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将计就计步步紧、心怀鬼胎层层…

夜色流转，如墨的苍穹渐渐褪去了最后一抹深沉，天晴雾散，万籁俱寂之中，一轮皓月高悬，洒下银辉万缕，将王家府邸笼罩在一片柔和而神秘的光辉之下。 府邸的轮廓在月光的勾勒下显得分外庄严，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不凡的气派与岁月的沉淀。 几名护卫身着甲胄，手持刀兵，步伐稳健地在府邸周围巡逻。 “听说了吗，最近好像有不少人患了怪病，说是雾气闹得。” “别说了，俺家那口子就病了，莫名其妙就倒下了，抓了不少药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娘的这是什么事儿啊，你说王家这是不是真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看看这又是巡夜又是抓人的，就是见不着凶手。” “谁说不是啊，府里已经跑了不少人了，唉。” “行了少说两句吧，要是让王家人听到就完了。” “不说了，不说了。” 几名护卫闭上嘴，继续绕着王府巡逻去了。 不多时，刚刚那几位护卫说话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层波动，若是有精通幻法之人定能发现，此刻这里就站着两人，正是逃出去方清元与林晓晓、 “不杀了他们吗。”林晓晓有些疑惑的问道，到现在他们已经逃出来七日了，期间不断的对王家出手，光是护卫就杀了十几人，让整个王家胆战心惊。 “没必要，不杀比杀了带来的压迫感更强。”言罢，方清元与林晓晓轻车熟路的潜入王府，先前他们借助林晓晓的幻法，潜入了王府，在王夫人枕头前放了一把短匕，吓的对方两天没睡着觉。 也让王老爷意识到两人的难缠，不敢对剩下的那些人动什么手段。 而如今他们便是要再来一次，他们要告诉对方，哪怕有重兵把守也没有办法能拦住他们。 进入王府，走了一段距离后，方清元突然回头说道：“凝香粉，分给我点。” 林晓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到他手里：“这东西伤神。” “以防万一。” 而后借助林晓晓的幻法，穿过层层卫兵，他们开始搜寻王夫人的踪迹，期间虽然遇到了其他王家子弟，但他们并没有对其动手，对其他人动手可以被说是运气，对王夫人出手才能说明他们的目的与能力。 在他们找寻王夫人躲藏地点时，却意外找到了李阮阮被软禁的位置。 那并非他们预期中的审讯小屋，没有冰冷的铁窗，没有刺耳的刑具碰撞声，有的只是一扇半掩的木门，透出柔和而昏黄的灯光，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他们。 推开门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与外界的紧张氛围截然不同，这里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避风港。 屋内布置得极为雅致，轻纱曼舞，烛光摇曳，映照出一幅幅细腻温婉的画卷，中央摆放着一张雕花圆桌，桌上罗列着各式冷掉的珍馐美食，色泽诱人，香气犹存，却似乎未曾有人动过一筷。 在这份不寻常的宁静中，一个身影静静地坐在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那是李阮阮。 她的面容平静如水，眼神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坚韧与淡然，见到他们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喜所取代。 她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方清元冷声开口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那声音冰冷异常，仿佛一层坚固的城墙，将双方隔开，容不得半点亲近。 李阮阮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而后她颤声开口道：“她们想让我来作伪证，指认你们胁迫我杀害了王公子。” “原因呢？他不去找凶手，为什么将目光放在我们身上？”方清元皱眉。 “我偷听他们的谈话，说是如今村镇里出现了瘟疫，好像和王家有些关系，所以打算将这件事放在你们头上。” 林晓晓这时恍然大悟：“他们对外要说瘟疫是我们弄出来的，而我们杀了王家公子，是因为他在调查，这样所有的事情就都是我们干的，王家则是成为了受害者、正义的一方！” “对。”李阮阮点头称是。 方清元沉默了许久后冷声道：“那你就答应他，指认我们。” “什么！”林晓晓吃惊的看向他。 李阮阮也同样如此。 “但有个条件，那就是需要当众将他们斩首，并且要在现场告诉所有人，你是被胁迫的没有任何罪行。” 李阮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想......！” “这不需要你关心，如果你还念情的话，就按我说的做，我们今天来过的事情也不要说，你明白吗。”方清元那眼神中闪烁着冰冷，那是李阮阮第一次看到他这般表情，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将她紧紧包裹。 “好。”她抿着嘴唇，双手因为握的发紧而泛白。 然而待方清元等人离开后，屋外的阴影中似乎有一道目光投来。 ———————— “他们都已经认罪了，为什么还不动手！”