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反清演讲

镇海号的火炮，正对着水师指挥官的帐篷，猛地开了一炮！ “轰！”巨大的炮声，让四周树丛中惊出一大群飞鸟，扑簌簌地飞上夜空。 第二天，水师哗变的消息就传到了广州。两广总督松筠大惊失色，连忙叫了人过来问，得到的所有答案都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觉身边的人，一瞬间就都倒戈了似的。 松筠气得猛拍桌子：“反了！反了！这个可恶的甘林！来人！给我召集军队，讨伐逆贼！” 下人急急忙忙进来禀报：“大人，咱广东水师所有的战舰，都被他们夺了，目前能出动的陆军，只有数千人，这恐怕是不太够啊……” “不太够！不太够就去给我找援军！广西呢？福建呢？给我立刻传书张师诚，让福建水师过来剿匪！” “喳！”下人赶紧推了出去，留下松筠独自坐在府里生气。 “可恶！”松筠一拳砸在桌子上，“去把伍秉鉴给我叫来！” 过了一会儿，伍秉鉴战战兢兢地被叫了进来，松筠对着他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伍秉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骂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松筠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最后甩下一句话：“你回去告诉十三行的人，十日之内，给我凑够100万银两！我要亲率水陆大军，去剿了他那什么锦绣城！听到没有？” 伍秉鉴暗叫大事不好，一旦战端开启，这生意就没办法做了，他回到自己府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 夜里，才吩咐一个贴心的仆人，将一封信连夜送到锦绣城那里去。 甘林刚刚收编了一支水军，队伍一下子又扩大了不少，还收到了不少广东水师的各级将领，包括关天培，陈化成在内的一众总兵，极大增加了锦绣城的海军实力。他们刚一回到港口，就马不停蹄地将这些水军们编入了私掠舰队，让他们出海去磨练自己。 甘林相信，一切都要在实战当中才能成长，在踏上蒸汽战舰之前，先去海上直接与洋人的舰船面对面交过几次手，取得胜利，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在锦绣城海军当中服役。只不过对于关天培、陈化成这样的猛将，甘林直接让他们去了张保仔的镇海号上，一起出去攻击东印度公司的商船。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伍秉鉴的信件到了。 甘林当天夜里，就立刻召开众人开会，分析敌我情况，评估锦绣城现阶段的防御能力。 众人听说朝廷这次真的要来围剿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因为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做好与朝廷彻底闹翻的准备，让大家在私底下骂骂朝廷可以，但若真的打起来，与朝廷的正规军，真刀真枪地干，很多人还是心里没底。 就连郑一嫂，都默不作声，她作为常年混迹在南海的海盗，虽然出生入死多次，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平静的生活，相夫教子，一旦真的与清政府开战，她这样的梦想，可能就要彻底落空了。 吴平等人，是过来造船的，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反清，虽然知道最近锦绣城周边事情很多，清军也在步步相逼，但也无法下决心，豁出一切。 甘林见众人垂头丧气，沉默不语，心中明白他们是在害怕什么，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顾菀儿面前，让她和自己一起，站在众人面前。 “各位！你们知道，顾菀儿的祖先是谁吗？”甘林表情严肃地看着众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 “她的先祖，是曾经跟随史可法，在扬州抵挡多尔衮的大明将军！”甘林继续说，“那件事，到如今也不过160多年而已，你们知道当初，这些英勇的将士们，为了守护我汉人最后的精魂，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 “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当今的统治者们，绝不会让你们知道！他们当年为了奴役汉人，做下了多么大的罪孽！他们破坏了我汉家儿女多少代的精神传承，毁掉了多少汉家儿女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力！扬州，曾经是一个抗清的英雄之城，也是一座充满了悲情的血腥之城！而顾菀儿的前辈，就是扬州当年那场血腥屠杀的幸存者，是当年这群鞑子毁我河山的见证！” 顾菀儿突然眼中就噙满了泪水，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泣起来，轻声说道：“事到如今，我永远忘不掉，小时候奶奶给我讲的，鞑子都是坏人，他们杀了我们好多好多人，当时，鲜血染红了大运河，尸体堆积如山。