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灵智学（三）

要评价这门“灵智学”的课程，一个字就是难，特别难。 难在两点，一是讲义生造了很多概念、定义和名词。 更加大理解难度的是，这些东西仿佛全都是架空的。 以往学习某个新学科，哪怕之前对其知之甚少，但还有个概念。不会完全不知道这个东西讲的是什么。 比如学习化学，就算事先没听说过不少稀有元素。只要知道了元素表的规律，也能理解那些字母代表的，是和日常就熟悉的铁、铜、氧之流性质不同但同属于一个框架下的概念。 人需要依靠自己已有的知识，通过联想、归纳、推理去理解自己未知的领域。 但灵智学的讲义完全看不出和现实的接点，仿佛这些名词和模型都是空想出来的。 第二个难点，这门课还用到很多数学知识。 台上的那个青年，先从初中生就了解的几何知识入手，然后介绍了一种模型。接下来给出了几个引理和严格的证明。 丸山小胖不知道他的这个模型到底是干啥的。 但明显老师不是乱讲的，是由十分严谨的假设和几十行符号逻辑推演出来的。 问题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其实开始班里还没人举手提问。 倒不是大家不好意思，好歹是有数的升学高中。 问题是九条吾郎一个劲地讲，等大家懵圈反应过来，感觉前面不懂的地方太多，都无从问起。 还是高田旭先举手，站起来一口气提了三个问题。这才提醒了其他人，后面举手提问十分踊跃。 估计听不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九条老师讲慢一点。 后面的时间丸山小胖一边听课，一边翻看前面的讲义部分。直到下课铃响起，抓耳挠腮半天的他，也就看明白了个开头。 他把笔摔到桌子上：“可恶，这真的是高中生学的东西吗？” 不止一个同学这么想，不如说。九条老师宣布休息时。班上乱哄哄一片，学生们怨声四起。 立园阳太也不禁向高田旭发问：“旭同学，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引理成立？” 高田旭摸了摸下巴，谨慎地说：“这里的推导就是说，当把这里作为一个整体的时候……然后因为它是严格递增的，我们可以认为……” 就连成绩很好的立园阳太也听了三遍才理解。他记下要点，有些无语地说道：“不仅难，而且内容好多。这点笔记我要是自己想，估计得琢磨一晚上才能跟上现在的进度。下节课不会还照这个速度讲吧？” 高田旭只是微笑。他心里权衡，这个难度和大学那些不水的专业课相当了吧。 上一世高田旭没上过大学。但他重新准备高考期间，也去过目标的大学旁听过。还找过大学课本翻看。 毕竟以他的规划，考上大学以后也需要保证一定时间来打工。所以他提前去了解了大学的课业压力。 高田旭目标专业是工科。就他有限的了解来看，这节所谓的“灵智学”课程和大学工科专业课难度相当。内容也差不多丰富。 如果是前世的高田旭，一节课跟上会相当吃力。 但这一世重新捡起了书本，在学海里畅游了几年，又有了黑之书的加成。 对他而言，刚上课时问出那三个问题后，他就开始能跟上这些抽象的知识了。 当然高田旭也不清楚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不过反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思考学以致用还比较遥远。还有好几年象牙塔的阶梯要爬，先当好无情的做题机器吧。 思考间，高田旭看向另一边的特进班。 “哎呀，该说是万幸吧？至少他们也和我们差不多。”立园阳太也看过去，安心道。 确实，特进班那些人也好好吃了一壶。他们也在互相交流，或是抱怨，声浪不比这边小。 “切，他们绝对是知道什么。”丸山小胖不满地说，“不过就算提前知道又怎么样？看他们的表情，嘿嘿。” 虽然丸山小胖自己的学习进度估计还不如多数人，但也不妨碍他语带调侃。高田旭倒是不讨厌他这种性格。 * 趁课间，高田旭出去上了趟厕所。 在走廊的一角，他看到九条吾郎老师瞪着死鱼眼在手机上操作。 使用心灵感应还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原来一下课就匆匆离开教室是不想应付学生答疑，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回教室前，高田旭先在走廊转了转，最后来到一个能看到中庭的落地窗前。 雨已经不下了，一阵风从窗户缝隙带来湿润清凉的空气。 高田旭放空大脑，透过落地窗向外眺望。 草叶沾湿后折射出鲜艳的绿色，甚至看上去有些美味。中庭里没有什么人影，隐约听到清脆的鸟鸣。 奇怪的是高田旭还注意到，某棵树的枝干上竟坐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玩偶。十分罕见竟还是黑色的，高田旭仔细聚焦，才看出那是一只袖珍的泰迪熊。 它孤零零地耷拉着脑袋，靠在树干上，脚部环绕一圈细绳把它固定在上面。 还真是稀奇。虽听说有女生会给树木和静物打上蝴蝶结作为装饰，但这到底是谁放上去的，毕竟树干离地也有3米高了。 还在愣神的高田旭此时视野里出现一个眼熟的人影。 因为外面还是昏暗的阴天，白天的玻璃窗中也能看到模糊的倒影，他就是这样看到神宫琴叶的。 高田旭转头，路过的神宫琴叶似乎也刚注意到他，有些惊讶地望过来，看来是凑巧。 接着这位少女脸上抽动了一下。 今天神宫琴叶和多数湘南生一样没穿校服。她一身深青色长裙，质地肉眼可见的好，有精致的花边装饰，整体又不会太花哨。 头上一个小小的花型发卡，红色花瓣淡黄色花蕊。及腰长发有缎带般的质感，让人很想摸一摸试试手感。 虽然开始表情有些僵硬，但这位大小姐很快就整理好心情，露出温柔的笑容。她点头致意道：“您好，高田同学。” “你好，神宫同学。”高田旭表情有些尴尬。 想想今早，一时兴起学对方说话，竟然还被拍下来传播开。 哪怕是脸皮厚如高田旭也委实不太好意思。 更让人无地自容的是，从对面传来的情绪波动来看，神宫琴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 似乎仍保有对话的意愿，可以说是涵养极好了。 如果高田旭是其他日本高中生，这时可能就要灰溜溜地走了。至少当天不想再和对方见面以免尴尬。 但高田旭此时表现出了成年人的死皮赖脸来，他稍微反省后，反而想趁这个机会向神宫琴叶打听点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 “神宫同学，你有没有觉得灵智学很有趣啊？”高田旭也不抱期望，抛出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