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奇怪的纸条

甘林看到众人都同意这个做法，他又稍稍加上了一句：“东印度公司闯下的祸，不能由石匠工会承担，要转嫁给英国政府，让他们向我们借款！” 众人发出一阵笑声，有人笑道：“您是从英国来的，却让自己的国家承担债务？” 甘林不慌不忙地回道：“你们都是从印度来的，难道就不从印度吸血了？我们服务于谁？这点不用我提醒各位吧？” 大家慌忙收住了笑声，纷纷低头道歉。 大长老这时才敲敲桌子，对众人道：“那么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出去之后，任何人都不准声张！接下来，就是放松时间，各位自便吧，约翰长老，请随我来。” 甘林起身，跟着他一起走进一间密室。密室里只有一个祭坛，上面摆满了蜡烛，中间放着一个香炉，还有一个高高的十字架。 刚进密室，甘林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呻吟声。他抬头朝那个十字架望去，发现在上面，绑着一个果体的女子，脸上带着半个羽毛面具，嘴里塞着一块红色的布条。 她两条胳膊绑在两边，四周有好几根绳子紧紧勒在身上，身体不停地扭动，那被绳子勒住的地方，布满了红色血印，浑身上下挂满了直垂到地的红色透明丝纱，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呻吟声。 天顶上吊着一个火把，时不时就有火星，落在下面的女人身上。 下面的大长老，从祭坛下面拿出一支香，在蜡烛上点燃之后，放进了小香炉里，不一会儿，香炉里就冒出了一阵阵青色的烟雾，顺着十字架一路飘了上去。 同一时间，甘林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这香味混合了很多种奇香，有些是甘林闻过的，比如乳香和龙涎香，但也有他没有闻过的一些味道。 当这些香味飘进了甘林的鼻孔里之后，甘林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周身上下的毛孔，都觉得被清洗了一遍，感觉无比地畅快。 十字架上的女人，闻到这香味之后，浑身上下开始颤抖，嘴里的呜呜声开始加大，头不停地摇摆，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颤抖。 那大长老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开始念念有词，甘林不知道他念的什么，也跟着跪在面前。墙壁上映出两个诡异的身影，一个举着手，一个不停扭动，在这个狭窄的小屋里，显得特别诡异。 烛光摇曳，大长老嘴里不停地叨叨，低着头说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挂在十字架上面的女子，用一种甘林从未听过的语言，问那个女子话。 那大长老说完，女子点点头。然后大长老又说一番话，女子又摇摇头。 之后，大长老就解开了女子的绳子，那女子从十字架上下来，跌在大长老身上。大长老拿出纸笔，放在女子面前，然后解开了她嘴里的红色布条。 女子拿起笔，两眼一翻，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就开始在纸上画出各种符号。那大长老则跪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纸，嘴里嘟囔着甘林听不懂的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女子写完了字，身子猛地又一抽，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抬着头看天，整个人面容扭曲不已，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啊——————————！” 凄厉的叫声，就像黑夜里的女鬼狂嚎一般，给甘林吓出了一身冷汗。 四周响起了一阵凄厉的风声，一股寒流从女人身体里飞出，在屋子里盘旋了一圈，吹灭了所有的蜡烛，那黑影从甘林身边呼啸而过，朝上面的窗户口飞去，把上面的火把全都吹灭了。 然后，女人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长老将那张纸捡起来，递给甘林，又转身在女人脸上扇了两巴掌，看女人的头动了，这才作罢。 “这张纸条，你不可拿给任何人看。否则必死！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这里的秘密！”大长老神秘地说，说完，他就把甘林带出了这个密室。 甘林将那张纸小心地收进袍子里，跟着沙逊离开了会议大厅。 晚上，甘林回到那间六角形的住处，在屏退了所有人之后，他才拿出这张纸，放在灯下仔细观看。 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勾勾划划，这是一种甘林从未见过的文字，和他过往所接触的文字都不一样，这文字又有点儿像蝌蚪，又有点儿像阿拉伯文，又有点儿像字母文字，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头绪来。 