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两种方案

正在地下世界巡逻的苏阳手环微微震动。 一条讯息无声地显示在全息屏幕上。 【秦休老贼限我明日动手】 苏阳的心头骤然一沉，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没有显露丝毫波澜。 巡逻的步伐依旧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 他必须保持常态，避免引起秦休可能的窥探与怀疑。 经过这半个月的刻苦摸索与练习。 苏阳已经初步掌握了控意的些许门道。 当然，这距离真正随心所欲地运用意，还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苏阳的目标并非一步登天。 他只需要做到将自身的意，精准地凝聚约束在特定的一个点上。 仅此而已。 即便如此，对于能否成功祛除贺炎武魂中的意花，苏阳心中的把握并不高。 变数太多，风险太大。 但秦休已经发出了最后通牒。 时间不等人，除了冒险一试，别无选择。 结束了例行的巡逻任务。 苏阳一如既往地离开了地下穹顶世界，径直赶往永夜商会的第二区。 再次见到贺炎时，这位济海城大城主的状态明显差了很多。 武魂受损带来的影响是深层次的。 他的脸色苍白，气息虚浮，眼神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灼。 看到苏阳到来，贺炎没有多余的寒暄，声音嘶哑地直接开口。 “这已经是我目前能拖延的极限了。” 再拖下去，秦休必然会察觉异常，甚至可能直接引爆意花，玉石俱焚。 苏阳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开始吧！” 贺炎深吸一口气，强行振作精神。 在他的引导下，熟悉而奇特的感官转换再次降临。 苏阳的意识沉入那片只有黑白灰的意世界。 贺炎没有迟疑，主动将他那淡蓝色的狐狸武魂显现出来。 因为之前被秦休强行扯动意念的反噬，此刻的狐狸武魂显得更加萎靡不振。 原本灵动的光晕黯淡了不少，毛发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那双狡黠的狐狸眼中，此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苏阳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武魂核心。 那朵诡异的暗红色意花，比上次见到时，明显又壮大了一圈。 它妖异地绽放着，散发出愈发强烈的侵略性气息，正不断蚕食着母意花。 苏阳深吸了一口气，与贺炎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凝重。 贺炎不再多言，立刻开始引导苏阳的意。 灰色的意念能量从苏阳身上弥漫而出。 苏阳集中全部心神，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股尚不纯熟的力量。 不过片刻，灰色的意在苏阳的掌心上方缓缓汇聚。 凝聚的过程并不稳定，边缘处不时有细微的意念逸散开来，仿佛随时会溃散。 他将凝聚着灰色意的手掌，极其缓慢地，极其小心地，朝着贺炎武魂中那朵暗红色的意花靠近。 为了确保喂食过程的精准稳定，苏阳必须用实体的手掌作为引导和延伸的载体。 灰色的意，终于触碰到了暗红色的花瓣。 苏阳开始控制着自己的意，一丝一丝，稳定地输送过去。 那暗红色的子意花果然来者不拒。 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它就贪婪地将苏阳输送过来的灰色意直接吞噬吸收。 没有丝毫停滞。 苏阳与贺炎再次对视。 后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但还是沉声颔首。 “继续！” 喂食的过程单调而枯燥，却需要极致的耐心与专注。 苏阳不断调整着输送的频率与强度。 他的手掌悬停在空中，纹丝不动。 至少在肉眼看来是如此。 但贺炎这位武皇强者，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苏阳的手掌，其实在进行着微米级别的移动！ 每一次喂食，每一次微调，都精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数十次，数百次…… 贺炎的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小子……不仅对意的掌控力进步神速。 他对自身肉体的控制，对能量的精微操控，简直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巅峰造极之境！ 这一刻，贺炎才真正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刘长风那样的人物，即便已经不再是武皇，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亲自跑到北境去为五班那群小家伙出头！ 苏阳！ 这个年轻人，值得刘长风赌上一切！ 他若踏入武皇之境，恐怕起步便是武皇中的巅峰存在！ 甚至……甚至有那么一丝可能，打破这世间桎梏，窥探那传说中的武道帝君之境！ 不知不觉，喂食进行了上千次。 暗红色的意花在苏阳持续不断的滋养下，变得更加饱满妖异，壮大了不止一圈。 但它的生长，却并非均衡的。 在苏阳刻意地引导下，这朵贪婪的花朵，为了更方便地汲取苏阳掌心输送过来的意。 它的主体部分，已经开始微微偏离原本寄生的淡蓝色主茎秆。 一点点地，朝着苏阳手掌的方向探出。 这个细微的变化，使得原本被完美隐藏在蓝色主茎秆内部，那属于子意花自身的极其纤细脆弱的第二根茎秆，暴露了出来！ 虽然只有微不可查的一小段，但它确实存在！ 这个发现，彻底印证了苏阳之前的猜测！ 秦休为了不让宿主在母意种阶段察觉到子意种的存在，必然要用最少的意去维持子意种的形态。 它的存在，绝对不能影响到母意种和母意花的正常结构与生长。 否则，在漫长的滋养过程中，宿主一旦察觉异常，就能第一时间将尚未成型的子意种强行剥离。 这就意味着，子意种的设计，必然存在着先天的缺陷！ 它不能影响母体，就注定是畸形的，是脆弱的！ 是秦休在他祖师爷的意种秘法基础上，进行魔改而来的扭曲产物！ 