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盛宴

“呵，这就好比是商人们之间常用的合伙人制度，但又有些许不同，倒是一件新鲜物事。”伍秉鉴笑着说，“容我考虑一下，可否有借鉴的对象？” “如今，在伦敦、巴黎都已经有了证券交易所，在里面会有各种股票证券的交易，但是，以我大清现在的政策来看，短时间内，想搞这种东西，暂时还有些困难。” “真想过去看看哪！”伍秉鉴叹口气，对于他来讲，证券交易，这完全就是一个新名词，甘林略一琢磨，就将自己和内森，在巴黎和伦敦联手做局，靠着警戒号的债券，一口气狂揽数十万英镑的事情，告诉了伍秉鉴。 “呵！想不到甘先生还有如此手段！”伍秉鉴听完大笑，“哈，我还在想，你如此年纪轻轻，名下就能有海运公司，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们若能开展合作，将来必定前途无限啊！” “我相信如此！以现阶段我们被列强步步紧逼的情况下，工业化当首先为军队服务，之后，再实行军转民，将这些技术，用在造福民生百姓的事情上去。”甘林最后说道。 “很好，很好！若是这些内容，能够被当今圣上知道的话，也许，事情会有不一样的转机……”伍秉鉴刚刚兴奋地眼里放光，可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彩又消失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做法，必然会招来不少反对的声音？”伍秉鉴脸色一沉，低声问道。 “当年差点连命都没了，还会怕这点事情嘛！任何改革，从来都会伴随着流血，古有商君，宋有王安石，明有张居正，包括本朝的雍正帝，那不也是顶着重重压力，才换来了先皇60年的盛世么？” 伍秉鉴点点头：“有此觉悟固然是好，可也要做好详细全备的计划。这样吧，我会尽力帮你疏通关系。另外，我会安排专人，与你保持联系。” “那就有劳浩官大人了，此事任重而道远，绝非非一朝一夕之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呵！怡和行最不缺银两，此前多有听说洋人那边有不少新鲜玩意儿，如今我汉人中间，也能有如此出众之士，甘先生志向如此远大，在下愿秉力相助！”伍秉鉴平时严肃的脸上，这时才露出笑容。 甘林急忙拜谢，又与伍秉鉴计议一番之后，这才走出房门。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 伍秉鉴见状，对甘林说：“我与你相谈甚欢，不如今晚就在怡和行里，由我做东，给您接风如何？” “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尚有几位洋人朋友仍然留在船上，你也知道，大清国法律规定，夷妇不得登岸，可他们确实没有恶意，而且，他们还愿意穿我们汉人的衣裳……” “哦？夷人愿穿我汉人服装？甘先生果然是奇人，开夷人穿汉装之先河者，非甘先生莫属也！甘先生莫要担心，上岸这等小事，我来斡旋解决，甘先生只需将这几位洋人朋友带来就是……”伍秉鉴在甘林耳边低语几句。甘林听完大喜，连连道谢。 码头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阿斯特，正等在码头上。戴绯华和莎乐茜，两人站在甲板上，不停地朝怡和行的方向张望。 “夫君到底在干什么啊？另外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的船边，却一直瞪着那边看？”戴绯华有点不满，朝旁边的莎乐茜抱怨。 “甘林哥哥肯定有事，不然他绝不会不管我们的……”她虽然这么说，可心里也焦急得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一辆厢式马车来到码头，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正是甘林。后面跟着两个怡和行的随从，拿着两套衣服。 阿斯特一看，就急忙迎上去：“甘先生！您终于来了！这是您的船是吗？” 甘林急忙拉着阿斯特，上了水鸟号的甲板。戴绯华一看甘林来了，急忙飞身冲来，直接给甘林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后面两个怡和行的随从们，一下子尴尬无比，暗暗嫌弃这洋人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没羞没臊的…… “好啦！你们俩快点换衣服，然后跟我一起下船。”甘林催促着两个女孩。 阿斯特不解地问：“难道你们不走吗？” 