好在六角屋里有不少高高的书架，甘林拿起油灯，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看，意图找出能够解读这文字的书籍。 一直到后半夜，他才在一个书架的最顶层，找到了一本《古代希伯来文读写精要》，这书封面都已经发黑，上面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好久都没有打开过了。 他将书拿下来，放在桌子上摊开，然后把那张纸条放在上面，和书里的内容进行比对，发现那纸条上，确实写的是希伯来文。 在当时的年代里，希伯来文被认为是一种死文字，除了极少数的一些犹太人拉比（教师）会念以外，几乎没人会读。 好在书里有注释，甘林一个字一个字地查找，拼读，一直忙到天色发白，眼前的蜡烛烧完了四根之后，他这才将所有的内容给拼凑起来。 这段内容翻译成中文，就是：“骗子！骗子！无法改变！都是徒劳！错误渐渐变大，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甘林读了几遍，却读不懂这里什么意思，他又反复对照了几遍内容，发现不论怎么翻译，都是和上面的内容相差无几。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什么错误渐渐变大？”甘林低头喃喃地说。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侍女的声音：“沙逊先生有请！” 甘林急忙将纸条塞进袖子里，穿好长袍，带上面具，出门迎见沙逊。 沙逊非常礼貌地行礼之后，邀请"大长老"甘林前往官邸，说是准备了地道的英式烤牛排，要向"大长老"讨教。 马车沿着保姆贝的海岸线一路疾驰，沿途净是一座座欧式古典主义建筑，还有不少哥特式建筑的教堂，以及不少绿色的圆顶清真寺，还有尖尖的寺庙，在这些辉煌建筑的背后，隐隐透出了不少低矮的破房子，大街上形形色色的印度人，有的包着头巾，有的穿着一身长袍，蓄着浓密的胡须，皮肤黝黑，有事没事就回头看甘林他们一眼。 沙逊介绍道：“这座城市现在属于英国管辖，城里主要是英国人，还有葡萄牙人，波斯人，以及从满剌加过来的锡克人等。不少波斯人，还有阿拉伯人，都从事经商活动，当然，这中间也有不少人，其实是犹太人，比如我们……” 甘林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一排排棕榈树和椰子树，这里属于南亚次大陆，纬度虽然略靠北，但是常年受到季风气候影响，反而更像是热带地区。 他明白沙逊这话的含义，很多犹太人，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就会混杂在波斯人，或者是阿拉伯人中间，与他们一道，和印度人做生意。 沙逊来到一处略显简陋的会馆，他扶着"大长老"下车，将他引进屋子里去。甘林一进屋，立刻就被屋子里的模样吸引了。 门口是两名手持火枪的士兵把守，他们看到是沙逊亲自带人过来，没有多问就放行了，二人走进堂屋，里面摆着不少非常精美的陶瓷器，上面的花纹，一看就是从中国购买的，几个女仆正在屋子里打扫，他们见主人来了，纷纷朝他鞠躬。 沙逊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自己带着甘林穿过门厅，走进一间宴会厅里，厅里是一张长桌，上面已经摆好了餐盘，桌子中间装饰着非常漂亮的鲜花盆景，还有几只蜡烛点着，给屋子里带来了一抹温暖的颜色。 “我们在这里的业务刚刚开始，因此没有置办太多的产业，房屋简陋，还望大长老不要嫌弃……”沙逊站在一边，有点惶恐。 甘林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走到首席的位置坐下了。 这时，一个约莫着十七八岁，头戴头巾，穿着一身阿拉伯长袍的年轻人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父亲，您回来了！我刚刚和两个印度少年达成了一笔交易，我用五个琉璃球，换到了他们一车的棉布碎料……” 他还没说完，猛然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他吓了一跳，躲在沙逊身后，怯怯地问道：“父亲，这人是谁？” “他是一位重要的人，也是父亲一位重要的客人。你见了陌生人，第一步应该先做什么？”沙逊严肃地问道。 那少年眼中立刻露出了一丝不满的光芒，他看了甘林一眼，有点为难地伸出手来：“我叫大卫·沙逊，初次见面，失敬了！” 甘林点点头，没有去握他的手。 大卫·沙逊怏怏地收回了手，又在父亲耳边说了一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餐厅。 沙逊坐在旁边，对甘林解释道：“十分抱歉，这次出来跑商，我将大儿子带了出来，让他见见世面。”他又紧张地扭头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说：“不瞒您说，将来这个孩子成长起来以后，我想把他派到中国去，开拓中国市场。” 甘林讪笑一声，这个大卫·沙逊，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开埠之后的上海滩，最有名的家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