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第一百十九章 联盟

第一百十九章 瑶光从衣服里掏出俩鞋垫，随手向后一抛，原本高耸入云的胸部顿时瘪了下去。 一转身，撞见弗朗茨那双碧幽幽的狼眼正盯着自己，瑶光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来找你过圣诞节啊。” 弗朗茨皮笑肉不笑地哈了一声，“很好笑。” 将他语气中的嘲讽自动忽略，瑶光继续这个话题，道，“说说看，你们西方人的圣诞节一般都是怎么过的？吃烤鹅？烤猪？还是烤鱼？” 弗朗茨哼了一声，拒绝回答。 瑶光心理素质强大，即便他不接茬，也能独自把这出戏唱下去，道，“酒足饭饱后，再相互送礼？” 见她废话连篇，却没一句重点，弗朗茨终于不耐烦了，催促道，“别绕圈子，说重点！” “重点……就是，”瑶光拉长尾音停顿了半刻，在吊够了他胃口之后，终于将下半句说了出来，“我想送你一份圣诞大礼，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收。” 弗朗茨扬眉，“那要看是什么大礼。” 瑶光道，“让你成为元首亲卫队里的一员。” 闻言，弗朗茨的心脏剧烈一跳，心潮起伏，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冷静地道，“怎么成为？我愿闻其详。” 瑶光拉开椅子坐下，又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等他也入座后，这才道，“维尔纳上校你知道么？” 听到这个名字，弗朗茨不由一怔。 哪怕只有一秒的愣忡，都被瑶光看在了眼里，稍作停顿后，将他的全名报了出来。 “罗斯.维尔纳。” 这个人，弗朗茨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还如雷贯耳。那可是亲卫队的队长，元首跟前的红人。 瑶光一边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一边说道，“据我所知，想进亲卫队必须有人举荐，如果他愿意举荐你的话……” 弗朗茨打断她，“他凭什么举荐我？” “一般来说，是没可能，不过，”瑶光话锋一转，突然把话题切换到了另一件事上，“你也听说了，最近维尔纳上校接手了一桩命案。” 日本使臣被刺，嫌疑犯还是陆军高官的女儿，这件事引起的反响太大，社会各界都在密切关注着。不过几天时间，真假消息就满天飞，压都压不住。 “你的杰作。”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之前，弗朗茨亲耳听她说过，只是当时事情还未发生，所以多半当儿戏，听过便过。现在儿戏成了真，心态自然不同。 相对他凝重的神色，瑶光却笑得风轻云淡，“动荡的年代，英雄豪杰辈出，风起云动那是在所难免。” 这话说得有意思，带着无数玄机，仿佛她洞悉每个人的未来。弗朗茨没说话，而是双手抱胸向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等她下文。 瑶光道，“从接手调查到今天，差不多也要一星期了。日子一天一天在过，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既不能洗脱安娜的嫌疑，也不能证明她有罪，从头到尾就在原地绕圈，想必这位维尔纳队长也很是颓废吧。” 不仅是颓废，还有巨大的压力。社会上这么多双关注的眼睛，有盯着日本人的、有盯着冯.海瑟尔贝格的、还有盯着维尔纳的……各路人马心怀鬼胎，就等着揪他们的小辫子。 弗朗茨冷笑一声，“拜你所赐。” 瑶光不以为然地挥手，把他的话当赞扬吸收了，冲他嫣然一笑，道，“中国有一句古话叫高处不甚寒。维尔纳和冯.海瑟尔贝格都是身居要职的人，是元首面前的大红人。人红是非多，那些眼红他们的人难免不会趁乱在背后搞点小动作，我们管这叫落井下石。” 弗朗茨没心思在这听她咬文嚼字，打断她道，“所以呢？” “就以现在的局势来说，我们把牵涉其中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必须想办法除之后快。” 无疑，冯.海瑟尔贝格上将就是。 “那第二种呢？难道是你的朋友？” 弗朗茨原本只是随口一句，还带着点讽刺的意味在里面，没想到瑶光却点了点头。 “这第二种人，是和我们没有直接交集，却可以为我们所利用的。”她看向他，露出一个笑容，“所以，你也可以把他当作是"朋友"。” 弗朗茨扬起他的两道剑眉，“能够成为元首身边的亲信，维尔纳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去利用他。”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投其所好。”面对他尖锐的直视，瑶光并未退缩，而是略带几分挑衅地回视过去，“他的目标是破案，只有破了这个案子，他才能压住不服他的芸芸众口，安心回到元首身边继续为他效力。从他的立场上来说，凶手是谁并不重要，他关心的只是案子被侦破的这个结果。他要这个结果，那我就给他这个结果。” “怎么给？”弗朗茨对她的话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你们素味平生，你凭什么让他相信你。” “我自然不会亲自出面，不过，我会给他送去一个强有力的证人。他不需要相信我，只要相信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的东西。” 这话说得很拗口，不光是字面，还有底下更深一层的寓意。 弗朗茨猜不透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只能追问，“把谁送过去？” 瑶光不加隐瞒，“长泽丸子，长泽瑛太的妹妹。” “那又如何？”弗朗茨受伤离校有段日子，对之后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所以一时也参透不了这其中的奥妙。 “又如何？”瑶光嘴角一勾，道，“安娜开枪的时候，长泽丸子也在案发现场，只不过长泽瑛太事先将她藏了起来。安娜没看到她，可是她却看到了安娜。之前，定不了案是因为证据不足，现在物证再加上人证，如果冯.海瑟尔贝格上将仍然坚持为自己女儿洗脱罪名，那可就真是徇私枉法了。” 弗朗茨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个后招，不由再度一愣，沉默半晌后，突然问道，“你和我说这些，到底是想利用我做什么？” 见他一脸戒备，瑶光笑了笑，伸手在他胸口轻轻一拍，道，“放心，我不会坑你。相反，还要助你一臂之力，让你顺利搭上维尔纳这辆顺风车，早日成为亲卫队一员。” 话说到这份上，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瑶光要给他个顺水人情，换句话说，就是借他之手，把这个目击证人送到维尔纳面前。