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出发南下

裴家上下所有人，听到甘林的鼓掌声，又齐刷刷地把目光，聚集在了甘林的身上。 “这是你遵从自己的内心，发出的第一个决定！”甘林转头又问众人，“各位！你们说，她的决定，该不该尊重？” 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裴老爷子的身上。毕竟，这还是一个以宗族为纽带的社会，全府上下的事情，最终还得是看裴老爷子的决定。 甘林也明白这一点，他又问裴老爷子：“这是您女儿，第一次凭自己的意志，做出的决定。若是您愿意支持，我想，您的女儿定会永远铭记在心。” 裴若晴听了甘林这一番话，心中某一个角落，突然像是被触动了一番，她脸上露出了一副甘林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离巢许久的飞鸟，突然想家的感动，又或许是一种，她与父亲长时间的误会，而将自己对父爱的渴望，都隐藏在心灵最深处。可是这会儿，到了决定自己人生下一步路线的关键时刻，在甘林的一番话当中，这种压抑已久的情愫，突然之间就像脱缰的马，开闸的水一般，涌上了她的脸庞。 她看向父亲的双眼中，突然就噙满了泪水。 四周的裴家人们，也都看着这个，曾经叛逆得不裹脚，不嫁人，离家出走独自闯天下的妹妹，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深深的关切，这是一种非血缘至亲，都不会有的关切和感动。 裴老爷子咳嗽一声，看了裴若晴许久，这才叹口气，缓缓地开口。 “刚回家不久……又要远行，真是不把老父亲的话当回事啊……” 老爷子的话语中，充满了柔和与深情，与之前对裴若晴冷冰冰的呵斥完全不同。 甘林嘴角浮上一丝笑容。 裴若晴再也控制不住眼角的泪水，扑上去抱住父亲，嚎啕大哭起来。 甘林再一次鼓起掌来，这次，全屋所有的人，也都跟着甘林一起鼓掌，大家脸上都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 甘林长出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可他嘴里却笑得合不拢嘴，静静地看着这一大家子人。 接下来的两天里，裴若晴一直腻在老父亲身边，给他讲自己在外面的各种趣闻，又喂他喝粥，吃窝头，还给老头子擦身，洗脚，恨不得将这些年所有的亏欠，全都一朝还上。 甘林则悄悄地把梅林等人叫来，低声吩咐了他们几句。 到了第三天，众人出了裴府，来到南城门口，那里早就乌央乌央地围了一大群人，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彷佛下一秒就能抵达锦绣城似的。 裴若晴又穿上了一身深绿色的男装，唯一的不同，就是在自己的头发上，梳起了高高的马尾辫，在头发上别了一根雕花发簪，英姿飒爽的同时，又多了一些妩媚，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甘林的身体，经过这两天的调理，已经恢复了很多，他神采奕奕地走在裴若晴身后，看到城外聚集了这么多人，心中十分高兴。 众人见到甘林出来，又开始兴奋地大喊起来。 “河神来了！河神来了！” 甘林赶紧朝众人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这么叫。结果他这么一弄，人群叫得声音反而更大了。 裴老爷子带着一众家丁，送甘林和裴若晴出来，裴若晴看着老父亲飘在风中的白发，又忍不住要哭出来。 “岳丈大人！小婿这就出发了！”甘林改了口。 裴老爷子点点头：“你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一个老头子，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在那边好好生活，想家的时候，就回来看看。” 裴若晴跪在父亲身边，连着磕了十二个头。甘林也拱手行礼，拜辞裴家一家人。 梅林牵着两匹马，来到他们面前：“上马吧，我们该出发了！” 甘林上前一步，对所有的百姓们喊道：“按照计划，分批出发！” 众人欢呼一声，人流开始缓缓地朝南边移动。 这两天甘林让商队的各位，告诉那些愿意南下的百姓们，因为路途遥远，而且为了防止巨大的人流移动，引起当地官府的警觉，他们决定将队伍分成好几个50人队，分批南行，不要求速度有多快，但一定要照顾好队伍中的老弱妇孺。 裴若晴仍然抱着父亲不松手，甘林见状，朝梅林使了个眼色，梅林会意，朝身后挥了挥手。 一辆马车径直朝裴家人这边驶来，停在裴老爷子面前。梅林走上前面，拱手对裴老爷子行礼：“老爷！还请上车！” 裴老爷子吃了一惊。 甘林上前行礼：“岳丈大人！都给您预备好了，随我们一道南下吧！” 裴若晴惊讶得合不拢嘴，老爷子也是看看四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到了锦绣城，您就是我们众人的宝！”