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海盗信条

甘林心里暗暗发笑，刚才还一脸不信任的模样，现在却已经开始挖墙脚了……眼看着两人就要为自己而争吵起来，他赶紧举手拦下：“如果船帮联盟能够一直维持的话，在下愿意两边都跑。另外，在下尚有内政外交方面的一系列计划等待实施，为了我汉家儿女能够站在世界之巅，在下愿意鞠躬尽瘁！” 石香姑眼睛大亮，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站在他身边的张保仔，眼中也是露出了一缕兴奋的神色。 郭婆带眼看着风头都被甘林夺走了，他心中非常气愤，可现在这个局面，他也不好表示反对，于是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讲来讲去讲一大堆，就是一个子儿都不掏，想玩空手套白狼不成？” 甘林还没来得及反驳，石香姑先开口了：“郭帮主！来者既是客，不可失了礼数！”她恶狠狠地瞪了郭婆带一眼，转头对甘林抱拳行礼：“还请甘先生不要见怪。” 蔡峰呵呵一笑：“说你们中间谁没有钱，我都相信，可说甘先生没钱，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你们知道他在美利坚，为了开发那个自走船，砸进去多少钱吗？” 甘林本想狠狠怼这个郭婆带一句，可石香姑和蔡峰都这么说了，他再硬怼的话，岂不是自降身价？他想了想，对石香姑说了一句：“商君卫鞅曾徙木立信，就是告诉人们，一诺千金！一言九鼎！美言比黄金贵重百倍！若是盟主信不过在下之言，在下立刻离开！” 蔡峰赶紧接上一句：“来我们这里！我推举你做大将军！” 石香姑脸色微微颤抖，狠狠地瞪了郭婆带一眼，暗讽他毫无眼色，没事找事。郭婆带自知理亏，嘟着嘴不出声，满脸都是乌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葬礼的一些后续工作还在继续进行，甘林在水寨里找了一间小屋，将自己所列的五条经略南洋的步骤，再更进一步细化，完善成一本近万字的白皮书，又和石香姑、张保仔、戴绯华等人一起，制作了一份海盗信条。在郑一下葬后第一个头七时，由张保仔在大屿山岛，全体会众面前亲自宣读。 “第一条：忠于盟主！背叛者！死！不准打自己人！救命靠兄弟，遇事要同心！同伴之间互殴的，死！” “第二条：战利品按功劳分，手快乱拿的，鞭！新来的给我好好宣誓！好东西分配，要听盟主的！” “第三条……” 海盗信条一共九条，包括总纲、基本行为规范、财产与宣誓、纪律与惩罚、奖励与待遇、军事与管理、外交与联盟、航行与作业，终则。这是甘林参考了英国皇家海军的准则，戴绯华的加勒比海盗信条，以及郑石阳率领的疍家人船帮的规矩，最终制定出来的一套规章制度。 内容包括不得内讧、战利品的公平分配、忠于盟主、背叛和犯罪的严厉惩罚、对于立功者的赏赐、风纪整肃、行军操练、统一外交、战舰操作要分工明确等等一系列条款，旨在将这支闲散惯了的海盗，组合成一支具有强大战斗力的海上私掠舰队。 宣读完了海盗信条之后，张保仔又大声对众人说：“各位！为了大家都能记住咱的信条！甘林先生还给我们写了首歌！来人！奏乐！” 一群乐队立刻走上高台，有敲鼓的，有弹扬琴的，有弹琵琶的，有拉二胡的，还有一个吹唢呐的。 “噔噔蹬蹬——！”大戏开场。 “我们忠诚守信条，誓死效忠心如钢。众人同心又协力，荣耀胜利归我邦！” 然后张保仔大声吆喝一声：“嘿！哈！忠心耿耿！日月同光！” “战果均分都有份，财富共享众人欢。新人入帮要宣誓，贵重物品不独贪！” 张保仔又大喊一声：“嘿！哈！财富共享！劈波斩浪！” “纪律如铁须严守，怯战脱逃必严惩！关爱伤者兄弟护，老兵归宿心安定！” 张保仔又大喊：“嘿！哈！纪律如铁！不容动摇！” “同心合一兴大义，私自通敌代价高！值守依序行无误，齐心守土复开疆！” “嘿！哈！同心合一！守土开疆！” 在张保仔和乐队们的合唱之下，整个广场上，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片欢呼的海洋。石香姑，现在应该叫郑一嫂了，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台正中央，望着台下这一大群数千人的队伍，以及水寨外面数百条大大小小的舰船，她神色凝重，直到众人唱完了这首海盗信条之歌后，她才缓缓地举起双手。 “诸位！从今天起！我们疍家人！和那些贩卖鸦片，危害我华夏众生的白皮们，势！不！两！立！我宣布，由甘林代表我们疍家六大船帮，作为回使，随蔡峰前往福建，与蔡牵订立合约，共讨奸贼！” 说完，郑一嫂拔出一支令箭，高高举在手里。 甘林急忙上前，高声说道：“在下定当不辱使命！”抱拳行礼，伸手接下了令箭。 一切礼毕，郑一嫂亲自带着六大帮帮主，将甘林一行人，以及蔡峰一行人，恭恭敬敬送出水寨门外，郑一嫂又悄悄地把甘林拉到一边，递给他一个玄武护符，低声说：“我会派两名水性极好的护卫，暗中保护你！这是调动他们的护符。你可别一去不回来啊！任务完成后，这里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呢！” 甘林点点头，回答道：“在下第一次破了你们的例，盟主不怪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我要先去广州，然后立刻前往福建！” 甘林成功地让郑一嫂，把吃进肚子里的水鸟号，又给他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 钱忠明和其他水手们，以及源一郎，都在甲板上已经整装待发。戴绯华、莎乐茜以及索菲拉，都已经提前上了船。蔡峰的龙牙号，就停在水鸟号旁边，船艏甲板上，一门雪钢制作的重型后装滑膛炮，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原本灰白色的雪钢上面，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漆，显得格外厚重阴森。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纯合金钢铸成的大炮，都在窃窃私语。 蔡峰后来才知道，甘林的瀚海号，在加勒比海被击沉的事情，他拍着肩膀向甘林保证，那些火炮、蒸汽机的图纸，全都安全保管在台湾，安平镇一处秘密的所在。这才让甘林心中一块巨石，稍稍放下了一些。 水鸟号驶出了大屿山岛，沿着珠江口一路北上，途中还遇到了不少六大帮的船只，但甘林在船尾升起了红旗帮的旗子，这群人这才作罢。蔡峰的龙牙号，也跟在水鸟号的后面，在海盗的寨子里，四下里眼目众多，他又有职责在身，都没有空和甘林好好叙叙旧，喝上一杯。所以他干脆就跟着甘林一道出发，到达虎门之后，就把船暂时寄存在一处蓝旗帮的船坞里，自己带了两个护卫，登上了水鸟号。 水鸟号沿着珠江一路逆流而上，大约航行了两个时辰后，珠江的江面上，渐渐地大船小船开始多了起来。甘林及时地换下了红旗帮的旗，重新挂上了西班牙国旗。 这时，前面开过来一条领航船，上面有一名水手，朝甘林大声喊道：“对面来船，可有通关文牒？” 甘林大声回复道：“有！还请阁下替我们引路，前往怡和行的码头！” “好说好说！一趟10两银子！” 甘林暗骂一句好黑，嘴里还是回道：“好说好说！麻烦前面带路！” 那条领航船，就引着水鸟号，穿越一大片云集了大大小小帆船，杂乱无章的码头区，驶进了一个干干净净，宽阔无比的港区，甘林站在甲板上，看到码头上有一块巨大的木质牌匾，上面写着“怡和行”三个大字。 他又往两侧看看，旁边还有同文行、广利行、义成行等等，但没有一个码头，有如怡和行这般气派。 钱忠明站在旁边，感叹了句：“不愧是十三行里排行第一的怡和行，果然名不虚传！” 莎乐茜来到甘林身边，悄悄问他：“那个，我们能上岸么？据我所知，外国人是不允许随便上岸的。” 甘林一下子也不好说什么，此时的广州，虽然是国家官方指定的"一口通商"口岸，但是长期以来华夷有别的思想，让很多国人，根本看不起这些来华的外国人，尤其是大部分外国人还都是商人或者传教士，自春秋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士农工商"这种传统观念下，人们对于"商人"的认知，始终都是一种"奸人"、"社会底层"等充满偏见的状态。 因此，对于这些来华贸易的"夷商"，既是"夷"又是"商"，地位简直是卑微到了尘土里。与后世外国人在华夏土地上作威作福，高人一等的场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