这样一来，对维尔纳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必然会记下他这个人情。 弗朗茨仍是怀疑，“你为什么要选我当这座桥梁？”.. 瑶光直言不讳，“因为所有人中你的出身最差。” 被踩中痛处，他脸上神色一变，可瑶光却视而不见，继续道，“出身差，却野心大，一心想往上爬。这样的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有利的机会。”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瑶光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总是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弗朗茨不管是出身，还是官衔，都没有攻击性，由他出面最为合适。 瑶光的话□□裸的，却一针见血。 弗朗茨本想发火，但仔细一想，觉得她也并未说错，自己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稳下情绪，他放松眉宇间的线条，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调道，“蒋瑶光，你倒是挺了解我。” 瑶光微微一笑，“你是我的入幕之宾，岂能不了解？” 她脸上的笑容，有种不真实的甜美，让弗朗茨的心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避开她洞悉一切的目光，他掩饰性地干咳一声，道，“既然是你入幕之宾，那你也该告诉我你接下来的计划吧。” “过几天，等风声没那么紧，我会让艾希把人送到你手中。另外……” 瑶光拉开自己的包，从中取出一把短剑，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显然，短剑是出于名匠之手，被打造得十分精美。除了手柄上镶嵌着的宝石，还有一个标记，确切地说，是一个家族的族徽。 弗朗茨拿在手中仔细一看，上面用花体字刻着海瑟尔贝格的字母。 见他投来询问的目光，瑶光道，“我要你利用在海关工作的职权，编造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海关无意间拦截到一个寄往波兰的包裹，里面有一把短剑、一封信，是冯.海瑟尔贝格上将写给亚当.耶日.恰尔托雷斯基亲王的信件。其内容为……” 说到这里，她向他勾了勾手指。 等他凑过来后，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闻言，弗朗茨瞬间风云变色。 瑶光说的是，元首决定于明年四月二十四日进攻波兰。 牵涉到战争，关系到国家安危，便不能再抱着一颗平常心。弗朗茨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一双绿眼牢牢虏获她，问，“真的假的？” 这话换任何人说，他都不会相信，但是瑶光……她是个例外，因为她已经制造了太多奇迹。 瑶光微微一笑，“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和荣誉短剑都要被海关\"无意截获\"，然后借维尔纳之手送到元首手中。” 就算不说穿，弗朗茨也能隐隐猜到这伪造信件背后的用意。元首对波兰的攻占势在必行，没确定的只是时间，不管信中提到的时间是真是假，都会引起元首对冯.海瑟尔贝格上将的猜忌。一旦有了间隙，那上将的仕途就岌岌可危了，不光仕途，甚至身家性命都难保。 但弗朗茨不明白一点，“为什么是亚当.耶日.恰尔托雷斯基亲王？”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毕竟她的目的只是给他按上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 瑶光道，“因为他是波兰伊莎贝拉公主和德国驻波兰大使尼古拉·莱普宁.冯.海瑟尔贝格的私生子。他和上将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弗朗茨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脱口道，“欧洲宫廷里的秘史，你如何会知道？” 瑶光轻轻一笑，笑得无比自负，“这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这样的鬼话，弗朗茨自然是不会相信，等震惊下头，再仔细一想，突然想明白了。一定是赫尔曼！这两个家族都是有百年根基的名门望族，相互知根究底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弗朗茨忍不住要替她鼓掌，“瑶光，你真的很厉害，连赫尔曼这样的人，也能被你当棋子使。” 瑶光知道他误会了，却也没多做解释，很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也不会相信。 “你为什么非要彻底击垮冯.海瑟尔贝格家族？” “树倒猢狲散，只有他们让位，我才能把我的人扶植上去。”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弗朗茨却笑不出。之前，自己还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她找上门，寻求合作。当时她说，冯.海瑟尔贝格刺杀日本使臣，将会死于一场□□。那时候，他只是笑她轻狂，不自量力地去挑衅政界权威，但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对她的手段从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 在官场上沉浮，弗朗茨自诩也是有城府有心机的，但和她的手段比起来，自己那些伎俩简直小儿科。 心中浮起一丝不甘，他目光阴鸷地望向瑶光，试探性地道，“如果我不选择与你合作呢？” 瑶光道，“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弗朗茨挣扎，咬牙道，“不，我有。我可以去找维尔纳上校，把你的所作所为如实告知。” 瑶光脸色一变，但也仅仅只是刹那瞬间，她又恢复了笑颜如花，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用笃定的语气道，“弗朗茨，你不会。因为我能给你的更多。” 弗朗茨张嘴想反驳，可那一句"不，我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瑶光能不能给他更多他不知道，但可以确信的是，他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