颜俊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王老爷。 王老爷坐在椅子上，连头都没有抬起开口道：“李求男那里松口了吗。” “没有。” “她没有松口，我们就不能动手。” “为什么？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拖延什么，以我们的手段只需要一个时辰就能让她松口！” 王老爷抬起头，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慈祥，目光冰冷无比令人胆颤：“没有为什么，李求男不能出任何问题，我还有其他的用处！” “就这几天，你们王家已经死了多少人了，你心里没数吗，为了这几个人耽误了遗古仙痕，值得吗！” “如果不是你们看管不力，让他们逃了，会有这些事情吗！” 颜俊驰面色难看，此事确实是他之过，太过自信了，可谁又能知道，三名攒神竟然拿不下这两人，甚至其中一人气息似乎只是开灵！ 突兀的房门被，一股凉风吹开，王老爷的眼神稍有变化。 而后他皱眉低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召集你的人手，我会对外宣称要将这些人当众斩首，到时，那两人定然要前来干扰，你们便从暗处出手将其彻底拿下！” 颜俊驰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突然同意自己先前提出的请求，不过如今对他而言确实是好消息，只是将其归咎于那两人给王家带来的压力太大，带来的妥协，点点头道：“没问题。” “李求男那里，你们继续施加些压力，让她作为证人出场。” “知道了。”颜俊驰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这个李求男如此关注，此事难度非常高，不让施刑，根本就没有任何突破对方的可能，如今的回应只是敷衍而已。 “遗古仙痕研究的如何了？”王老爷转移话题问道。 对于此事，颜俊驰也是十分上心，带来的人大多数都在跟进此事。 “根据王家给的线索，我们已经接触到了那段仙宗流影，气息十分强大，也是有真仙存在的流影，这是百年来最强大的一次流影，一旦能进入其中收获绝对不会少。”颜俊驰越说便越发的兴奋，这绝对是能够改天换命的机缘！ 王老爷同样有些兴奋：“多久能将其拿到手。” “很难，那日的异象声势太过浩大，那流影附近不只有我们的人，其他势力的人马也都已经在附近徘徊了，若非我们的人马够多，如今已经出问题了，但这样下去流影迟早要被发现，这种信息一旦泄露，带来的轰动可想而知。” 王老爷皱眉：“以你们的手段都没有办法将流影剥离出来吗？” “很难，这次的流影太强了。” “继续剥离，处理掉那些人后，我会为你增派人手。” “好。” 言罢，颜俊驰离开。 在他离开没多久后，一团黑雾凝聚在王老爷面前。 “这人，你怎么看？”王老爷对面前出现的黑雾没有半分惊讶，反而靠在椅背上放松了下来。 “心怀鬼胎。” “哼，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以为他做的那些小动作我看不到？” “你的动作太慢了，流影爆发在即，没有足够标志性的子民，你在其中的优势不会太大。” “这可是瘟疫，如果爆发更加迅速的话，王家会引来很多人的注意的，我不想几十年的布局就此化为泡影。” “少了一个王家，我们还能建造起千千万万个王家，孰轻孰重你最好看清楚了，王家家主？你不会真被这个名头束缚住了吧，你的宝贝儿子还是亲自被你开膛破肚的！” 说起自己的儿子，王老爷的呼吸变得急促的起来，许久后他沉声道：“我自然清楚我的身份，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在布局吗，李求男的崩溃、瘟疫的原因、王家的清白、流影的散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从未让你们失望过！” “我不是在问责你，我只是提醒你，成功就在眼前，就差这一步了，不要因小失大。” 结束一切，精神疲惫的王老爷回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而入，却见到自己的枕头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把短匕，另一旁是毫不知情依旧熟睡的妻子。 他若无其事的将短匕拿起，看了一眼床上的妻子，眼中闪过几分阴翳。 —————————— “听说了吗，王夫人昨夜也遇害了！” “什么！” “那些畜生真是胆大包天，听人说似乎前些日子的怪病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是啊，王公子就是在暗处调查此事结果被害了，如今王老爷继续调查此事，没想到那些畜生如此胆大妄为，若非昨夜王老爷事务繁忙，死的可就是他了！” “狗日的畜生，让我抓到他，定然要让他碎尸万段。” —————————— 听着坊间的传言，方清元放下茶杯不由得笑出声来：“和我预料的没错，这老畜生是真狠啊。” 一旁的林晓晓也是面色无比难看，人肯定不是他们杀的，他们只是放了一把短匕而已。 “看样子，李阮阮同意指认了，不过速度有些快了。” 林晓晓皱眉：“你是说李阮阮有问题？” “没错，她不简单，或者说与她有关的一切不简单。” 林晓晓没有听明白：“你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听到有关李阮阮的消息的吗。” “刚来村镇没多久吧。”林晓晓回忆道。 “那王家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迷雾降临之后。” “那在这期间我们做了什么？”