那时的百姓，基本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机会，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被当做羔羊一样，被鞑子随意屠杀。” “那些人都是坏蛋，他们意图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震慑南方的汉家儿女，来巩固他们的统治。但那些被杀的百姓们，他们又犯了什么错？只因为他们是汉人，就要遭到如此无情的屠杀么？” 平时说话总是略显轻佻，如同莺歌燕舞一般的顾菀儿，这还是第一次，带着一股沉重的口吻，严肃地讲述这段历史，不仅甘林听得心中无比感慨，就连旁边所有的人，都被顾菀儿这样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这些事情，在这个时期，是绝对不会多讲的，这个时期，国家的文字狱余波仍旧十分强大，讨论明史，特别是说清军对汉人的恶行的内容，搞不好就要掉脑袋。所以，顾菀儿这也是第一次，站在一众人面前说这些内容。 甘林接过话题，继续对众人说：“不仅如此，各位！你们很多人，身后都有一根常常的辫子对吧？你们可能已经习惯了这个！但我今天告诉各位！”甘林伸手，将自己身后的辫子拿出来，举在大家面前，“这个辫子，是假的！” 甘林一把扯下那个戴在头上很久的假辫子，当初在京里，为了寻求皇上的帮助，他不得不做了一条假辫子戴在头上，但这一次，他已经决定了！ 反清！ 所有的男人，都吃了一惊。反而是索菲拉，看到甘林摘了辫子，微笑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甘先生！那个像老鼠尾巴一样的东西，太奇怪了，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戴着那个东西……” 吴平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良久这才回应甘林：“你把辫子摘了，难道真的从此再也不回头了吗？” 甘林扭头盯着他：“难道你要继续帮助鞑子，造出巨大的海船，然后开着它来迫害汉人同胞吗？我告诉你，再过不多少年，洋人的舰队一旦打进来，那时候我们所有人，全都要完蛋！此时若不下定决心，后面如何应付那更大的困难？” 吴平慌慌张张地回答：“我……我只是一个船匠，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的家人们都还在老家，我要是继续跟着你，那岂不是害了我的家人？” “哼！你以为你现在回去，就能顾得了你的家人吗？那松筠，会在乎你们一家人的性命吗？从你在锦绣城造船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已经将你认定为朝廷的敌人了！现在能救你家人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开战前，将你的家人全都速速接到锦绣城来！” 吴平松了一口气：“那就拜托甘大人了！这件事要尽快！” 甘林点点头，又对众人举起辫子：“各位！这根辫子，是当年鞑子为了消灭我汉人的文化，而颁布的"剃发易服"令！提出"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样令人发指的命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的汉人祖先们，当年对于这剃发易服令，是有多么地深恶痛绝，可现在你们看看，谁还会在意自己的祖先，曾经是"礼仪之大为之夏，服章之美谓之华"的华夏儿女？谁还会记得那个"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大汉天朝？我强汉，盛唐，富宋，刚明，哪一个不是雄踞在世界之巅，哪一个不是笑傲整个世界，引领时代风骚的强大民族？” “我知道你们心中想什么！反清是大逆不道，是死路一条！没错，自清国建立以来，反清复明的口号，响过了无数次，但一大半到最后，都走向了失败和灭亡，汉人不屈不挠地奋斗，可到最后，却始终未能撼动这群鞑子们的统治根基，以至于现在，他们依然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可这次不同，这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反清复明，我也不会去找一个所谓的朱家后人，来给大家撑场面。我要做的，与过往简单的改朝换代不同，而是建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的国家！” 甘林慷慨激昂地演讲，底下所有的人都在认认真真地聆听。他在身后的一块木板上，郑重地写下了自己曾经献给皇帝的"治国九策"，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各位！这就是我曾经献给皇帝的治国九策，在每一条下面，都附有细致的纲领。我们不是要搭建一个草台班子，而是要革命！革了他皇帝老儿的小命！”甘林大声说道。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贱商！你居然敢谋反？” 甘林一看，这不是和硕格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