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我们想卖房

十五万、三十万，这一串沉甸甸的数字，如同梦魇般在张胜宇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单是十五万这个数字，就足以让许多平凡家庭望而生畏，心生退意。 要知道，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而言，一年的辛勤劳作，也未必能攒下这十五万，甚至十万都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而这十五万，竟只是换取一个国产的耳蜗。 不论是十五万，还是那更为庞大的三十万，对于此刻的张胜宇来说，都仿佛是遥远星辰上的数字，遥不可及，令人窒息。 当下，张胜宇与湛莹莹的积蓄，勉强凑起来也不足七万多，相较于那遥不可及的需求，不过是浩瀚大海中的一粒细沙，渺小而又无力。 国产普通型人工耳蜗的费用，赫然标着十五万的高价，他们与之相隔的，是近八万的鸿沟，这绝非轻易能跨越的数字。 而他和张正德的关系加上之前买房双方父母都出了十五万，对于小涵即将进行的耳蜗植入手术，张胜宇心中暗自坚定，绝不可再向双方父母伸手索取分毫。 当然，这是张胜宇的想法。 得知检查结果后，两人并未急于离去，而是选择在医院宽敞却略显冷清的大厅内缓缓坐下，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为之静默，静待着他们心中的抉择慢慢沉淀。 他们彼此沉默，没有谁率先打破这份沉重的宁静，心中皆被小涵即将进行的耳蜗植入手术所萦绕，思绪纷飞，难以平复。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直至良久之后，湛莹莹才缓缓抬起眼帘，与张胜宇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随即，她以轻柔而细腻的手语，小心翼翼地问道：“胜宇，你……” 不待她手语完全展开，张胜宇已迫不及待地以手势回应，他的双手在空中急切地划动，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坚决：“于我个人而言，我肯定是想要给小涵最好的！” “可我们现在的经济条件，根本不允许小涵做国外进口的耳蜗，而爸妈给我们买了房，再和他们拿钱也不现实！”张胜宇的眉头紧锁，忧愁如同浓墨重彩，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幅沉重的画卷。 湛莹莹静静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同样被这份沉重所笼罩，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是啊，他们渴望给予女儿最璀璨的未来，可生活的荆棘，却在不经意间，将这份爱意编织得如此艰难。 父母皆是平凡的劳苦大众，并没有殷实的家底。 对于普通人而言，十五万虽不至倾家荡产，却也堪称一笔不菲的积蓄。 而小涵的病，竟要耗尽他们一生的血汗钱——那本该是留着养老的“棺材本”，这让任何人心中都难以释怀，更别说作为他们儿女的张胜宇与湛莹莹。 张胜宇的心，像被重石压着，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他望向湛莹莹，眼中满是决绝，双手缓缓比划起手语。 “要不我们卖房吧？”他的声音虽未出，但那份沉重已溢于言表。 湛莹莹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胜宇轻轻颔首，眼眸中交织着无奈与不屈的坚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然以我们现在的经济条件，小涵什么时候才能种植耳蜗！” “医生也说了，最好种植耳蜗的空窗期就是语前，拖到太晚，对小涵可没有任何好处！”他边说边比划着手语，简明扼要地剖析着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难题。 湛莹莹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以手语缓缓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但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什么问题？”张胜宇连忙追问，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我们当时购买公寓考虑的就是自住，没有打算售出；而且因为商水商电，我们即便想卖，价格上肯定会大打折扣！”湛莹莹快速而有力地挥动着双手，指尖跳跃着手语的旋律，诉说着她们购房时的初衷。 张胜宇默契地点点头，以流畅的手语回应，眼中闪烁着理解与赞同：“我知道！但我们先挂出去看看！你觉得呢？” 湛莹莹闻言，微微一顿，目光中掠过一抹凝重，随即又以手语缓缓道出心中的考量：“我觉得现在妈住在咱们这儿，这事儿是不是还是要和她们商量一下。” 张胜宇的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他缓缓打手语，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坚决：“我也想过，可我们和她们商量，她们肯定不会同意让我们卖的！” 湛莹莹闻言，眼眸猛地一亮，急切地以手语回应，手指翻飞间满是急切与不解：“你是说我们先暂时瞒着？” “对！”张胜宇坚定地颔首，手语的动作更加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敲打着空气，传递着不容改变的决心。 张胜宇与湛莹莹自医院缓缓步出后，并未急于踏上归途，而是心有灵犀地转向了一处口碑极佳的二手房产中介所，意图探寻购房的诸多细节。 踏入那扇略显古朴的门扉，一抹身着剪裁得体女式西装的倩影即刻映入眼帘，她以一抹温暖的微笑迎接了这两位访客，轻巧地为他们各置一杯清水，随后，以一种职业而又不失温柔的姿态，在他们对面安然落座。 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张胜宇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在备忘录上跳跃，飞快地键入一行字：“不好意思，我们是听障人，听不到您说话，麻烦您用手机和我们沟通吧，谢谢。” 女孩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文字上，刹那间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迅速地点了点头，她忙不迭地掏出手机，指尖在键盘上跳跃，编辑出一条信息：“麻烦问一下你们，你们是有什么诉求吗？是买房还是卖房，亦或者是想要租房？” “我们想卖房，这里有房屋的基本信息，麻烦您看一下！”张胜宇温柔地将手中的屏幕轻轻一转，朝向了身旁的女孩，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 待她细细浏览完毕，他又敏捷地将屏幕轻轻一点，切换到了满载着房屋照片的相册页面，随后，那份承载着无数记忆与希望的相册，便静静地躺在了女孩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