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

原本云袖是打算一个人上山的，但灰狼非要跟上来，一路上喋喋不休地给她安利无妄剑尊有多厉害，试图拉她加入无妄剑尊的粉丝团。 云袖的社恐对人不对动物，灰狼虽说话痨了点，却长了一副哈士奇的样子，灰白毛蔚蓝色眼睛，并不凶恶，看上去还蛮毛茸茸的。 她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倒也不讨厌跟它讲话。 灰狼名叫飞宵，是妖界的一只打工妖，六合荒山毗邻妖界，它偶尔也会接合欢宗的单子，送合欢宗弟子下山。 “合欢宗宗主？” 飞宵回忆了下，晃了下尾巴，“没见过，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打车呢。” 不过它倒是在合欢宗弟子口中听过合欢宗少宗主，长年深居简出，不常露面，宗内弟子偶尔在宗内撞见后也都不敢直视她。 但却并非因为此人凶恶跋扈，相反，而是因为她胆小怕事，畏缩不敢见人，会被吓到，合欢宗内上下因此就多了条规矩，见到她就绕行。 据说，合欢宗从开宗至今毕业率就业率99%，而她是唯一的破绽。 终于到了山上，云袖趴在柱子后，看到摘星台那两个人影，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嗯，柱子。 其中那个黑衣女子陡然转身，目光凌厉射来，在落到她脸上时却倏地一怔，诧异开口：“……少宗主？” 听了这话，云袖顿时和飞宵面面相觑。 云袖眨巴了下眼，“原来你是合欢宗少宗主。” 飞宵：？ 飞宵：“你是不是有猫病，少宗主是个女的。” 云袖犹豫片刻：“飞宵妹妹，你变性了？” 飞宵：“……” 天杀的，她甚至怀疑它一个五大三粗的公狼是少宗主，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吗！ 虽然来人戴着帷帽穿着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左护法丹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少宗主。 无他，这躲在柱子后畏畏缩缩的猥琐气质实在独特。 不过好像有些许不同，少宗主身上的灵力怎的如此微弱？若不是她主动出声，离这么近她险些没发现她。 丹墨纳罕：“少宗主不是在清风崖闭关吗？为期百年，这还没到时间，今日怎的出宗了。” 女子说这话时目光是紧盯着她的，云袖这才确定她口中的少宗主竟然是自己。 云袖：OvO！ 啊这，业绩都做到少宗主的位置了，她还能轻松离职吗？ 云袖小声：“我、我来找宗主有点事。” 丹墨正想出声，身后的合欢宗宗主忽然出声，婉转酥麻的声线有些凝沉。 “丹墨，你先下去。” “是，宗主。” 丹墨恭敬应声，走到灰狼旁，顺手拎起它的脖子。 二哈梗起脖子：汪汪汪？ 有什么是它不能听的！ 丹墨拎着飞宵走下摘星台，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偌大的摘星台霎时间只剩下云袖和宗主两人。 团云缥缈，轻纱浮动。 云袖看着月光下隐隐勾勒出一个慵懒曼妙的女子倩影，侧躺在云团幻化的软榻上，不知名的迷幻香气似蝴蝶扇动，落在鼻尖。 云袖慢吞吞走过去，正措辞该怎么开口，一阵风迎面拂来，云雾散开。 帷帽“啪嗒”落在地上。 清澈的眸子紧缩，玉白指尖勾着下巴，云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坠入了云团之中，不知深浅，被女子似轻佻又缓慢地抬起了小脸。 好漂亮。 没有云雾遮挡，女子的容貌完全倒映在她眼睛里，一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目光流连间，身后漫天繁星美景亦不及她万分之一。 女子抬起她的下巴后并未松手，反而两指并起，冰凉手指沿着她的下颌游移，停留在她脖颈上，漫不经心出声。 “找本座何事？” 声音如羽毛落在耳畔，引起一阵酥痒，跟陌生人离这么近，云袖大脑瞬间宕机，一路上措好的离职话术全都忘了个干净。 她机械地从袖中掏出退宗申请书，指着琉璃镜凌云宗的招生简章，结结巴巴：“我、我可不可以……” 宗主姐姐漂亮桃花眼盯着她打量，眼底情绪看不明晰，半晌似有所悟般沉声开口：“伪装剑宗弟子打入凌云宗内部么？倒是个好法子。” 冰凉手指沿着她下颌点触至眉心，在眉心停留，用力戳了下她的脑袋，“没想到你看起来蠢笨，竟有如此筹谋，还愿以退宗明志，其心倒真可鉴。” 云袖：？等会 “本座允了。” 宗主姐姐松开她，懒洋洋侧躺回去，支着下巴，“本座瞧着你这破釜沉舟的志气就颇为感动，也不妨为你助力一把，此行赐予你宗门至宝情丝缠，你可要拿好了。” “不过呢……本座已在你的命门施下禁术，若是三月之后拿不到十个剑宗弟子元阳，”她轻笑了一声，盯着她身后的尾巴目光晦暗，嗓音阴测测的，“本座就把你丢去喂蛇，再割了你的尾巴泡酒。” 云袖：……！！ 