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是瓶山人，死是瓶山鬼

不死药每人赏赐一枚？ 这是何等的豪迈大气。 历代帝王耗费了无数财力物力，派遣药师方士前来瓶山炼丹。 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这一枚不死药罢了。 如今，从吴龚嘴里说出来，却像是路边的大白菜一般。 轻描淡写，不沾烟尘。 只要加入，就每人赐予一颗？ 若是放在几千年前，恐怕帝王听了都得俯首叩拜。 不过，这天方夜谭的事情，放在如今，也足够震撼人心也就是了。 玄阴尸桂下，一片片黑色的桂叶堆叠成云，阴雾弥漫。 吴龚盘旋飞舞在浓厚的阴雾里，隐隐约约可见玄光澄澈，穿透黑暗，照见威武妖躯的一鳞半爪。 陈玉楼昂着头，直愣愣的看着吴龚若隐若现的妖躯，只觉得喉咙发干。 胸膛里，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攫住，狠狠地收缩跳动。 咚咚咚...... 急剧收缩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 大量的血液泵入大脑，让陈玉楼眼珠子都在充血发红。 他全身激动得颤抖，注视着吴龚，如见仙神万圣。 “妖仙大人，我等真的能加入您建立的瓶山圣地吗？” 他哆嗦着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吴龚从阴雾里探出头颅，淡淡道：“只要是某一道的学识大家，愿意彻底归附瓶山，自然是可以的。” 一旁，孙国辅、葛长根也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们两人，一人精研风水术数，一人精研丹药医术。 学识大家的称谓，两人自忖没有半点问题。 最重要的是，孙国辅向来一派道学心思，对仙道渴慕已久。 葛长根一辈子和生死打交道，早就已经看破生生死死，想的只是如何能学到更多的医药知识。 两人如今听闻吴龚的话，忍不住问道： “不知妖仙所言的彻底归附，该是如何？可是要赌咒发誓？” 陈玉楼也是附和道：“对，对，若是需要赌咒发誓，我现在就可以。” 陈玉楼说着，竟然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准备起誓。 吴龚看着三人这般积极，不慌不忙，额头又有一道月轮升起。 银月清辉，皎洁如玉，照亮了枝繁叶茂的玄阴尸桂。 同时，一道嘶哑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 “赌咒发誓？不，我瓶山怎么会需要如此糊弄人心之法。” “一入瓶山圣地，尔等的一切种种皆和瓶山彻底绑定。” “现在，未来，甚至生生世世，生是我瓶山人，死是我瓶山鬼，能得吾永恒的庇佑。” “哪怕身死轮回，亦是无需担心，吾自有法门助尔等避开轮回蒙昧之苦。” 众人闻言，相顾骇人，看着吴龚的目光立刻转变。 吴龚可不管众人如何想，只是飞到玄阴尸桂顶端，继续道： “这一株玄阴尸桂，聚鬼纳尸，乃是一等一的的尸鬼道宝材。吾今后会将之炼制成一件法宝，专门容纳归属瓶山之人的阴魂。” 吴龚顿了顿，声音越发威严宏大，震得众人耳朵生疼。 “待吾证道妖仙果位，入玄阴尸桂者，吾必助他证得鬼仙之位，超脱轮回，永享长生之乐。” 轰隆...... 吴龚的话像是一颗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 尸桂树下，人人色变，人人心惊。 大部分人，一听这话，当即蠢蠢欲动，想要加入瓶山。 只是自身并没有一技之长，故而心中渴望，也不敢开口。 有的人目光闪动，如见邪魔，心中骇然。 他们心思通透，一下就听出了吴龚话里的陷阱。 什么一入瓶山，生生世世永得庇佑？还能超脱轮回之苦？ 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画饼充饥而已。 入了瓶山，能不能超脱轮回，证得鬼仙还要两说。 但是，受到吴龚永恒的驱策却是真的。 这些人，听明白了里面的意思，目光微凝，陷入沉思，一时间难以权衡利弊。 极少数的人，像是孙国辅、陈玉楼、葛长根，则是眸光大亮，仿佛见到了希望的辉光。 他们不在乎受不受驱使，在乎的是可以证道鬼仙，超脱轮回的机会。 这等大机缘，若是没有条条束缚，反而显得不真实。 三人猛地咽了下口水，当机立断，纳头便拜。 “陈玉楼孙国辅葛长根，愿加入瓶山，生生世世，永受妖仙庇佑。” 三人话语刚落，还不等吴龚发话，旁边的人就瞬间惊吓出声。 “陈大哥，你疯了吗？你加入了瓶山，卸岭众多弟兄怎么办？我怎么办？老总把头怎么办？” 红姑娘满脸的骇然，一把拉住陈玉楼的手，急迫追问。 花玛拐同样如此，一步上前道： “总把头，万万不可，陈家的香火还要靠你呢，你入了瓶山，叫老爷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哪知，陈玉楼听了两人的话，非但没有半点犹豫，反而神色越发坚定道： “我深入大墓，时常见墓中枯骨，不论王侯将相，百年之后，皆是一抔黄土，心中早就对死亡畏惧极深。如今终于得见妖仙，有了避开身死魂灭的机会，你们不用再劝了。” 旁边，孙国辅和葛长根二人也是如此。 了尘长老脸色凝重道：“师兄，你可是深思熟虑想好了？若是口误，相信妖仙豪气，也不会怪罪。” 了尘长老边说着，边朝吴龚稽首行了个礼，玩了个小把戏。 鹧鸪哨站在旁边，点头赞同道：“孙先生学富五车，本该为妖仙效力，可是生生世世，太过久远，还请三思。” 只有金算盘，看了看吴龚，又看了看孙国辅，瞻头顾尾，难以决断。 孙国辅沉默片刻后，忽地展颜一笑道： “你们都知道我向来渴慕仙道，精研易学道学不过是为了求仙问道。” 孙国辅说着，满怀追忆道： “昔年，我曾经走遍武当山、终南山、茅山等地，拜访道观主持以求修仙之法，可惜只是徒劳。” “如今总算盼来了机缘，你们忍心我这般错过？” 对于孙国辅的过往之事，了尘长老一清二楚。 此刻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就不再劝阻，只是祝福道： “师兄想好了便是，我在此祝师兄仙路通畅，得享鬼仙之乐。” 另一边，诸位神医也是拉着葛长根，一阵规劝。 “葛长根，你乃是我等的定海神针，万万不可如此草率。” “没错，生生世世啊，一旦入了瓶山，可就再无解脱之机了。” “是啊，一切种种全都要奉献给瓶山，太过骇人，葛长根莫要一时冲动。” “葛长根若是为了不死丹书，我等不研究便是了，改日就打道回府。” 葛长根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面色一板道： “尔等妄称神医之名，竟然连生死都看不淡？” “生生世世永受妖仙庇佑，这可是大大的福报啊，尔等怎么如此糊涂？这都看不懂？” 葛长根唾沫星子横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喝骂道： “尔等也不想想妖仙是何等存在，神通广大，即将证道妖仙果位，未来长生不老只是等闲。” “我入了瓶山，若是证得了鬼仙之道，那就有无尽的时间来研究学习医药知识，莫非你们以为我的水平真有那么高？” 葛长根说着，激烈的语气逐渐平和下来。 他目视前方，满脸的憧憬，像是朝圣者。 “仙道，鬼道，长生不死，无穷时间，太妙了。” “我啊......想去学一学那生死人、肉白骨的上等医道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