴，中了她的情毒太深，已无药可救。 心情太过激荡乱了分寸，而碰到了她的伤口。听到她的痛呼，他急忙松了手，一脸无措地向她道歉。 瑶光道，“你真有这么喜欢我吗？” 艾希点头，什么也没说，却用双眼表达了自己的深情。 瑶光又问，“为什么？” 艾希，“因为你很好，在我落魄的时候收留我，照顾我，庇护我，让我感到温暖。” “这不是爱。” 艾希，“那是什么？” 瑶光一扬眉，“也许只是恋母情结。” 艾希飞快地否认，“不是。” 瑶光，“以后你会改变主意的。” 这里是他的国家，他的宗族，他会遇到更多和他志同道合的人。 艾希却不这么想，铿锵有力地道，“绝对不会。” 看着他坚韧的目光，瑶光有一瞬间愣神，她走到窗口，推开窗，让风鱼贯而入，背对着他道，“去楼下药店给我买点去疤消肿药回来。” 看着她那孤寂清冷的背影，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被吞了下去，艾希嗯了一声，拿起外套，转身就走。 瑶光的声音又从后面追来，“告诉掌柜的，要是不管用，我拆了他的店。” 艾希挥挥手，表示知道了。他虽然没说话，但嘴角却弯起了一个弧度，露出一对可爱的小梨涡，瞬间软化了他阴鸷的脸庞。 瑶光是他的太阳，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能点亮他的心。 艾希走后，瑶光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脸上的伤。淤青和红肿很快就会退散，破皮的地方也会长好，和格雷特相比，她所受的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要不是水野敬忠在暗处偷看着，她下手会更不留情，甚至不会给对方碰到自己的机会。不过，事情也不能做绝，因为格雷特这颗棋子留着还有用。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安娜和格雷特的裂痕已经产生，两人反目是迟早的事。格雷特好高骛远，嫉妒心又重，一直被安娜压着当陪衬，心中难免有不甘，时间一长，就激化为怨恨。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踩在安娜头上，让自己扬眉吐气。她需要机会，那瑶光就给她这个机会。 将长发放下，瑶光梳理着自己的三千青丝，让它们整整齐齐地披散在背后。诚然，镜中的人有一张令人心动的花容月貌，但同样，她也有一颗阴狠毒辣的心。 不一会儿，艾希回来了，手中拎着一个袋子。 瑶光放下梳子道，“没有被人发现吧？” 艾希摇头，“你教我的功夫，我可没有荒废。” 瑶光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浅笑。 艾希走到她面前，将药瓶子一一从袋子里取出来，放在梳妆台上，问，“你自己上药，还是我帮你上药？” 瑶光不想看说明书，把脸一仰，道，“你来吧。” 艾希就等她这句话。 在她对面蹲下，让自己的眼和她的脸在一个高度，然后，按照药剂师的吩咐，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以前是她给他上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互换了角色。不过，艾希可不像瑶光那么随性，消毒上药，一举一动，都小心异常，生怕自己哪里弄疼她。.. 因为靠得近，瑶光能看到他的睫毛，淡淡的棕色，卷翘浓密，整整齐齐地在眼睑上排开，就像一把扇子。他每每眨一下眼，睫毛就扇动一下，真是诱惑无限。 瑶光看着他暗忖，你一个男人，睫毛都比我长…… 感受到她的注视，艾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哪里弄疼你了？” 瑶光摇头。 见她的目光直勾勾的，不加掩饰，艾希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没回答，而是伸手贴在他的眼眶上，深陷的眼窝和高挺的鼻子，让他的脸部轮廓极为立体。他眨眼时，她清晰的感觉到睫毛扫过手心的触感，轻轻的、痒痒的，仿佛一根羽毛在骚动。 见一个，爱一个。谁说这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一样可以花心，只要够美够潇洒。 艾希抓住她的手，慢慢从自己脸上拉下来，抿着嘴露出一个浅笑，那是梨涡的诱惑。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嘴唇，想去亲她，一点点地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瑶光没有推开他，却在他的嘴唇贴上来之际，伸手挡在了彼此之间。 吻不到她的嘴，艾希飞快地转移了目标，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没大没小。”她笑骂了一句。 见她眼神里没有责怪，艾希不由松了口气，眨了眨右眼，道，“这一吻就当是犒劳我帮你上药。” 瑶光抱胸道，“艾希，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哦了一声，继续手上的活儿，随口问道，“哪里不一样？” “你不怕我了。” 艾希本想说我从没怕过你，但心绪一转，道，“因为我长大了，在我心中，你不再是姐。” 不管是小姐还是姐姐，她都不是，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瑶光道，“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有点小倔强，有点小腼腆，对感情懵懵懂懂，言听计从。 艾希道，“时光不会倒流，回不去了。在集中营的那半年，现实逼着我用最少的时间迅速成长。如果我软弱，死的就是我，我不能死，所以只有选择让别人死。”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不起半点波澜，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生啊死的，就像是在谈论天气那般随意。 瑶光微微一笑。 经历风雨才能长大。童年固然无忧无虑，却要依附在别人身上；成年后虽然天真不再，却可以靠自己的能耐闯一番天下。 艾希放下药瓶子，道，“这些伤口都不严重，淤青退了就会恢复的。就是这几天，你要坚持上药。” 瑶光道，“有你在，忘不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沉稳有力，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艾希还在想，这个时间点有谁会来，但瑶光却已一脸了然。从这敲门的力度和节奏，她就知道此刻站在门外的人是谁。 她起身，却没去开门，而是对艾希道，“不想见的人，帮我打发了。” 说完，她转身去了厕所，碰得一声，将门关上。 艾希回过神，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去开了门。 在开门前，他有意无意地扯了一把领子，让衬衫敞开，露出里面的背心。 他的直觉挺准，站在外面的人确实是赫尔曼。.. 赫尔曼再聪明也没料到给自己开门的人会是艾希，不由一怔，但他随即释然，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艾希本就是她的跟班随从。而她的计划，也需要这么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鼎力相助。 于是，他礼貌地开口，眼中并无闪现任何其他的情绪，因为他懂瑶光，所以也给她绝对的自由和信任。 “我找蒋瑶光。” 和赫尔曼不同，艾希一直把他当作头号情敌，每次见面都是充满敌意和不喜。克制不住不喜欢他的情绪，所以，说话的态度也变得生硬而又不客气，“她不想见你。” 说完，他就想关门。 赫尔曼撑住门板，道，“我有事要说。” 艾希不悦地皱了皱眉，“和我说也一样。” 赫尔曼，“她人呢？” 艾希，“在洗澡。” 屋内却没有流水的声音，显然只是不想见她的借口，赫尔曼有些无奈，平生第一次恋爱，对象还是瑶光这样古灵精怪的人，就凭他的恋爱经历根本拿不下她。 艾希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赫尔曼，“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