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不存在的选择

“慕慕，没关系的，我那么大一头龙，不就是每日两碗心头血吗？一身骨血皆为父母所予，只要能救父亲，这不算什么。” 羡没有丝毫犹豫，目光灼热地看着钟离慕一，他什么也没听进去，除了一句他能救自己的父亲。 他的双眼，乞求之色愈发浓烈，还夹杂着些许忧虑，明知钟离慕一不会拒绝，可还是忍不住，怕她把自己看得太重。 这是曾经最期待的东西。 “慕慕……” “好。” 钟离慕一微微颔首。 她没有任何理由阻止羡救北陌族长，因为换作是她，也是这么做。 木楸从吊椅上起身，身后的吊椅还在轻轻摇晃着，本以为钟离慕一不会答应，没想到居然陪着羡一起胡闹！ 每日两碗心头血，对身体损耗极大，不出三天，羡的身体就会日渐憔悴，更不用说是足足一千个日夜。 恐怕他还熬不到一半就已经归天了！ 只见她眸色深沉，神情肃然，完全没有先前玩笑时的平易近人，周身萦绕着强烈的压迫感，气息冷冽。 “每日两碗心头血，呵，整整一千个日夜，你有多少心头血可以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救不回北陌，再搭上你，青焰还怎么活？” 她活不下去的，根本活不下去！ 这些羡当然知道，可是放弃，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那是他的父亲，就算没有希望他也要试试，更何况有希望。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折磨至死，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机会。” 羡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容商量的语气让木楸额头青筋凸了几下。 她不再理会羡，转而看向钟离慕一： “你不告诉青焰，就是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这小子冒险，你很清楚，羡一定会救，所以你一早就做了选择。” 钟离慕一却摇了摇头。 “不，楸姨，你错了，青姨她会答应的，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孩子，我没有提前告诉她，只是不想她那么早担忧。” 木楸一时语塞。 她远比钟离慕一要了解青焰，也许一开始她会阻止，可最终她一定会妥协，还会笑着说，“母亲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你就不能装作……” “不能。” 钟离慕一语气平静地出声，打断了木楸还没说完的话。 她太了解羡了，若是自私一些，她完全可以说不知道如何解毒，可是她不能那么做，羡有权知道。 至于该怎样选择，就交给他自己吧！ 即便答案，她心知肚明，所谓的选择，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她不想羡将来某一天知道，原来曾经有机会可以救自己的父亲，可是他没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羡很感动，他就知道，不管自己想做什么，钟离慕一都会默默支持自己，那就是他的底气。 “谢谢你，慕慕。” 木楸狠狠一甩衣袖，快步走到窗边，背过身去，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哼！”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往两人脸上扫了一眼，赌气地朝外走去。 “行行行，你们一个要救父亲，一个要帮契约伙伴，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刚走到门口，就被钟离慕一叫住了。 “楸姨请留步！” “……” 木楸没应声，还是停了下来。 钟离慕一走到木楸旁边，轻声道： “我如今丹田破损，无法储存仙力，没办法炼丹，所以……” “丹我炼不了，我治病都是用精灵族独有的治愈能力。” “我知道。” “……” 钟离慕一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让木楸气不打一处来，又完全没办法冲她发脾气，除了憋屈，她还能怎么办？ 碰上这俩货，只能认栽了。 “我看看。” 木楸没好气地瞥了钟离慕一一眼，抬手挥出一道仙力，片刻后眉头紧蹙。 “你这丹田，我无能为力，帮不了你，我可以帮你找炼丹师，把丹方给我吧。” 钟离慕一摇了摇头： “丹药我可以自己炼，丹田之事也不劳楸姨费心，但需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说吧。” “天心髓。” 木楸闻言眸光一紧，眯起眼睛看向钟离慕一，眼神锐利如刀，骤然逼近。 “你怎么会知道天心髓！？又是谁告诉你，它在我这里！？” 钟离慕一波澜不惊地直视着她： “楸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 木楸心跳漏了两拍，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声音很轻很轻。 “我想再和鸿蒙大人见一面，可以吗？” 说完好像又觉得失态或是冒犯，连忙补充道： “若大人不愿意见我也没事，天心髓本就是大人的恩赐，我自会给你。” 精灵族对无忧的尊崇，钟离慕一算是见识到了，唤了一声： “无忧。” 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钟离慕一身旁，无忧微笑着看向木楸，似是感慨，又有些说不出的沧桑。 世事变迁，再见之时，已是经年。 “精灵王，许久不见。” 木楸神色复杂，激动，震惊，难以置信，喜悦，崇敬……无数情感交杂在一起，愣了许久，才深深弯下腰。 “鸿蒙大人！真的是您！大战过后，我找了您好久，我还以为……” “我运气好，遇到了慕一。” “原来如此。” 俯瞰整个精灵族地，无忧眼底划过几许回忆和欣喜。 “这些年，你把精灵族照顾得很好，无妄稠林也很好。” 木楸受宠若惊，却不愿抬头。 “这只是分内之事，我想着大人回来的时候或许还会到这里看看，所以一直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无忧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木楸身上。 “嗯，的确没变。” 木楸一挥手，一阵刺眼的光芒充斥着整间屋子，通体翠绿，点缀着浅紫色花瓣的森林王杖慢慢呈现在几人面前。 权杖顶端，藤蔓环绕成一个圆形花托的模样，其上是一颗璀璨的宝石，宝石内部，是一滴淡绿色的仙灵液。 就在权杖出现的瞬间，浓郁纯净的生命气息弥漫在无妄稠林中，树木开始拔高，小草迅速长大，百花齐放。 “鸿蒙大人，这是您当初赐予精灵族的天心髓，我未曾动过。” 无忧伸出手，天心髓脱离宝石，飞到了她的掌心，收起来的刹那，生命气息也随之消失，仿佛先前只是错觉。 “难为你了，这么多年还能保存得如此完整，和刚从鸿蒙树内取出的时候一般无二。” 木楸的头垂得更低了。 “大人所赐之物，不敢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