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游四海 第216章 会聚一堂

安魂木产自荒古密林边缘地带。 以其碾成粉末，添加进配饰中，可起到镇魂提神之功效。 在原产地机关城，这种功效独特的木材，另有遥寄哀思的寓意。 巨子府正门对联下各有一捧混杂木屑的黄土，插在其中的安魂木枝条，寂寥地开着几朵盛放的小白花。 鲁艺父母未能修成正果，已不在人世。 王老爷子代为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佩戴白色抹额，虎目隐约有些泛红。 高达一丈的身躯，肩膀格外宽厚，看起来像一座小山。 只是这座山，多出几分悲秋的感伤。 敖澈换了素色长衫，抱拳拱手道： “王前辈，小龙敖澈特来祭拜鲁巨子一家，还望前辈节哀。” 王老爷子抱起砂锅大的拳头，嗓音沙哑道： “里边请。” 敖澈进得正门，将盛装礼品的玉葫芦放在管账目的管家桌前。 齐仲山行至王老爷子身前，伸手轻拍他宽厚的肩膀，语气低沉道： “木王，节哀。” “石王，里边请。” 苏夜与王老爷子在爽口斋所在的街道，曾有一面之缘。 只是两人所讲论的内容，其中并未涉及王老爷子的本名。 两位长者互相的称谓，亦非本称，而是纵横三千世界多年，建立的威名。 齐仲山以售卖天玄石，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贾。 王老爷子木王之名，必与荒古密林有关。 齐崖抱拳拱手，全无讲话的份。 默默跟随祖父，走进气氛低沉的巨子府。 苏夜正欲上前。 突然感应到几道雄浑气劲。 站定不动，静观其变。 半空中出现一朵祥云，三位骑乘灵宠的锦袍男子，催动坐骑斜飞至王老爷子身前。 为首一人身穿黑底金边锦袍，头戴同色幞头，黑披风拖到脚底，半遮住藕丝步云履。 抱拳拱手，声音清朗道： “晚辈闻听噩耗，特来吊唁。” “请进。” 锦袍男子转过头，扫了苏夜一眼。 随即一抖披风，带两位随从踏进巨子府。 苏夜问心局期间，曾两入云京。 接触的是人皇和皇后，当朝丞相，两位权势极大的内侍，以及风格自成一派的钦天监。 他们掌控着朝廷最大的主导权。 对苏夜的忌惮，反不如位阶较低之人。 锦衣男子的眼神中，藏有隐晦的杀意。 苏夜自出山以来，见惯了生死险境，浑然不在意。 方欲迈步向前，又来了几位身穿玄色太极道袍的道人。 “无量寿福。”为首之人，头戴莲花冠。 面容俊朗，神目如电。 “王道友，还望节哀顺变。” “多谢沈道友，请进。”王老爷子行了个单手合十礼。 沈道长身后的女子，偷摸向苏夜展露笑脸。 正是在斗牛城，曾以影附之法，助苏夜短暂迈入青峰境的陈清雪。 苏夜微笑回应。 云天宗的道人进府之后，围观的墨家修士，俱是低声议论。 “朝廷派来监察使……云天宗的沈庄也进了机关城。 巨子大人亡身，还不知牵扯出多大的变故。” “开年以来，机关城灾殃不断，终致发生如此大的祸事。朝廷派监察使，估计是想另立新巨子，以防悲中生乱。” “我可是听说，朝廷和天道山都有意得到那东西……不知巨子亡故，与此事有无关联……” “莫要胡言，小心祸从口出。” 众人的声音，逐渐变得细微。 苏夜通过旁听对话，得知两个信息。 锦袍男子是朝廷监察使，官居三品，可监察朝廷命官行止。 沈庄是刀修。 位列刀皇萧潜之下，有大乾第二刀的美誉。 云天宗七位长老赶赴九幽谷，以沈庄宗内地位，本不该来机关城。 如今他现身城中，可知云天宗对生命之种势在必得。 “苏道友缘何站在街巷，不去府中吊唁？”青柳依旧是一袭青衣，头戴轻纱，遮住姣好容颜。 “来往的皆是贵客，”苏夜笑道，“我这个不入流的客人，自然是要落在后面。” 青柳掩住小嘴，并未回言。 行至王老爷子身前，行了个万福礼： “小女子青柳深慕鲁巨子之名，特来吊唁。” “来者皆是客，请进。”王老爷子非是迂腐之人，并未在意青柳身份。 青柳迈步进府。 苏夜行至王老爷子身前，神情肃穆，抱拳拱手： “晚辈特来吊唁鲁巨子。” “请进。”王老爷子神态全无变化，似若从未见过苏夜。 迈步进府。 院中三株青松。 两大一小。 代表逝去的三人。 苏夜观瞧松树，竟一时有些恍惚，以为鲁巨子一家果真蒙难。 大院北侧的五间宽敞屋子，居中的客堂坐满了客人。 府上的家丁和丫鬟，跑来跑去侍奉茶水。 “陆监察使，什么风把您吹到机关城来了？”沈庄手执拂尘，话语间全无半分情感。 锦袍男子狭长丹凤眼微眯，轻笑道： “沈道友，连你都下了山，我缘何不能来？” 苏夜迈步走进客堂。 坐在末尾的空位，静听两人夹枪带棒的谈话。 “沈道友，你身为妙然峰首座，不可忘却云天宗的使命……否则牵累可宗门，你可担待不起。” “知道的，晓得陆大人是监察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皇陛下。” “放肆！”锦袍男子右掌下劈，身旁桌案四分五裂。 沈庄单手结印，桌案即刻复原，话锋犀利道： “今朝是鲁巨子丧事，做出这等蠢事，不知朝廷的脸往哪搁。” “沈道友，你是要公然与朝廷作对吗？” “贫道实不敢与朝廷作对……不过陆大人，您还代表不了朝廷。”沈庄全无半分推却。 两位高人眼神冷厉，互相瞪视对方。 青柳柔声道： “两位前辈，鲁巨子尸骨未寒，您二位却在府上唇枪舌战，未免失了身份。” 敖澈附和道： “纵使有百般不对付，也该等出了巨子府，再做计较不迟。” 坐在上首的齐仲山，则是全无劝阻之意。 他在暗中观察。 非是观察监察使陆景和刀修沈庄，而是坐在末位的苏夜。 抢夺生命之种的多方势力，互相间矛盾重重。 落在苏夜手中，势必会乱成一团麻。 “苏道友，你为何一言不发？”陈清雪的轻声，在陡然静下来的客堂，响如惊雷。 众人的视线，瞬息落到了不显山不露水的苏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