它必然有弱点！ 之前观察到暗红色意花是直接嵌在蓝色茎秆之上，而不是自然地从中生长出来。 这个细节就让苏阳推测，子意花并非没有自己的茎秆。 它只是将其隐藏在了母意花的茎秆之中，以此来支撑自身，并作为汲取养分的通道。 而这根寄生的茎秆，绝对是它最脆弱的部分！ 苏阳停下了喂食，看向贺炎，平静地开口。 “意花的三部分已经很明显了。” “花，茎秆，根部。” “这其中，花是主体，负责汲取和储存意念能量。” “你仔细看。” “它明明吞噬了我如此多的意，但它根部的生长速度，却远远跟不上花朵本身的壮大速度。” “你应该能意识到问题所在了吧？” 贺炎神色一动，仔细观察着武魂内部的变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他毕竟是刚刚踏入武皇，对意的理解远不如苏阳这般透彻。 他不由得抬头望了苏阳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请教意味。 “还请……指教。” 苏阳一边维持着意的凝聚，一边解释道。 “问题就在于它的茎秆。” “它的茎秆是寄生在你的母意花茎秆之中的。” “为了不被你提前发现，它的生长绝对不能影响到母意花的形态。” “这就意味着，子意花的茎秆，从诞生之初，其粗细和韧性就被限制了。” “否则，一旦它的茎秆过度膨胀，就会撑破你的母意花茎秆，导致母意花提前死亡，你的武魂也会遭受重创，那子母意种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而这种限制直接决定了它输送能量的效率上限！” “根部的发育速度远远跟不上花朵的壮大速度，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花朵吸收再多的能量，也无法通过那纤细脆弱的茎秆，有效地输送到根部。” “反过来也是如此！” “所以，这根寄生的茎秆，就是子意花最大的弱点。” 贺炎一听，眼中顿时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是不是只要切断这根茎秆，就能让这该死的子意花彻底死亡？” 苏阳摇了摇头，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不。” “切断茎秆，你先死！” 贺炎脸上的惊喜瞬间僵住。 “……” 苏阳继续说道：“你的母意花茎秆与子意花茎秆几乎完全纠缠融合在一起，强行切断，必然会重创你的本源。” “而且，茎秆断裂的瞬间，秦休必定会有所察觉。” “到时候，他引爆子意花，你一样是死路一条。” 贺炎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大半，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那……那到底要怎么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苏阳目光沉静，提出了第一个方案。 “方法一，你自己动手。” “收缩你自身的母意花茎秆。” “但这需要极其精妙的控制，就像我刚才喂食一样，进行微米级别的操作。” “一点一点地，持续不断地压缩那根寄生的子意花茎秆。” “当压缩达到极限，它那脆弱的茎秆自然会断裂。” “断裂之后，子意花失去了养分来源，会自行枯萎脱落。” “而被截断的那一小部分子茎秆，会残留在你的母意花茎秆之中。” “理论上，它蕴含的养分会因为裂口的存在，直接被你的主茎秆吸收。” “这样一来，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子意花也会成为母意花的一部分，就算是秦休想要把子意花引爆攻击你的武魂，对你的武魂能够造成的伤害也极其有限。” 贺炎听得眼睛发亮，这个方案简直是神来之笔！ 但是…… 他很快就苦笑起来。 微米级别的意念操控？ 持续不断地压缩？ 这操作难度……简直高到离谱！ 他才刚晋升武皇，对意的掌控本就不纯熟，更别说这种堪称艺术级别的微操了！ 苏老师，有没有更简单，更适合我这种手残党的方案啊！？ 贺炎不由得期盼地看向苏阳。 “那……还有一种方法呢？” 苏阳神色不变，说出了第二个选择。 “方法二，釜底抽薪。” “你可以试着，在你母意花茎秆与子意花茎秆的连接处，极其小心地切开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孔。” “越小越好，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茎秆应该是秦休最不易察觉的存在，毕竟……子母意种从设计上茎秆是不可能暴露出去的，所以容错率更高一些。” “然后，用你自己的意慢慢渗透进去，渗透进那根属于子意花的茎秆之中。” “秦休想要用子意花偷梁换柱，取代你的意花。” “你就反其道而行之，用你的意最终彻底掌控那根子意花的茎秆，将它变成你自己的延伸！” “从内部瓦解它，将子意花彻底取而代之。” “但渗透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留给咱们的时间只有这一晚。” 贺炎听完第二个方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种方法，无论哪一种，都充满了巨大的风险，难度极高。 但，这已经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贺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忙问道：“阁下……觉得那种方式更适合眼下的情况？” “第一种吧。” 贺炎一怔，面露苦笑：“这……这于我而言……恐怕有些难度。” 苏阳平静地道了一声：“我助你从外部压缩，咱们里应外合，应是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一旦子意花出问题，秦休终究还是能察觉到，所以……咱们得留后手。” “直接去能量中枢！”贺炎想了想就道：“一旦失败，我就强行祛除意花，用残留的意跟他对峙坚持一会儿不成问题，护住能量中枢也能为你和金牌们争取机会，一次性干掉他！” 苏阳深深地看了贺炎一眼，颔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