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入乡随俗

“当你穿过之后，你会爱上它的。”甘林笑着说。 “我觉得，这衣服要比印度的、还有阿拉伯的衣服都要好看，果然是丝绸之国，这衣服的手感很棒！”莎乐茜就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她兴奋不已，用磕磕绊绊的中文问店主，“这……衣服，材料……什么？” 店主一看她会中文，赶紧连说带比划，尽力给她解释。两位姑娘一会儿拿一件袷袍比划比划，一会儿又拿出另一件氅衣品头论足一番。这店主从来没有接待过洋人，更没有接待过讲中文的洋人，甘林在他身边来了一句：“老板，您的成衣要走向世界啦！” 店主既兴奋，又有些不安：“既然诸位客官有此雅兴，老朽必当尽心尽力，为几人挑选一身合适的衣服。”他前后忙活，先给甘林和索菲拉两人挑了两件男装。 甘林和索菲拉的衣服好办，两人各自穿了一件长袍马褂，甘林要了一件藏青色祥云纹长袍，外套一个黑色的斜扣马褂，索菲拉取了一件米色的长衣穿上。当店铺伙计将这两件衣装穿在二人身上，甘林对着一面铜镜照了照，觉得非常合身，他又找了一个小圆帽戴上，掩盖住自己脑后没有辫子的模样，刚才街上那些汉人们，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仿佛没了辫子，就跟没了脑袋一般……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形制不是汉服形制，哎，我更喜欢前朝的汉服呀。”甘林略为惋惜。 戴绯华看着眼前的夫君如同大变活人一般，从一个身穿洋装的海军水手，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俊秀的汉人青年，搞得她一下子有点无所适从，脸上的表情管理做得十分不好，嘴里也不知道该说神什么。 “uncaballeromodestoyrts，suaveyclido***oeljade.”（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直译的意思是一个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人，就像玉石一般温润美好。）甘林微微笑着，浑身散发出一股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气质，虽然仍旧英气逼人，但却微微低了低头，多了一份谦逊与柔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满足感，又带着一种"这才是我该穿的衣服"这样的自豪感，戴绯华心里建设了好一会儿，半推半就地接纳了夫君这身衣服，朝甘林伸出手。 莎乐茜一脸羡慕地看着两人，她一方面羡慕戴绯华与甘林的感情，另一方面，又羡慕甘林对自己民族和国家的那份由衷的热爱。换位思考的话，她们作为流浪民族，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国家，如果她向别人推荐自己民族的服装，别人会兴趣盎然地穿上吗？她没有这自信…… “我相信，你和莎乐茜换上这样的衣服后，一定会更加光彩照人！”甘林笑笑，扭头对店主说，“我来帮你一起，一定要给她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店主点点头，扶了扶袖子，让他的妻子也出来帮忙，她的妻子拿出一杆竹制的软尺，仔细地为两位女士量了量肩宽、胸围、腰围、臂长等各项尺寸。甘林在旁边，看着对面娴熟的技术和轻柔的动作，不住地点头。 店主则从柜子里拿出了各色的绸缎，铺在桌子上，让两人亲自挑选颜色和纹样，之后就拿出剪刀，如同游龙戏水一般在缎子上飞舞，剪下来的缎子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边缘平滑无比，没有一根线头。这娴熟的手段，让戴绯华和莎乐茜都赞叹不已！ “这位红发的客官，我用光泽细腻的蜀锦为您制作一件氅衣，这衣服可以很好地突出您身材上的优势。这位褐色头发的客官，您的皮肤白皙，使用淡黄色的苏绣，用平针与打籽针结合缝制，会让您看起来更清秀柔媚。” 当甘林将这些内容翻译给二位后，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对店主的敬佩。 在几人的共同努力下，很快两位女孩就被店主的妻子给带进了里间更衣，这时，屋里又有几个汉人过来裁衣，店主急忙去忙着招待，甘林就和索菲拉一起，坐在旁边一边品茶，一边等候二人。 “嗯，这铁观音的味道真不错，这才是真正家的味道，是我最怀念的味道。”