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雪钢

时间一晃而过，一转眼，来自北极的寒风，就悄悄给哈德逊河口带去了一片浮冰，纽约城里，走在工厂区街道上的行人们，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大衣，嘴里吐着白气。 四邻的人们，早就听说，富尔顿的工厂里，来了一大批奇怪的印第安人，而且工厂现在天天都亮着灯，大家纷纷好奇，难道他们还没有放弃"富尔顿的蠢货"这个项目吗？还要雇佣那些"智商堪忧"的印第安人帮忙建造？ 这天，外面飘起了大雪，靠近港口的集市上，一个穿着酒红色厚毛呢大衣，脚踩黑色皮长靴，头戴厚毡帽，一头红发的美丽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大袋子，从稀疏的人群中穿过，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将手套摘下，感受着雪花落在手心里的奇妙触感。 芙洛拉常年生活在地处热带的加勒比海，她抑制不住第一次见到雪的兴奋，嘴角上扬，迈着欢快的步子朝富尔顿的工厂走去。 路边有不少行人的目光，都游移在这个俏丽的红色身影身上，这段时间以来，这个红色的身影，常常出现在市集上，每次都会抱着一个大袋子，回到工厂区。那些在大雪当中行色匆匆的路人们，看着芙洛拉的背景交头接耳。 “真没想到，研究蠢货的工厂里，居然还住着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她在这里干什么呢？” “哎！就是说嘛，这个女孩子真是瞎了眼，那么个破工厂里，有什么好呆的？现在天气又这么冷……” 芙洛拉根本不管他们这些人的议论，只是沉浸在美丽的雪景当中，一路快步而行。路边各样落满了雪花的梧桐树，偶尔还会颤抖一下，掉落一大片雪块，砸在她面前的路上。 “今天市集上东西好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他们用的。”芙洛拉自言自语，“如果晚上马修能有空，好想和他一起出来看看雪呀。” 其实最近，甘林天天泡在工厂的炼铁炉子前，他和菲拉两人，常常被高温和炉灰，弄得浑身黑乎乎，脏兮兮的，而且成天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研究。芙洛拉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甘林整个人满脸黑黢黢的，一身衣服被烧了好几个破洞都不拿去换。无奈，她就只好趁着练剑的间隙，和几名女子一起，负责起甘林和富尔顿等人的起居食宿了。 富尔顿原本还因为她是海盗，对她忌惮无比，可几次交流下来，发现芙洛拉除了练剑时的眼神尖锐无比之外，平时不论是和手下人聊天，还是和其他人说话，都是一副非常和善的表情。几次交流下来，富尔顿居然也对她赞不绝口，还背地里不停地撮合她和甘林两人…… 很快，回到工厂的芙洛拉，一推开车间大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吹得她的红头发四散飘舞，一口气将她身上的凉气，给吹得干干净净。 她快步走进车间，暖烘烘的屋子里，一点没有冬日的严寒。 甘林在两个车间里都装了一个巨大的锅炉，一边炼铁，顺带着也起到了暖气的功能，车间里几台大型蒸汽机，都靠着这两台巨大的锅炉驱动，屋顶上各种粗细不一的铸铁管道，还有好多个阀门，时不时还会放出一股白气，发出"哧哧"的响声。 这半年时间以来，芙洛拉已经习惯了城市的生活，尽管一开始，她十分拒绝这里…… 角落里的炼铁炉边上，站着两个浑身黢黑的男人，芙洛拉叹口气：“不用说，一定是马修和菲拉两人……” 若不是见过甘林一身军装的帅气模样，芙洛拉真的是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她走到甘林面前，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外面下雪啦！今天特别给你们买了两瓶酒，快坐下来先喝点吧！” 甘林一听有酒，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伸出黑黝黝的手，抹了一把黑乎乎的脸，结果在脸上留下了几道手印，显得更脏了…… 芙洛拉看着这个"一点都不注重形象"的帅小伙，无奈地叹口气：“外面市场人很少，我没买够食物。晚上的饭，不行我们就出去吃？正好我也想多看看雪……” “雪？”甘林刚打开瓶盖灌了一口酒，这才扭头看看外面：“哎哟！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芙洛拉摇摇头：“马修先生！我知道您做研究很入迷，可你也不能迷到连过去了几个月都不知道的程度吧……这也太过分了！” 