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仪式开始前一天

刑部尚书将甘林彻底给软禁了起来，除了不让他会客之外，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倒也没为难他们。只是甘林心里难过，外面这么多饥民，自己却在屋子里享受大鱼大肉…… 每到吃饭时间，他看着眼前的各种美食，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家丁们谁都不跟他们说话，过了吃饭时间，他们就把那些剩下的饭全都收集起来。 然后倒掉！ 然后倒掉！ 然后倒掉！ 甘林的心在滴血！ 大年初五，中午时分，甘林等人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又犯了愁，吃吧，实在没食欲，不吃吧，他们又会倒掉…… 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大喊：“刑部尚书驾到！” 庆桂满脸堆笑，走路带风，急急忙忙地走进大门，边走边喊：“甘大人！哎哟我的甘大人哪！我听家丁们说，你们都不吃东西呀，这怎么好呢！这些都是奉了皇上旨意，从各州县里好不容易收上来的东西呀……” 甘林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您真是费心了，可在下最近实在没食欲……” 庆桂一愣，随即笑道：“因为明日要面见圣上是吧？话说回来，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大炮已经运到北郊了，可是这炮弹，我们这里是一发都没有啊……” 也不知道庆桂是不是故意那样说，甘林明明是心忧百姓所以才没食欲，庆桂偏偏就拐了个弯，把原因归到圣上那里。甘林心里有气，本不想回答庆桂，可现在除了他和索菲拉以外，没人会操作那大炮…… “回大人，可以派人去火器营里，寻一些火药和炮弹，明天我可以和索菲拉一起，现场做给圣上看。”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就是担心明天，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在皇上面前，大家都不好交代，既然甘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种事情，尚书大人派人送个信就好了吗，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哎哟，这不是听说甘大人总是不吃不喝的，心里担心嘛！” “呃，不吃不喝的人多了……”甘林小声来了一句。 刑部尚书呵呵笑着，亲自给甘林满上了一杯：“大人与我干了这杯酒吧，就当给老夫一个面子。” 这个老狐狸，当着甘林的面是极尽恭谨之能事，可背后却让甘林一次次深陷囹圄，看着眼前庆桂举杯的样子，甘林内心极其不爽。可眼下还不能和他们撕破脸，甘林再次忍了下来，他举起杯子，朝庆桂挤出一个笑容：“承蒙尚书大人抬爱，在下感激不尽。” 庆桂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笑容，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这顿午饭，就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气氛中画上了尾声，刑部尚书出了门，就立刻派人去了城北的火器营。甘林这边的家丁们，也再次将饭食都收走，找地方倒掉了。 戴绯华满脸的气愤：“夫君，你之前的魄力都去了哪里？就这么让他们欺负？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在战舰上杀伐果断的马修吗？” 甘林看着满脸通红的戴绯华，强压着心中的火气：“我也很想打人，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不行，我要去院子里打个拳！” 戴绯华刚刚听甘林说要冷静时，自己的火气已经逼到了嗓子眼，可甘林随后这句话一出，她立刻又乐了，从墙上摘下浴血蔷薇，对甘林说：“在这里没人陪我练剑，夫君，要不你陪我练吧。” “好吧，不过这红剑太锋利了，你换个这个。”甘林折下一根树枝，递给戴绯华。 “这东西怎么打？”戴绯华一脸惊讶。 “剑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万物皆可为剑！虽然我也达不到这种境界，但不妨碍我仰慕它啊！”甘林也折下一根树枝，摆出了一个"白鹤亮翅"来，脸上却是嬉皮笑脸。 “夫君，我最讨厌不认真比剑的人，就算不是生死斗，但我也会全力以赴的！”戴绯华一脸愠色。 “好！来吧！”甘林收起笑容。 