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第一百十一章 降服

瑶光说的是德语，可这些德国人还是一脸懵逼。 “什么意思？”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这一吼顿时吼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这句话，应该会有她的用意，众人的好奇心纷纷被挑了起来。一双双询问的目光投向赫尔曼，对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他是百科全书更是圣经，这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况且，他们一个男神，一个女神，心意相通。 赫尔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眼望向了瑶光，凝视她半晌，又缓缓将视线转向天空，一脸若有所思。.. 天空仍然混沌不清，只是密布的乌云散去了一些，夕阳的余晖寻找着云朵中的破绽，倾洒入大地。 太阳快要下山了啊。赫尔曼暗忖。 便是这不经意闪过脑际的一个念头乍然惊醒了他，倏忽之间，他明白了她的意图。心中重重一跳，眼中的光芒也随之绽放。 就在大家以为得不到答案之际，赫尔曼突然开了口，“她说她要追逐太阳，并把它射下。”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大家面面相觑，这话有多霸气，就有多狂妄。无法无天，却也符合瑶光的处事风格，她从来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人。 从震惊中回神，安娜第一个叫出来，“妄想射日，简直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今天她怎么追到太阳并把它射下来。” 众人嘴里不说，心里却皆有同感，都觉得瑶光这么说有点狂过头了。这么多人中，也只有赫尔曼看她的目光依然坚定而沉着。 他在心里暗道，不，她能！ 瑶光脱掉身上繁重的滑雪服，这场比赛突如其来，所以她没有准备，只有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从视觉上来说，她似乎已经输了一半，但是，强大的人从不需要这些虚浮的东西来加分，即使没有华丽外表，也照样能撼动人心。 她放下盘起的马尾，给自己带上黑手套。黑眼，黑发，再加上一身黑衣，整个人如刀般锐利、如夜般深沉，与这一片皑皑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一道逆转乾坤的□□。 她在冰湖上滑动，左右□□替，除了逐步递增的速度并没有其余的动作。这是她的赛前热身。 一圈滑下来，瑶光眼珠子一转，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彼得，决定拿他开刀作为开场。 彼得见她动了，便准备下场，突然觉得背后凉嗖嗖，紧接着一阵疾风朝着自己刮来，他急忙回头。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吓一跳，胸膛中的一颗小心脏差点跳出喉咙口。 瑶光朝着他这个方向风驰而来，在靠近他的瞬间，倏地抬腿朝他劈下。只见她的身体向后仰去，左腿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乍看之下，便是一把怒指向他的长剑。 被她这气势吓了一跳，彼得大叫一声，下意识地要躲避。他也算是滑冰场上的佼佼者，但在慌乱之下却踏了个空，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看到他脸上大惊失措的表情，瑶光微微一笑，配合着脚尖的力量稍一扭腰，在和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擦身而过。彼得坐在地上，还是能清晰感受到冰刀划破空气带来的压迫感，再加上瑶光亦行亦远的笑脸，更是让他一阵毛骨悚然，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瑶光一手扶腰，另一手撑地，一个又美又飒的侧手翻之后，开启冰上之旅，让那些不以为然的人不由自主地停止了窃窃私语。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一整天都是乌云密布，偶然才会有阳光一闪而过。而瑶光这一身黑的打扮，更是彷如夜幕降临，显得暗黑而阴鸷。 瑶光在冰上滑动，动作虽然行云流水，却并非是高难度。 安娜看着她，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这？”也敢丢人现眼。 其他人眼里或多或少也都闪现出了失望。 众人都在期待女神的表演，谁也没注意风向和风力的改变，只有赫尔曼，仿佛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般，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于心的笑。 在向后滑行的时候，瑶光向后下腰，双手缓缓打开，做出一个拨云见日的动作。与此同时，一缕阳光突然刺破层层乌云，倾洒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瑶光的位置。 