甘林呷了一口，体会着口中丝丝的苦味，当初在巴黎，卡尔给他那杯兑牛奶的发霉铁观音，让他至今都难以忘怀那怪异的味道…… 当他喝完一碗茶，嘴里开始回甜的时候，二人才在店主妻子的带领下，掀开内室的帘子，缓缓走了出来。 甘林只觉得眼前一下子出现一片彩云一般，整个屋子里的其他客人们，也都被这两个穿着汉人衣服的外国人，给惊得合不拢嘴。 戴绯华高挑的身形，红色的氅衣上，绣着漂亮的云纹和精致的团花纹，这是那种南方汉人姑娘们日常穿的衣服，她酒红色的头发也盘了起来，上面插着一支金光闪闪的簪子，自然下垂的流苏上面，还绣着一朵小小的牡丹花，她不停地照镜子，很显然对镜中的自己十分不习惯。 莎乐茜上身则是一件亮橙色的坎肩，里面套一件浅黄色小袄，下穿一件裙摆飘飘的黄色月华裙，轻描淡绘，色彩雅致，将她红扑扑的小脸衬托得格外秀气，甚是好看。她自己把头发挽起，梳了一个漂亮的马尾辫，在头上又戴了一支雕花凤簪，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清秀的邻家女孩气息，可又与汉族女孩的温和气质不同，从小生长在巴格达的她，又自带一股西域美女的柔媚。 店里的其他汉人，见过很多汉人穿洋装的，可洋人穿汉装的，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不少人的眼睛，都像抹了胶水一般，被两位美女给牢牢吸住，就连甘林，在看到这一幕后，心中也不禁油然而生出一种满足的自豪。 “看看身边这些人吧，他们的眼神不会说谎。”甘林用西班牙语对两位说，戴绯华和莎乐茜这才注意到，两人早就成为了店里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两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点手足无措。 毕竟，洋人穿中国服装，对这些本地普通老百姓来讲，那绝对是大姑娘出嫁上轿子，头一回见呀。 甘林这么做，自然是有其深意在内。衣冠，代表了一个民族的自信心与自豪感，让外国人穿中国服装，无形当中，就是在告诉他们，自己对自己文化的认同感很强。当年满清入主中原，强迫华夏汉人"剃发易服"，无形当中，就是一种打压汉人民族自尊心，让汉人觉得自己的文化落后的手段。 有礼仪之大谓之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服章礼仪，皆为华夏民族独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外在表征。当然，现在他们身上的衣服，还并不能算汉服，不过，这已经和那些来到中国土地上，却仍然趾高气扬地穿着自己国家服装的傲气白皮，有了根本性的区别。 甘林心里很满意，我华夏衣冠，不用枪炮火药，只要稍微拿出一点"颜色"，就能把老外们，迷得颠三倒四，自觉自愿地穿上。试想美洲殖民者穿印第安人的衣服，欧洲奴隶商人穿黑奴的衣服？对于他们来讲，这是极其耻辱的事情。但是，这种依然不算正统"汉服"的衣服，三人都能乐呵呵地穿上，这就是中华文化的魅力。这几身衣服，不仅无形当中给甘林带来了强烈的自豪感，也让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搞出真正的汉人衣冠，并让其走向世界！ 当太阳终于隐匿在海崖的后面，从裁衣店里，走出了三位穿着中国服装的外国人。索菲拉倒是无所谓，戴绯华和莎乐茜，穿着缎子缝制的软鞋，一开始还走不动步子，可过了一会儿，她们就渐渐适应了这种柔软的脚感，走路也变得欢快起来。 他们走在石板路面上，来到妈祖阁附近，人流越来越多，四周也开始聚集了好多小商小贩，不少人看到他们，都觉得好奇，偷偷地上下打量着这几个洋人。 这群人不仅穿着汉人的衣服，还会过来参观汉人的活动，这样的行为，让这些汉人们，心里非常开心，他们虽然不敢走上前和戴绯华等人说话，可一个个都在背后，默默地点着头，脸上露出一股别人难以察觉的得意来，只是甘林，也被他们都给误认成了洋人…… “快看，那边的祭祀开始了！我们快去看看！”甘林朝庙门一指，带着他们朝人群中走去。 祭祀活动早在白天，就已经全都结束了，晚上的妈祖阁附近，众人聚在一起，举行欢乐的庙会，甘林走进人群，看到大家兴高采烈地谈论着白天的祭祀活动，众人都是一脸幸福的表情，互相诉说着白天祭祀的事情，看起来，白天的祭祀活动很成功，来年又会是一个丰收年。 他将这些内容都讲给身边的朋友们听，末了还来了句：“汉人在历史上，真的是多灾多难，可大家坚韧不拔、艰苦奋斗的精神，才让我们成为了今天世界上人口最多的民族，你们看看这些百姓们，在诸般患难中，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希望，大家的脸上，就会充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