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聂仁依的故事（21）

谈话在秦宣的引导下继续进行，他巧妙地避开了可能激怒聂仁依的话题，转而提出了一个温和的问题，旨在缓和气氛，让她更容易接受。 他回忆起聂仁依之前提到的岛上经历，那次突如其来的大雨迫使幸存者们困守营地，他们通过交谈来打发时间，驱散孤独。 聂仁依当时与哥哥相伴，无意中听到了程菲和徐玉婷的谈话，直到钱鹏程的出现打断了她们。 聂仁依轻轻点头，确认秦宣的回顾准确无误。 得到她的肯定后，秦宣微微颔首，接着询问：“据你所说，程菲和徐玉婷当时的关系似乎颇为融洽？” 聂仁依沉吟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是的，她们当时确实相处得很好。实际上，她们和钱鹏程本就是一伙的。但真正导致她们之间出现裂痕的，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 秦宣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他急切地追问：“能否告诉我，那是一件什么事情？” 聂仁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决定性的日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沉重：“那天，程菲外出采摘果子，偶然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只兔子。 她费了一番周折，终于设法捉到了它。 本想带回来作为食物，但徐玉婷却觉得那兔子十分可爱，坚持要将它养起来。 程菲自然不同意，两人就此争执起来，最终在争抢中让兔子逃走了。” 聂仁依话音刚落，她自己都不禁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你看那个贱女人，是不是个傻子？”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眼神中透露出对徐玉婷的鄙夷。 吴诗婧在一旁张了张口，本能地想要提醒女儿注意言辞，不要使用不雅之语。但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想到女儿之前所受的种种苦难，她的心软了，那些训斥的话语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秦宣对聂仁依的看法表示认同，当然，这是建立在她所言非虚的前提下。 毕竟，那两人已经离世，无法再站出来反驳她的指控。 他心中清楚，在这起案件中，真相的追寻需要更多的证据和线索。 他回想起岛上的情况，食物的匮乏一直是幸存者们面临的严峻挑战。 只有到了后期，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生存者们才得以偶尔享受到一顿饱餐。 在此之前，真的有人会因为一时的怜悯而放弃宝贵的食物资源吗？ 秦宣在笔记本上认真地记录下聂仁依的话，随后，他巧妙地转换了话题，继续探询其他问题。 他采取侧敲旁击的方式，询问关于金钟民的事情。 在重新整理过思路后，秦宣意识到，要揭开案件的真相，关键还得从活着的人身上寻找答案。 死者或许能提供线索，但终究只是辅助手段。 在谈到其他幸存者时，秦宣特别关注了聂仁依对刘云飞的看法。 她的某些表述和态度，让秦宣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决定深入挖掘，希望能从中发现案件的突破口，但……这要在先听到她对金钟民的看法之后。 聂仁依双手交叉，优雅地盘起了二郎腿，她的姿态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 金钟民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陌生人。 语言的隔阂成了他们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听不懂岛上其他人的话语，她也难以理解他的声音。 在那座荒凉的岛上，金钟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孤独的符号。 随着时间的推移，邓媛开始与他接触，或许是出于真心想要帮助他，或许背后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金钟民由此获得了一个伴，但这并未能让他彻底融入营地的生活。 在聂仁依的眼中，他依旧是一个令人生厌的懒惰之人。 当聂仁依提起金钟民时，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 她回忆起刚到岛上的日子，那时候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奔波劳碌，搜集着食物和必需品。 只有金钟民，他总是两手空空地回到营地，从未带回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聂仁依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哥哥告诉她关于金钟民的事情。 在其他幸存者忙碌的时候，他却在沙滩上游荡，做着令人作呕的事情，他在扒那些不幸罹难乘客的衣物，从他们身上搜寻着什么，之后，他更是对那些尸体……他的行为让聂仁依感到极度的恶心和不齿。 说到此处，聂仁依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的喉咙不由自主地上下耸动，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如同一股汹涌的潮水，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她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将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与调整，聂仁依的情绪慢慢平复，谈话才得以继续。 金钟民给她留下了如此不良的印象，以至于他的存在感在她心中变得可有可无，不再值得她去关心或讨论。 秦宣见状，明智地选择了不再追问有关金钟民的事宜，而是转换了话题，谈起了刘云飞的事情。 话题转移的突然与迅速，让聂仁依以及屋内旁听的其他两人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 就刘云飞而言，他与聂仁依之间的关系似乎颇为复杂，两人各执一词，聂仁依的行为和反应似乎都在暗示她与刘云飞之间发生过某些事情，但每当被问及此事，她总是避而不谈，守口如瓶。 而刘云飞，虽然对岛上的经历侃侃而谈，但对于与聂仁依之间的关系，却几乎没有提及，如果说两人之间有交集，那也只是与聂仁依的哥哥聂仁俊有过一些接触。 他们之间的说辞大相径庭，南辕北辙，让人不禁好奇，究竟是谁在隐瞒真相。 