甘林这才将伍秉鉴做东的事情告诉阿斯特，又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去，阿斯特想了想，也答应了。 戴绯华和莎乐茜将那两件衣服拿出来一看，这是两件清国男子穿的马褂，甘林赶紧好言劝慰一番，把她们推进了船舱里。不一会儿，两个秀气的男装青年，嘴角还贴上了一撮胡子，就出现在了甘林身边。 “哈哈！这易容术还挺厉害嘛！不比我差多少！”甘林哈哈大笑。 “都是蕾切尔这个小丫头弄的，哎呀，这个胡子怎么别别扭扭的，原来男人长胡子的感觉是这样嘛？”戴绯华不停地揪自己鼻子下面的那一绺胡须，觉得特别不舒服。 “行啦芙洛拉姐姐，咱们快点跟着甘林哥哥一起走吧。”莎乐茜急不可耐地说。对于她来讲，这还是她第一次踏上华夏的土地呢，各种好奇之情，溢于言表。 索菲拉一声不吭，跟在后面一起上了马车。 很快，几人就到了怡和洋行的门口，莎乐茜一进洋行的大门，就不自绝地发出“哇——！”的一声赞叹：“太美了！这就是世界东边的风景吗？好喜欢这里！” 伍秉鉴带着几个随从，恭恭敬敬地站在里间大厅的门口，见到甘林带着的这些人，他急忙拱手行礼：“el***eto怡和洋行！” 戴绯华听到这蹩脚的英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差点把嘴角的胡子给吹飞了。 一行人来到怡和行的餐厅里，一张张大圆桌子分列两排，每张桌子都配了8把椅子，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些原味瓜果，还有一些广式甜点，以及上好的乌龙茶，众人挨次入座，戴绯华坐在甘林旁边，莎乐茜坐在了戴绯华旁边，索菲拉坐在甘林另一侧，对面是伍秉鉴，以及店铺里的伙计们。 为了安全起见，这里就没有叫太多人，只摆了三桌。 一群穿着华丽刺绣衣服的侍女们，开始轮番给众人上菜。戴绯华和莎乐茜两人，眼看着这些人来来回回，不停地窃窃私语，看什么都觉得好奇。当她们看到桌子上摆上来的一道道精美的菜盘时，两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时，伍秉鉴站起身，端起一杯酒，对众人说：“今天，我们欢迎来自大洋彼岸的甘先生，携亲朋好友一起回国，甘先生年轻有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这酒啊，是产自清远的飞霞液！口感醇厚，品质上乘！让我们共同举杯，为甘先生干杯！” 大家欢呼起来，纷纷举杯，甘林也赶紧举起杯子，同时伸手拍了一下戴绯华，让她也举起杯子站起来。戴绯华急急忙忙地学着甘林的样子，举起酒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敬浩官大人！敬甘先生！”众人一齐大笑。 甘林举杯入口，只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酱香味道，一瞬间就充满了他的嘴里，这股香味，很快就沿着他的周身，绕了一个大周天下来，他整个人被香味给激得一哆嗦，连声大叫“好酒！好酒！” 一杯酒喝完，众人就拿起筷子，开始夹菜，戴绯华看着眼前这两根竹子做的小棍儿，陷入了迷茫：“这个东西，怎么用啊……？” 伍秉鉴见状，微微一笑，命人拿了几份刀叉过来，反而是阿斯特，熟练地拿起筷子就夹菜开吃。 戴绯华拿起一块白切鸡，放在嘴里一尝：“嗯！¡estmuyri!”（太好吃了！） 甘林笑呵呵地给众人翻译，伍秉鉴等人也哈哈大笑。 宴会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进行，戴绯华和莎乐茜两人，就像刚刚发现了新大陆那般，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莎乐茜拿起一块"东坡肉"往嘴里一放，立时眼睛就笑得弯弯的，幸福地哼起了歌。 中华美食，博大精深，什么虾饺、煲仔饭、烧鹅、酱油鸡、肠粉、叉烧、香酥鸭…… 甘林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说：“哎呀！还是正宗的中餐好吃哇！” 伍秉鉴笑着说：“我们的厨师是来自顺德的师傅，味道合口就太好了。” 甘林急忙起身，举起酒杯说道：“天地之精，烹饪之极！以心入味，以食悟心！天下厨师出顺德！顺德美食甲天下！这里每一道菜肴，不仅是舌尖上的享受，更是心灵的洗礼！今日一尝！此生无憾矣！敬诸位！敬厨师！敬全世界最好吃的中餐！”众人哈哈大笑，一同举杯同饮。 众人大快朵颐，戴绯华和莎乐茜更是不顾女孩子形象，吃得两手流油，嘴边都沾满了酱汁。 众人一直欢宴到夜里，院中点起了大红的灯笼，将宴会厅照得格外温暖。甘林许久没有如此开怀畅饮，当夜直接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