甘林笑呵呵地伸手，牵起岳丈的手，要扶他上车，“您不想看看女儿将来要生活的地方吗？好不容易和女儿冰释前嫌，多和女儿在一起不好吗？” “啊……啊……那我们这边的家业呢？” 一众裴家子弟们，立刻高声喊道：“早就安排好啦！” 原来甘林之前和梅林就商量好了，这次把裴家全家人都带去，这里的家业，留下几个人处理，将变卖之后的银子全都兑换成银票，然后带到锦绣城买地置业去。 裴老爷子还想说什么，整个人都被甘林搀着，坐进了轿子里，甘林大喊一声：“起轿！”自己拉着裴若晴的手，翻身上马。 这一出亲密的模样，羡煞了一众旁人。 甘林先带着裴氏商队这次跟来的10个人，还有裴若晴一起，先行出发，沿着黄河一路南下，春日的黄河岸边，到处都是鲜花绿草，二人有说有笑，时不时地还打情骂俏一番，端得是"青山绿水芳草间，出双入对并辔连"，美景配上俏佳人儿，让甘林心情无比畅快。 经过了一周的跋涉，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风陵渡口。这里是黄河大转弯的地方，渡口仍是人来人往，码头人群等待的大棚屋，还是一如数年前那样。 甘林和裴若晴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感慨万千。一转眼就快10年过去了，当年二人都是初出茅庐的少年，甘林是保镖，裴若晴是商队的少东家。 如今，二人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中奋斗，期间有交集，但更多的却是分离与思念，甘林兜兜转转，绕了大半个地球，这才又回到了风陵渡口，当年的少东家，如今已经成为自己怀里的娇妻。他们放马缓行，一路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聊着曾经的往事，分享着彼此的过往。 12个人连人带马，甘林豪气地直接包下了一条渡船，他们再也不用为了抢先渡河，而和那些渡口的人们争着上船。甘林站在船头，望着滚滚的黄河水，思绪不知不觉地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船缓缓驶出了码头，顺着河流飘向了对岸。 裴若晴走到甘林身边，望着远处涛涛的黄河水，不禁问道：“之前你说，你还有几个洋人女人，是吗？” 甘林点点头。 “小甘子，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你知道夷人在我华夏大地，不受人待见，为何还要如此做呢？” “我华夏文明，历来都是自信、包容的。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民族，能够像汉民族这样，族大，人多，文明璀璨，博大精深。身为一个华夏人，我爱我的民族。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的民族，就全都一无是处……广州怡和洋行的伍浩官先生，常年与洋人打交道，他们怡和洋行奉行的，就是华夷一体，一视同仁。不管什么人种，都有自己擅长的部分，因此我们才要取其所长，人尽其用。” “哼！这和你娶妻有关系吗？”裴若晴撅起了嘴。 “去了你就知道啦，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独特的长处，众人齐心协力，才能把城市建设好。” “那……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你准备，让谁做正房？” “咳咳……”甘林捂着嘴，“很重要吗？” “对我来讲很重要！”裴若晴不依不饶地看着甘林，气鼓鼓地说。 “……我还真没想过，她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对我也很好。若论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嘛，那就属戴绯华了……” 裴若晴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那我呢？若论认识的年数，你那一堆洋媳妇，没一个比我时间长！” “这倒是，可我最早认识的姐姐，却是楚渺啊……难道让她做正房不成？”甘林笑着回答。 “你故意的吧？”裴若晴做出一个要打的手势。 “哈哈哈哈哈！若晴姐姐住手！”甘林赶紧举起手，连连摇头，“华夷一体，一视同仁！” “哼！我不管，我就要做你的正房！谁都不能跟我抢！”裴若晴气得嘟起了嘴。 “哈哈！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可别当着戴绯华的面说哈，不然以她那个火爆劲儿，估计当场就要拔剑跟你决斗啦！”甘林笑着将裴若晴揽在怀里，“你们每一个人，在我心中都非常重要，这次去了锦绣城……不知怎的，我有种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