果不其然，当秦宣提起刘云飞，向聂仁依提出问题时，她再次陷入了沉默，不论秦宣如何巧妙地变换问法，她都只是以点头或摇头来回应，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坚守着某个秘密，不愿让真相浮出水面。 聂仁依的沉默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壁，让谈话陷入了僵局。 秦宣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神不经意地瞥向了旁边的吴诗婧。 吴诗婧心领神会，她轻轻点头，回想起秦宣之前与她的谈话内容。 她迅速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走到了聂仁依的身旁。 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吴诗婧的脸颊滑落，她以一种母亲特有的哀求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声音哽咽而颤抖：“女儿啊，那个刘云飞是什么人，难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吗？还是你……” 她的话音未落，便被聂仁依粗暴地打断了。 聂仁依的眼中充斥着血丝，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她的双手攥紧成拳，显露出一种异常的焦躁。 秦宣的眉头紧皱，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本能地大喊一声：“不好！” 随即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动作迅速而果断。 就在同一时刻，聂仁依伸出双手，以一种几乎疯狂的姿态狠狠地扼住了母亲的喉咙。她的口中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咆哮：“不准你说他……” 她声音中充满了失控的情绪，简单的一句话，好像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在秦宣和吕程的共同努力下，他们迅速救出了吴诗婧。 吴诗婧捂着喉咙，脸上交织着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惊恐，她轻咳个不停，显然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在秦宣的搀扶下，她小心翼翼地坐下，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而聂仁依，她依旧在疯狂地咆哮，嘴中喷出的脏话与她的年龄和外表极不相符，那些粗俗的言辞，即便是秦宣听了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内心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这才是真正的她？ 吕程和助手合力将情绪失控的聂仁依带离了书房，今日的谈话在这股不快与紧张的气氛中戛然而止。 尽管场面一度陷入混乱，秦宣内心却没感到失落，相反，他对今天的谈话很满意。 聂仁依那激烈的反应至少证明了一点，她与刘云飞之间确实存在着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这对秦宣而言，无疑是调查过程中的一大突破。 他想，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必定能够揭开案件的真相。 在吴诗婧满怀愧疚的连声道歉中，秦宣送走了这位忧心忡忡的母亲，随后他独自回到了书房。 坐回书桌前，手中轻轻扣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视线在散布在桌上的照片中不停流转，他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是时候再次与刘云飞进行一次深入的对话了。 秦宣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赵科长的号码，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电话那头，赵科长依旧以他那乐呵呵的笑声回应着，言辞之间却透露出一种推脱的态度，表明现在依旧不是见面的合适时机。 听着赵科长再三的推诿，秦宣心中的耐心逐渐被磨灭，一股怒火在胸中燃起。 他直接在电话中摊牌，既然让自己负责调查真相，却又多次以各种理由推脱，那么不如另请高明。 赵科长似乎并未感受到秦宣的愤怒，依旧在电话那头乐呵呵地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事，甚至还轻松地提出了邀请秦宣一起吃火锅的提议，仿佛刚才的争执只是一场误会，他完全置身事外。 秦宣紧握着电话，心中对赵科长的态度感到愤怒。 猛地按下电话挂断键，他的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站在原地，秦宣沉默地与自己的情绪做斗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将胸中的郁闷和不满随着呼吸一并释放。 也许是意识到可能真的触怒了秦宣，赵科长很快发来了短信。 信息内容简洁明了，却足以让秦宣的心情为之一振。 “你可以跟下一个幸存者谈话了。” 伍振华，这位尚未谋面的幸存者，之前对他的了解仅限于资料和别人的叙述。 想到即将能直面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秦宣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期待，先前因为无法见到刘云飞而产生的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微笑。 心情转好的秦宣轻哼起了欢快的小曲，他打算邀请吕丝玲共进晚餐，庆祝这一进展。 嗯，火锅是个不错的选择，热气腾腾，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夜幕降临，秦宣和吕丝玲来到了一家知名的火锅店。 店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景象。 他们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窗内则是温暖如春的小世界。 火锅中的汤底已经开始沸腾，升起的热气带着浓郁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秦宣和吕丝玲一边闲聊，一边挑选着各种新鲜的食材，从鲜嫩的肉类到翠绿的蔬菜，还有滑嫩的豆腐和各种美味的丸子，他们将这些食材一一放入滚烫的锅中，等待着它们被煮熟。 随着食材在锅中翻滚，两人的谈话也越发轻松愉快。他们分享着各自的日常趣事，偶尔发出的笑声在火锅店内回荡，为这顿晚餐增添了几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