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独处的机会

那些公子哥们的手下，他们刚才见过甘林的手段，这会儿钱少爷又让他们上去打甘林，一个个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里比划了几下，却没一个人敢上。 甘林见状，大笑几声，厉声说道：“酒囊饭袋，贪生怕死之徒！” 顾菀儿站在台上，一直斜眼注视着这个相貌奇丑无比，却器宇轩昂的男人。他面对一众嚣张的公子哥，却丝毫不乱，如同一只收敛气息的狮子，面对一众豺狗一般，不得不让顾菀儿心中，多出了一丝对他的期待和关注。 龚自珍毕竟是文人，骂骂别人可以，一旦对面一大群人真的把自己围住时，他的眉毛就扭在了一起。 甘林也不多说，把他揽在自己身后，面对一大帮纨绔子弟，他的眼神冰冷，浑身散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杀意，仿佛能将这喜庆热闹的房间，给瞬间变成冰窟窿一般。 这群人，平时跟在公子哥身边，吓唬吓唬宵小还可以，可真正面对上过战场的甘林，他们也明白，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够看。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还是只敢远远地比划几拳，却谁都不敢真的冲上去和甘林打。 甘林等了半天，见没人上来，冷笑一声：“就这点儿能耐？” 他刚想再说什么，曹公子却突然"啪"地一声，展开手里的扇子，洋洋自得地笑道：“阁下如此，无非是要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好博取菀儿姑娘的芳心罢了。此等拙劣伎俩，你以为菀儿姑娘会心动么？” 顾菀儿脸色一动，又看向了曹公子。只见这曹公子彬彬有礼地朝她拱手行礼：“在下曹硕，愿为涵碧楼出资五千两银子，只为博取美人一笑。” “五千两！？”屋里一大群人同时发出了"咿！"的一声。要知道这钱，足够一个家境殷实的家庭50年的开销！这曹家果然家大业大，一出手就让一众公子哥们黯然失色。 涵碧楼的小厮睁大了眼睛，朝屋子的角落里看去，那里站着酒楼的掌柜，还有管理歌舞伎的妈妈桑。两人脸上都笑成了花，若是这曹公子真的将五千两银子给了他们涵碧楼，那不仅接下来一年时间都不用担心酒楼的开销，甚至他们自己，都能从中揩出不少油来。 顾菀儿却依旧不动声色，彷佛这五千两银子与她无关一样。自己高高地坐在舞台上，就像一只孤芳自赏的紫色天鹅，冷冷地看着台下这群为了她争风吃醋的人们。 甘林听了曹硕的话，捂着头哈哈大笑起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如此大雅之堂，美人在侧，却能听到此等粗鄙之语，实在可惜可叹！” 然后他就转过身，对着舞台上的顾菀儿行了一礼：“姑娘！在下只是一介草民，今日求见姑娘，并非贪图姑娘什么，只想向姑娘打听一件事。” 顾菀儿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她微微颔首，看了甘林一眼，之后转头对小厮摆了摆手。 那小厮立刻走到前面，顾菀儿摘下头上的金簪，递给小厮，又看了甘林一眼，给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立刻会意，高声对大家说：“花魁指定单聊的人，就是这位公子！”说完，就将金簪递给了台下的甘林。 甘林愣了一下，自己只是想问个问题，菀儿姑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他赶紧将簪子又递给小厮，推脱自己不能要。 然后，甘林就感觉到，后背上一阵发凉，扭头一看，全场所有的公子哥们，全都将仇恨的目光，深深烙在他的背上。那曹硕捏着扇子的手不停地颤抖，彷佛下一秒那扇子就要被他捏爆一般。 于是，甘林下一秒就把金簪收了回来，并且转过身去，将金簪揣进了怀里，拉着龚自珍一起，跟着那小厮走进了舞台后面。既然顾菀儿连五千两银子都不在乎，那他又何必在乎这群纨绔的眼神呢？ "啪！"地一声，曹硕手里的扇子被捏断了，他狠狠地对身边的钱公子说：“给我查查这个人！” 穿过一段狭窄的楼梯，甘林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涵碧楼顶楼，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骂声。 “五千两呀！伊是五千两呀！葛末曹家人侬啊敢得罪？侬有为仔涵碧楼，为仔阿拉想过伐？哪能每次侪是顺着自家性子做事体啦，侬再介样子下去，真个惹着了弗该惹个人，看侬后头哪能收作啦？”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甘林听不大懂他们说什么，可是用脚也猜得到，肯定是妈妈桑对顾菀儿的选择十分不满。