云袖瞳孔地震，结巴着努力出声：“可、可是我不……” “时候不早了，本座今日也乏了。”宗主姐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对了，忘说了，剑宗那群剑痴呆子平生最恨合欢宗的妖女，若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估计就……” 宗主姐姐的话点到为止，在云袖缓缓裂开的瞳孔中附在她耳畔，细指勾了下她毛绒绒的尾巴尖，转瞬间她身后的尾巴就消失了。 她语气缓慢又轻佻，“所以，你可要把狐狸尾巴藏好了。” 说完，根本不听完她说话，把她丢下了云团，又随手扔了个盒子下来。 紧接着云雾消散，一息之间消失在摘星台。 只留下弱小可怜的云袖：“……” 走剧情，勾引男主一个，要被龙傲天男主丢去喂蛇。 不走剧情，勾引剑宗弟子十个，失败要被合欢宗宗主丢去喂蛇。 ……等下，修真界的死法是不是贫瘠了点。 就因为是炮灰女配就这么草率吗？ 云袖陷入沉默。 仰头看着漆黑夜空。 良久的沉默。 “汪？” 一只狗爪子搭上她的肩，飞宵去而复返就看到女孩坐在石砖上，月光凉凉照着她，戴个帷帽，背影格外深沉。 飞宵：“你咋了？忽然之间跟得了绝症似的。” 云袖托着下巴看向远方：“哈兄，你觉得我有魅力吗？” 飞宵后退一步：“……我不搞人狼恋的。” 云袖：“其实，我是个狐狸精。” 飞宵大惊：“什么，你居然不是老鼠精！？” 飞宵怀疑：“你确定不是误诊了？不可能啊，一路上专挑阴暗角落走，我隔壁单位的同事老鼠精都没你像老鼠精。” 云袖：“……” 云袖：“哈兄，你觉得三个月时间，我能找到一个年轻男修谈恋爱的概率大吗？” 飞宵看她一眼，犹豫：“不好说，不过还是有机会的，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修真界那么多人，可能就有人就好你这口。” 云袖：“那三个月十个呢？” 飞宵沉默了足足两分钟。 然后伸爪子，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块黄灵石，沉重放在云袖手里。 “这次找个贵点的大夫看。” 云袖：“…………” 云袖沉默看着天空。 她释然了。 哈哈……这个b世界，让一个重度社恐加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纯情小女孩三个月想方设法勾引十个男修困觉，那还不如直接一剑鲨了她。 不就是还有三个月生命吗，openbye。 云袖转头：“哈兄，我想去个风景漂亮环境安静的地方转转，最好是没什么人烟的，你有什么推荐吗？” 反正她也完不成这什么指标，与其去剑宗垂死挣扎一会，剩下的三个月不如直接摆烂，去四处玩玩。 飞宵：“！！” 它打工这么多年，接送过不少意欲轻生的乘客，一上来说的话跟她都差不多，话术它都研究透彻了。 风景漂亮＝找个好看的地方死。 环境安静＝不会被人打扰自鲨。 没有人烟＝死了都不会被发现。 嗐，不就是找不到对象吗，现在的妖精心灵怎么这么脆弱，它都当单身狼这么多年了，不也好好活着。 不过处理这种情况它已经经验丰富十分熟练了！ 首先，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只会越来越想不开，要带她去一个人多热闹的地方，用欢乐与热情打动她，让她融入其中，打开心扉。 ——此乃飞师傅心理辅导第一式。 飞宵连连点头：“有、有的！” “我来往人妖两界，去过不少地方，有一个风景特别漂亮的地方，周围也没什么人，我这就带你去！” 云袖没什么精神地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生怕她在路上就想不开，飞宵一路上跑的飞快，出了六合荒山后到了平地就拉着自己的专属小车车，让云袖坐在里面，一晚上时间就到了人间。 上午，天边泛着淡金色，透过云霞照在城池外墙琉璃瓦上，格外漂亮夺目。 到了地方，飞宵不用瞒了，得意晃了晃尾巴。 “这座凡人的城池我以前来过的，虽然是个小城池，不过特别繁华，现在是春天，今日还有百花宴，里面全是人，热闹极了。大家伙也特别热情，见面就会跟你戴花环话家常，给你塞各种吃的。” 云袖：？？？ 她抓着车门，“我要下车！” 补药啊，这种场合跟直接叉了她有什么区别！ “晚了，车门已经被我焊死了。” 今日城门不知为何没人看守，飞宵自力更生，一爪子推开城门：“区区小狐狸精，今天就等着接受凡人热情的家人冲击——” 它的话音戛然而止。 大街空空荡荡，安静无比。 阳光冰冷地照在琉璃瓦大街上。 一阵风过，吹起缤纷花瓣飞起，在空中盘旋了几个圈，随后飘飘忽忽落在满地凌乱的尸体上。 一人一狗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忽然传来轻微脚步声，紧接着两柄锋锐冰冷的剑就架在他们的脖颈上，刺痛感袭来。 “都不准动。” 此情此景，云袖沉默了两秒。 “……确实挺冲击的。” 飞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