二人拎着两根树枝，就在院子里乒乒乓乓地敲了起来。 莎乐茜坐在旁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笑嘻嘻地说：“那个在新大陆，面对海盗丝毫不惧的马修舰长又回来了！” 索菲拉也幽幽地来了一句：“想念富尔顿的工厂了呢……” 第二天早晨，戴绯华早早地起了床，服侍甘林穿好了衣服，她细心地将每一个褶子都舒平，又将甘林的顶戴花翎，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 “这东西啊，不如乌纱帽好看。”甘林自言自语地说。 戴绯华不懂什么是乌纱帽，她一边整理甘林的衣服，一边问他：“我想跟你一起去，万一遇到危险，我可以保护你。” “唔，但是见到皇上，需要行三跪九叩礼，你们……”甘林可是深知，因为礼仪的不同，惹出多少是是非非，但若是戴绯华不去，又太可惜了，他沉思了一会儿，悄悄在戴绯华耳边说了几句话。 戴绯华听了大喜，连连点头，嘴里笑得跟吃了蜜似的。 很快，外面就来了一辆马车，一身官服的甘林，还有一身马褂的索菲拉，在几个仆人的带领下，坐上轿子，离开了小院。 没过多久，从后院院墙上，跳下一个头戴纱巾，一身白衣的女子，远远地跟着轿子，也朝北边走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颠簸，轿子终于来到了北郊的大校场里，只见这里已经插满了各色的旌旗，一队队士兵们都全副武装，站在四周，中间也摆了一排的座位，后面有一张巨大的黄色屏风。 甘林和索菲拉下了马车，早有一个士兵等在门口，他见到甘林，立刻跪下行礼，将他们引进了校场，朝黄屏风那一侧的座位边走去。 甘林扫了一眼校场，发现四周有不少长枪兵、刀盾兵、火枪兵，在远处甚至还有一队骑兵，而他的大炮，也没有放在校场中间，而是在距离自己大概有将近二里地开外。他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只不过是试射炮弹，众人竟然大费周章，摆出这么大的排场来，让他不禁担心起白莲教的林清他们，是否能按计划行事…… 甘林在末位坐下，索菲拉坐在他身后。六部还有军机处的大臣们，一个个也都坐在旁边，他们纷纷向二人点头致意。甘林看到了董诰、曹振镛还有庆桂，他们都坐在离甘林不远的地方，笑着看了甘林一眼，但没有和甘林搭话。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黄罗伞盖从一处角落走进了校场里，这时所有的大臣纷纷站起，跪下行三拜九叩之礼。 索菲拉十分生气，立刻低声对甘林说：“我们能不能不跪？” 甘林连忙搀住他的手，轻轻地说：“做做样子吧，千万不要找事，你可以把膝盖放在我腿上……” 黄罗伞盖移到屏风的最中央，停了下来。皇帝站上了中央站台，所有人同时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天动地。 皇上扫视了一圈众人之后，这才说话：“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这时，兵部尚书明亮，走上台前，对大家说了当天的日程安排，原来皇帝为了向洋人显示君威，下令京郊的八旗和绿营兵，也一起过来列队，一方面是欣赏大炮，另一方面嘛，就是显摆一下，甚至还有一支刚从东北调任，前往西北换防戍边的索伦兵，也在队列当中。 庆桂离席，将甘林和索菲拉带到皇帝面前。二人向皇上行礼之后，旁边的士兵就给他们搬来了几发圆滚滚的炮弹，还有不少火药包。 “你们开始吧。”庆桂和明亮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皇上一眼，得到准许之后，这才吩咐甘林。 索菲拉拿着这些黑火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又拿到鼻子面前闻了闻之后，这才说：“这些火药不仅纯度低，而且很多都受潮了，怎么办？” 这段时间下大雪，然后又融化，存放火药的仓库里，早就被融雪给浸透了，索菲拉只几个动作，就将原因给分析了出来。 甘林站在旁边，只好老老实实奏报。嘉庆帝闻言，头扭向兵部尚书，示意他做个解释。 “啊！这……下官立刻派人去查，来人，赶紧给换一批火药来。” 不一会儿，一众仆人又端着一大筐黑火药，这次索菲拉闻了闻，又摸了摸之后，才点点头。 甘林也摸了摸之后，对索菲拉点点头：“我们赶紧来做吧。” 庆桂急忙向皇上进言：“皇上，让他们先调制火药，这边八旗兵和绿营兵，还有索伦兵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圣上观看。” 嘉庆皇帝坐在龙椅上，兴趣盎然地点点头。自打国家平定了白莲教乱以来，国库空虚，财力不济，能搞这么一次规模的检阅，属实不易。 兵部尚书明亮，立刻取出令旗，号令三军，依次展开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