一刹那，四周皆昏暗，唯她所处之地，是金色耀眼的阳光。瑶光仰起脸，背后拱，踢后腿，头和腿弯成一个圆，以这个姿势在冰上翱翔。一眼望去，可不就是一张逐日之弓么？ 看到此情此景，众人皆是一怔，脑中不约而同地跳跃出她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夸父追日！ 本来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概念，却被她如此清晰地用肢体表达了出来，顿时让人深有感悟。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她展开双臂，身体向前倾倒，单腿滑行，宛若一只向着阳光展翅翱翔的大鹏。黑暗被她踏于足下，乘风破浪，一路迎接她的，皆是灿烂阳光。 一束束光芒接二连三地穿透云层，落到冰面，先是一个个光点，紧接着这些光点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平面。短短一瞬间，原本沉重昏暗的冰湖被映出了叫人惊心动魄的颜色，而站在这万丈荣光中的黑色人影，却是瑶光。 赫尔曼看着冰湖中央那个孤独却又骄傲的影子，当真是一眼万年，心中一时百味杂陈。这么多人看热闹，也就只有他一个能真真切切地读懂她。 这是瑶光的入阵曲，宣誓着她的决心，不管前路多么艰难险阻，哪怕是以生命为奠基的枪林弹雨，她都会去开辟出一个新世界。这一辈子，她蒋瑶光为求功名，可以不惜一切！ 瑶光不是滑冰高手，但她有一身的武艺，功夫的刚、舞蹈的柔，结合在一起，让她可飒可媚、可硬可软、可疾可缓、可盐可甜，即便没有眼花缭乱的旋转跳跃动作，照样飘若游云，矫若惊龙。 “为什么阳光总被她踩在脚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是巧合吧？” “是她在追日。” “真不可思议！赫尔曼，她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有人在耳边提问，赫尔曼心不在焉地答道，“计算出光射到地面的时间，就能做到与光同行。” 骗人的吧，这怎么计算？真是叫人惊愕，不，不仅只是惊愕，而是惊悚。 太深奥的数学物理原理，大家是不懂的，但她追日的神勇身形却是真真切切被看在眼里的。一个连太阳都能追上的女人，那是何其强大。 短短几分钟时间，夕阳的余晖已经完全破开云层，紫色晚霞照射在冰雪上，映照出了鲜活的色彩。 瑶光压低身体，只见她双腿交错，身体与冰面平行，再低一点，便贴在冰上了。 安娜脸上冷笑的表情僵住了，外行看热闹，但她这个懂行的却看出了门道。这个倒滑的动作看似简单，但其实难度很高，身体柔软且舞蹈根底深厚的人才能做到。 在千万缕阳光都集中在一点的时候，她亲吻了一下冰面，仿佛在致敬，又仿佛在宣战。 瑶光飞快地站了起来，伸手做了一个开弓射日的动作，也就在这惊鸿一瞥后，四处陷入了黑暗之中。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仿佛在这一刻，她用手中无形的弓箭射下了天空上的太阳。 在这之前，没人理解什么叫夸父逐日，什么叫后羿射日，而瑶光一字未语，却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从今往后，这些德国人的脑海中有了一句话、一个片段，那就是身披黑战袍的瑶光踩着风火轮，追着太阳，最终将其一箭射下，一瞬间，让天地间陷入混沌之中。 这一刻，不但夕阳落下，连风也停止了！ 在场众人一片静默，被她震惊的，不是她的花滑表演，而是她的强大气场。只要她想演，天地便是她的舞台，日月星辰便是她的灯光，何其霸气。 这样一个女子，任何人抢不走，也不会属于任何人。 一向胸有成竹的赫尔曼第一次有了挫败感，曾经，他以为自己和弗朗茨他们是不一样的，至少他能走进她心里。而现在他才恍然，都是一样的，他们一个个只是她的棋子。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甘之若饴地为她倾心。 安娜本来信心满满，毕竟自己已经是专业水平，料定瑶光不可能超越自己，但这一场演绎下来，看见众人脸上震惊的表情，她顿时没底了。 天才和凡人的距离在于，凡人靠熟能生巧，去重复练习别人给的东西。而天才，他们能一鸣惊人地创作出震撼人心的新事物。 安娜一把拽住赫尔曼，急切地问，“我和她谁滑的好？” 彼得在一边讨好地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你。” 安娜瞪了彼得一眼，“你闭嘴。我要听他说。” “万千星辰不如她。”说这话时，赫尔曼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瑶光。 如此直接伤自尊的话，还是第一次从赫尔曼嘴里说出来，安娜的心迅速沉了下去，一时间，委屈、难堪、失望、不甘……各种情绪一时蜂拥而上，她用力扣住赫尔曼的手臂，道，“赫尔曼，你说什么？你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赫尔曼一字一顿，坚定不移地道，“是，我爱她。” 安娜一怔，不光是她，就连彼得也愣住了。 这是赫尔曼第一次坦白自己的爱意，当众承认他对她的感情。 “赫尔曼，你疯啦。怎么能说这话，你不知道她是……” 赫尔曼打断她，“浩瀚宇宙，唯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