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除了......”林晓晓猛地瞪大了眼睛，“寻仙丹！” 方清元笑着点点头：“没错。” “王家与极乐教有关系？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们直接对我们出手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个圈子？” “那是因为王家的名声和瘟疫。”方清元喝口茶继续道，“以我们的实力他们想要强行将我们抓走，需要多少人马？闹出多大的动静？造成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 林晓晓摇头。 “你不知道，王家就更不知道，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摸清我们的身份，所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将人全部拿下还好，若是还留下尾巴，那事情就很难缠了。 所以他以委托为借口带我们前往王家调查王公子的死亡，虽然他一直声称此事为怨鬼所为，死亡现场也十分骇人，但你没有觉得有几分熟悉。” “熟悉？”林晓晓皱眉，那画面是她平生见过最血腥的场面了，唯一说熟悉的就是柳家那两具被凌迟的尸体，等等，柳家！ “吊起来的尸体，死相扭曲恐怖、杀人者诡秘莫测，以及满地的鲜血，你没有觉得熟悉吗。” “你这么说确实有些像，可那王公子的死亡画面跟柳家的完全不一样啊，只能说都很残忍，但相差太多了。” “这说明，这些人根本没有见过现场，对这尸体的伪造也只是凭借描述制造出来的，或者说凶手根本就没有那么强的手段，复刻那个疯子的所作所为。” “你是说人是他们杀的？目的就是试探我们是不是从明月城逃出来的那伙人？那死的可是王公子，王富贵会同意吗？” “如果人是王富贵杀的呢。” 林晓晓咽了口唾沫：“不可能吧。” “那你继续听我说，接下来我们调查案件，并且找到了一点王公子生前修炼的残篇，借助残篇我们看到了一些现实中看不到的东西，如果是先前的一切都还只是试探，那从我们发现残篇开始就已经宣布了我们的下场。 我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从我们看到那虚幻的世界与怪物后，不论我们是不是那伙人都已经不重要了，先前对方或许就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才将王公子的死因定为怨鬼。 所以就算我们看到了那些东西，也只会以为是怨鬼而已，但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些，那对王家来说灭口才是最保险的事情，不论是不是怨鬼那些东西也绝对不能暴露出去。 接下来我们去了李家，阮禾善心大发将人救了下来，这给了王家更大的发挥空间，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步接一步的算计了。 如今我们放完武器后，王夫人便死了，今日上午便有传言在坊间流传，只需要声势达到一定程度，他们便能称要对外斩首凶手。 如果没有李阮阮的指认，你认为王家的动作会如此迅速吗，而李阮阮这么快便能指认说明在我们离开没多久，便有人来审讯她了。 所以不是运气，就是有人在暗处监视她，察觉到我们的存在的痕迹后，立马来接触他。” 林晓晓听完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李阮阮到底有什么特殊，为什么会让李家如此重视，而且这种重视非常奇怪，我...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了。” “苦难，充满希望的苦难。”方清元帮她做出了总结，“若是带入李阮阮的视角，就会发现她的生命就是被一个又一个苦难所组成的世界，悲惨的家庭、无法掌控的人生、刚刚有希望成为王家太太却又转瞬即逝，刚刚被好心的侠士救下却又因为自己侠士被拿下。 可在这些苦难之中，她并没受到任何肉体上的伤害，悲惨的家庭没有人对这样漂亮的她动邪念，每次都对外销售，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你觉得以她的美貌真的会有富商拒绝吗？” 林晓晓摇头：“我要是富商，我绝对不会拒绝，要价多高也值得。” “之后王公子与她过夜死亡，而她只是被简单的审问，甚至没有受到任何皮肉之苦便被放了回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无形的操控着这一切。” 林晓晓有些不寒而栗：“为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兴许她是什么先天道体，给某个大人物养的炉鼎也说不准啊。” 林晓晓翻了白眼：“你少看那些杜撰小说。”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看向方清元问道：“你能想明白这些，孟哥能想明白吗。” “应该会吧，他又不傻。” 没有理会方清元言语中的调侃，林晓晓继续问道：“那日我们前往王家，原本阮阮是不用去的，是孟哥主动叫她，你说孟哥在想什么。” 方清元脸上的笑容收起，与林晓晓对视，许久后他叹了口气：“李阮阮去不去我们的下场都一样的，只要他们想，有一万种理由将我们留下。” “可做了就是做了。” “人和人是不一样，有人确实会计较得失，这无可厚非。” “那是不是有一天我也变成了麻烦，也会被他不声不响的送出去。” 方清元沉默了。.