甘林刚要说话，突然身边的计时钟响了起来，他急忙带上手套，用火钳从滚烫的炼铁炉中，抄出一块黑乎乎的不规则金属块，放在铁砧上好顿敲打，把那些覆盖在上面的渣子都敲掉后，原本黑漆漆的金属块里，露出了还泛着红光的一块灰白色金属块。 他兴奋地招呼菲拉过来看：“哎呀！终于成功啦！第一块合金钢！这里面都有什么来着？” 菲拉掰着指头算了算：“里面有铁、镍、锰、铬……” 甘林拍着脑袋：“对对对！这么多合金，我们得给它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镍锰合金钢？镍铬合金钢？都不好听……” 菲拉在旁边：“不如就叫"马修合金钢"吧，创始人是马修先生。” “那可不行，这是咱俩合作的产物，唔，既然是在初雪这一天制作成功的，不如就叫"雪钢"吧！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制作出，足以承受高强度压力的蒸汽机了！” “明明有个搞技术的心，却偏偏喜欢搞文艺，哎……随你咯~！”菲拉笑笑。 别看只有这一小块雪钢，这可简直快要了甘林等人的老命了……甘林起初以为，只要搞到了炼金术书，就可以大干特干，可是一实操起来，才发现别说是批量化生产了，就连最基本的，炼钢要把炉温提高到1500度这一条，他和菲拉就搞了三个月，其中最难的部分，就是研究耐热砖，两人带着一群工人，在工厂里昼夜不停地忙活，搞了一个多月，才将耐热砖制造出来。 在这期间，甘林又让人到处去采购煤炭、铁矿石、石灰等各种原材料，可因为交通不便，这些产品的价格高昂，所有的进度都异常缓慢不提，光是研发所需的巨额资金，就让"对钱不感兴趣"的甘林，疯狂吐槽这玩意儿真是个"吞金兽"，还是"巨兽"…… 好在，拉法耶特中间拜访了甘林两次，每次都会带来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巨额支票，据他说，这两封信都是来自总统杰斐逊，指名要他亲自送交的。可实际在信里的内容，却是来自美利坚第一银行，也就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在美国成立的第一家银行。甘林心里清楚，这些钱，都是远在伦敦的内森·罗斯柴尔德先生，通过一些"捷径"，把钱交到自己手里的。 如果是正史，这种合金钢想要投产，还需要热风炉、马丁炉等等一系列的高科技，最少还需要40年后才能实现。他因为具备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减去了很多试错的机会，很多科技都是一步到位，这才能在半年时间里，就能搞出这么一小块的合金钢。 甘林看着手里这一小块"雪钢"，兴奋地说：“只要有了第一块！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芙洛拉见两个人又完全进入"不理外人，只管讨论自己技术"的氛围里，她气得大叫一声：“喂！你们两个！整天铁呀镍呀的！今天难得下了这么大的雪，难道你们就不能陪我出去看看雪吗？” 菲拉愣了一下，扭头一看对面红发女子眼看就要爆炸了，他赶紧戳戳甘林，朝他使了个眼色。 “好！那咱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叫上大伙一起！”甘林立刻会意，既然已经搞出来了，那自然要休息休息。他爽快地答应了芙洛拉，因为这也是他这半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太阳西斜，外面的大雪依旧下个不停，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富尔顿工厂的大门缓缓打开，几辆厢式马车走出，朝百老汇方向快速驶去。 “哎呀，来了纽约这么久，我都没怎么逛过纽约城呢。”甘林换了一身干净的大衣，带上一顶毡帽和一副金丝眼镜，原本那个黢黑黢黑的汉子，此时又化身成一个"金融街绅士"的模样，旁边的芙洛拉，也是精心打扮一番，菲拉和富尔顿坐在两人对面，四个人聊得不亦乐乎。 很快，马车在繁华的百老汇，一间兼有话剧和餐厅功能的"公园剧院"门前停了下来。众人纷纷下车，一众俊男靓女的打扮，一瞬间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的观光客驻足观看。 这时的百老汇，还不像后世那样，成为戏剧娱乐业的代名词，在这条不足1000米的白色大街上，分布着不少酒吧、小剧场，以及各种各样的赌博、按摩中心，由于监管不甚严格，在街头巷尾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还藏着不少的风月场所，是名副其实的烟花柳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