放着曹家的五千两不要，却选了这么个丑陋无比，又一穷二白的市井小民，这妈妈桑实在想不通，名满金陵的大花魁，到底看上了甘林什么。 小厮走到门口，示意甘林开门，甘林伸手阻止了他，让他先下去，自己和龚自珍站在门口。屋子里依旧在不停地骂，中间还夹杂着男人的叹气声。 “总归，搿五千两银子，侬无论哪能要拨我拿转来！弗然我就扣侬半年个赏钿！”屋子里传来"啪"地一声。甘林身子一震，这声音分明是扇耳光的声音。 他当即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是刚才站在角落里的妈妈桑，还有一个穿着锦缎长衫，头戴瓜皮帽，蓄着小胡须的一个男人，就是涵碧楼的掌柜。角落里，则是瘫在地上的花魁：顾菀儿，她捂着脸颊，眼角含着泪水。 那妈妈桑一见到甘林，上来就抓住他的衣领，一迭声地骂他，要把他撵出去。龚自珍站在身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甘林才不惯着这家伙，上手直接抓住那妈妈桑的胳膊，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直接把那妈妈桑给扭得在地上转了半个圈，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喊疼。 眼看着局势就要失控，那掌柜的赶紧跑过来，伸手拦住甘林，又让那小厮赶紧把这个气急败坏的妈妈桑给带走。 甘林这才松开手，那妈妈桑被拽出去时，还在不停地骂甘林。 等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这掌柜的这才开口道：“壮士息怒，我们手下不懂礼数，冲撞了壮士，还请不要见怪。” 甘林摇摇头，行礼道：“在下本不该掺和，只是确实有要事询问姑娘，不曾想姑娘却将今晚唯一独处的机会给了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 那掌柜的一听，连忙摆手：“这是壮士的福分，我们哪敢多言。只是得罪了那曹家，恐怕后面的日子……” 甘林笑道：“一介纨绔而已，谈何得罪之词，菀儿姑娘自己选择了我，关他什么事？” “壮士有所不知，这曹家，乃是最近才在江浙一带兴起的豪商，据说他们的老大在关外，产业做得很大，还给洋人卖货呢。他们在本地，也和这边的官家多有联系，只怕我们这小小的产业，承受不起他们的折腾啊。” “呵。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情，一会儿我出去了自会解决，这会儿还麻烦您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想询问菀儿姑娘。”甘林毫不客气地给掌柜下了逐客令。 这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可转念一掂量，甘林刚才那么多人都不害怕，自己孤身一人，若是不听甘林的话，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他急忙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嘱咐甘林，若是说完话，就赶紧下来。 甘林目送他离开，又让龚自珍站在门口，确保没有旁人在侧，这才走到顾菀儿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在下姓甘，字卓润。姑娘见多识广，在下想要打听一下裴氏商会的事情。”甘林开门见山。 顾菀儿惊魂稍定，缓缓起身，朝甘林道了一个万福，这才缓缓地说：“壮士好生奇怪哎，这么大费周折滴，就为了打听一件满城都晓得滴事情啊？难不成那个商会里头，有壮士放弗下滴人咯？” 甘林摇摇头，顾菀儿一听，咳嗽一声，又重复了一遍：“难道那商会里头，有壮士中意的人咯？” “实不相瞒，在下曾在裴氏商队做过一年的保镖，深知裴家少东家的为人。可现在这商会竟然面临如此局面，个中缘由，还望姑娘坦诚相告。在下定有重谢。” “裴家的少东家，你是讲那个叫裴燕的哦，那个裴燕可了不起哦，我们都是熟识的人了。可我怎么听说，她的保镖，可是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之人，可眼前您这幅模样，让我不可信哩。” 甘林一不小心，话就说漏了嘴，他有点懊恼，自己怎么一着急，就把话说错了，另一方面，他也暗自庆幸，看来自己折腾这么一趟，确实没有白来。他点头笑笑：“这确实不是在下的真容，只是为了行动方便，稍作修饰罢了。” 顾菀儿听完，叹了口气：“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而已。” 甘林笑道：“正是如此，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